345、結局篇(六)——你以為我會碰你?
當然不是不能解決的,隻是顧彥深覺得,他們現在鬧成這樣,或許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事,而且英國那邊,也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也不完全是因為這樣。”
顧彥深輕歎了一口氣,不過顯然也是不願意多說什麽,他抿了抿唇,又繼續說:“有些問題,一直存在,腎源的事情,我是不可能讓她去冒險的,別說她現在還懷孕了。不過我也不是為了逃避去的英國。那邊是真的有點事,本來我就是打算後天走的,現在不過就是提前了一天。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媽,您就多照顧她一點。”
顧慧敏唉聲歎氣,“你這個時候走,就算和媽解釋的再好,可是人家子衿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回啊,兒子,就不能緩緩?”
他倒是真想緩緩。
不過默克那個老家夥,最近咄咄逼人的很,這事情,他不解決好,恐怕還會有後顧之憂。雖然這邊的情況也是挺棘手的,但是他始終都認為,這邊的事情,他可以掌控好,倒是英國那邊,比較麻煩。
當然這是其中之一最為重要的一個因素,還有一部分,他也想冷靜一下。
因為怕麵對著她的時候,會忍不住讓她難過,更會忍不住讓自己不舒服。他可以在麵對任何人,任何事的時候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是麵對她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永遠都是被情緒駕馭著走。
…………
“我心裏有數,您放心吧。”
顧慧敏見他主意打定了,也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麽性質,她隻能點頭,“那行,你自己多加小心,我明天就搬回你公寓去,她這第一胎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沒有了,其實第二胎還是需要注意的。”
顧彥深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將那碗餛飩吃完了之後,才離開。
顧慧敏大半夜的,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匆匆離去,她搖頭,歎息——以前是自己不同意讓他們在一起,後來好不容易真的過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剩下的,卻是他們的問題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還是羨慕著那個叫申子衿的女人。
其實很多時候,對於愛情的執著,自己的兒子又何嚐不是隨著自己的性子?
這麽多年來,隻要是認識的人,總是會告訴她,喬世筠根本就不適合她,可是適合還是不適合,別人又怎麽會知道?
他十惡不赦,萬人唾棄,卻還是在她的心中有著不可動搖的位置。
她甘願為了那樣一個男人,犧牲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到了現在,幾乎是一無所有,卻還是不會怨恨他。
路是自己的選的,不是麽?
…………
子衿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反反複複的睡不著。
懷孕的關係,本來她不知道,或許沒有這樣一份心理壓力,但是知道了,反而更是緊張,加上和顧彥深發生的爭執,讓她覺得這一晚,就像是度過了一年那麽久。
翻身坐起來,臉色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吃了點東西,肚子早就餓了,其實後半夜胃一直都不舒服,又沒有人給她做東西吃,她跑去廚房的冰箱裏,看了看,裏麵就隻有一瓶酸奶,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那一刻,有一種委屈的情緒,排山倒海一樣襲來,讓她控製不住的紅了眼眶。
她還記得,他凶狠的質問自己——是不是因為我太寵你了?所以你才會有了這樣有恃無恐的脾氣?
…………
是麽?
他是很寵著自己,她從來都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連幸福是什麽,都不敢去想,以前在英國的時候,總是有同學會問她中文,有時候問到“幸福”的時候,她解釋不上來,中華文學博大精深,幸福的含義到底是什麽,她卻不敢去奢想。
她覺得,自己的一輩子,大概真的,也就是那樣了,因為不幸的人,不配擁有幸福。
隻是她沒有想到,她的人生還可以遇到一個顧彥深,從此她的世界翻天覆地一樣。
他給了自己太多太多,他給自己建了一個象牙塔,讓自己住在裏麵,隻要她願意閉上眼睛,她就可以無憂無慮,她感受過幸福,她的確是被他捧在手心裏疼著,她甚至都快要忘記,自己到底是誰了。
是真的快要忘記了,不是麽?
所以現在,他抽身離開那麽幹淨利索,她卻一下子無法麵對一個沒有了顧彥深的世界,原來他愛著她的時候,眉目柔軟,溫聲細語,是讓她熟悉到了靈魂深處的人,可是他不愛她的時候,她卻陌生的都不敢去想。
…………
她最後還是喝了酸奶,可是喝下去的時候,那味道不是酸的,是苦的。
其實她很想說,彥深,我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你的孩子,因為這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舍得不要?
子衿打開水龍頭,等到水溫熱了之後,才洗臉,她的臉色很難看,平常她還可以化點淡妝遮擋一下這麽憔悴的神色,但是現在,肚子裏有了寶寶,什麽樣的化妝品她都不敢再亂用,索性就由著去了。等到她出了浴室的時候,才聽到公寓的門口,似乎是有人在開門。
子衿心頭一顫,一手死死的扶著浴室的移門,心裏隻想著,是不是顧彥深回來了?
其實昨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沒有回來,他從來不會這樣,雖然他們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激烈的爭吵,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悶得慌,自然也是因為他。
那他現在是不是回來了?
她甚至還想著,他要是回來了,她想要心平氣和的和他談一談,把事情都說清楚,她真沒有不想要孩子,可是讓她如何那樣輕易就放下自己的母親不聞不問?
…………
不過滿心期待著的時候,再失望,才是最痛苦的。
那個推門進來的人,不是顧彥深,是顧慧敏。
“……子衿?”
顧慧敏還以為子衿還在睡覺,所以開個門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現在才8點不到,昨天顧彥深還特地告訴自己了,她平常早上起得並不是很早,沒想到這會兒一進來,就見她眸光灼灼地盯著玄關處,隻是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眼神就徹底暗淡了下來。
“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顧慧敏到底是個過來人,哪裏還會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肯定以為自己是彥深,這會兒心裏肯定是酸溜溜的,很不滋味兒,她連忙放下了手中剛剛在路上買來的早餐,笑盈盈地迎上去,眼神一掃,發現她竟然赤腳站在地板上,連忙說:“子衿,你怎麽不穿鞋?拖鞋呢?小心著涼,這大清早的,腳底容易有寒氣。”
她說著,就從玄關處的鞋架上拿了一雙拖鞋,放在了她的麵前,讓她趕緊穿上。
子衿眼眶一酸,沒有想到顧慧敏竟然還會給自己拿鞋,好像是一邊的委屈,全都被動容所取代,她連忙也跟著蹲下身來,啞著嗓子說:“……阿姨,我……”
“怎麽又叫我阿姨了?”
顧慧敏歎息了一聲,“叫媽。”
“…………”
“子衿啊,我知道你懷了寶寶,我不是說了麽?你就是我們顧家的兒媳婦了,除非你就是還在介懷以前我對你做的事和說的話。”顧慧敏佯裝生氣。
子衿連忙擺手,“沒有,不是我……”
其實媽她又不是沒有喊過,大概是現在和顧彥深鬧矛盾,她心裏覺得不舒服,所以喊不出口,不過顧慧敏這麽一說,她自然也不好再拿喬,低低的叫了一聲,“……媽。”
轉念一想,又問:“您是怎麽知道我懷孕……”
“昨天晚上,彥深來找過我了。”顧慧敏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看這丫頭的臉色,就知道她肯定是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她也心疼,委婉的解釋,“他好像是英國那邊出了很重要的事,所以連夜就飛過去了,不過他不放心你,所以特地和我來說,讓我今天過來陪著你,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得告訴我,知道麽?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他去英國了……
顧慧敏說了其他的話,她好像都沒有聽到,隻聽到了那最關鍵的一句。
顧彥深去英國了。
重要的事?能有多重要的事情?之前從來沒有聽他提到過,現在卻突然告訴她,去了英國,一句話都不留給自己,隻是讓顧慧敏來照顧自己,他這算是什麽意思?
她一晚上都在反省著自己的錯誤,她知道這次她有錯在先,哪怕之前兩人爭吵的時候,都說了太過分又傷人的話,他甚至還要動手打她,她都可以不計較。可是他一晚上沒有回來,第二天卻是讓他的母親過來,告訴自己,他去了英國。
脾氣再好的人,聽到了這樣的話,心裏都會有氣。
更別說,子衿也算不上是脾氣多好的人,一下子臉色就變了。
顧慧敏一見她這樣,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她忙著幫兒子圓場,“……子衿啊,你別亂想,彥深真不是避開你,我知道你們可能是有點口角,唉,他是真的有事,我看他走的還挺匆忙的,應該是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你也知道的,他在英國也是有不少的產業,還有一些股份,可能還和那邊的公司有關,昨天他也和我說……”
“媽。”
子衿低低叫了一聲,打斷了顧慧敏的喋喋不休,她緩緩抬起頭來,那眸子分明是紅紅的,卻還是要對顧慧敏笑,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她還笑得出來,估計是比哭還要難看,“……我沒事兒的,我知道他忙,我真的沒事兒,我……我吃點東西,我去醫院看看我媽。”
她說著,就站起身來,大概是因為動作有些急切的關係,整個人劇烈一晃,差點就摔倒,膝蓋正好撞在了茶幾的一角上,疼的她下意識地彎腰,顧慧敏嚇得臉色一白,連忙伸手抓住了她。
“子衿,你怎麽樣了?”
“……沒、沒事。”
其實剛剛是感覺有些頭暈,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而且她也真的是餓了,“媽,我可能是餓了,我昨天晚上就沒吃什麽東西。”
“趕緊吃飯,你現在可是有兩個人了,來來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粥,這還是彥深告訴我的。”
顧慧敏扶著子衿走向餐廳,拿出了自己買的東西,又去廚房拿了碗筷,一邊折騰著,一邊還沒有忘記給顧彥深說好話,“子衿啊,你真別往心裏去,彥深對你怎麽樣你也知道的,我這個當媽.的,都羨慕著你呢。這粥還是他特地叮囑我的,現在剛好,你趕緊喝。”
子衿隻是點了點頭,什麽都沒有說,這個粥,的確是她喜歡的,顧彥深也的確是知道,她相信顧慧敏的話,她也相信顧彥深對自己的好。
可是為什麽,這個時候他要走?
他走了,一句話都不留給自己是什麽意思?
…………
這頓早餐,她吃的很艱辛,胸腔裏,始終都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她知道那是委屈、難受、怨恨,還有一種壓抑,好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濃縮起來了,悶悶的卡在了嗓子眼裏,想哭都哭不出來,當然她也不敢當著顧慧敏哭。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東西,子衿才有機會離開公寓。
顧慧敏倒是沒有勉強著不讓她去醫院,不過樓下已經安排好了司機和隨從的人,子衿知道,這些肯定是顧彥深安排好的,等她上車之後,她才發現,開車的人,竟然還是好久沒有碰麵的季揚。
“申小姐。”
“季揚?”子衿有些意外,這種小事,哪裏還勞煩他親自過來,“怎麽是你?”
季揚笑了笑,等到子衿坐好,才發動引擎,他緩聲道:“顧總讓我過來,他昨天晚上去了英國,那邊有比較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他不太放心您,所以讓我過來,可能他需要在那邊待上7天左右,這幾天我都會親自負責接送您。”
子衿“哦”了一聲,垂下眼簾,“……季揚,彥深他,在英國到底是有什麽事?”
季揚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輕地說:“上次顧總去日本的時候,是和那邊的公司達成了一個協議,其實顧總本來從日本回來之後,就要去通化,你知道國外的那些資本家,他們的目的是很簡單明確的,你這個人對他們工資有利,他們才會給你好處,顧總這樣的商業奇才,他們自然是巴不得要留住。不過顧總一直都在和那邊的人打迂回戰術,這幾天他就是在處理這個事情,他並不想再回英國。所以這次過去,應該就是處理這個事。”
默克那個老家夥,確實是很難纏,顧總這次去了,希望可以順利回來。
子衿聽季揚這麽一說,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去日本的那件事情。
隻是現在,所有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卻都已經變了味,他去英國,“不告而別”,是想要讓自己知道,曾經她去日本的“不告而別”,給予他的感覺,到底是如何的麽?
…………
她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再去細想什麽,因為在她看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通過別人來告訴自己的。
顧彥深,在責怪著自己什麽事都瞞著他的時候,他到底是告訴了自己什麽?
子衿眼神黯淡無光,茫然地盯著暗色的車窗口,手肘撐著,漸漸地沉默了下來。
季揚看著她,隻是感覺她整個人連同氣場都是黯淡的,他原本還打算再說幾句,這會兒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20多分鍾的樣子,子衿才到了醫院,季揚送她到了病房門口,她一進去,就聽到申東明的聲音,有些緊張,“……婉恬,你說什麽?你別這麽緊張,你別激動,醫生說了,你這身體一定得平靜一些,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這個房間裏,哪裏也沒有去,我回來的時候你睡著了,沒事發生啊。”
“……不是,我見到了……我見到了他……”
是陶婉恬的聲音,大概是比較吃力的關係,她說的吞吞吐吐的,但是言辭間,卻非常的不安,“我真的……真的見到了,東明,我真的見到了……子衿,子衿在哪裏?我要見子衿……”
“媽媽。”
子衿連忙抬腿走進去,申東明一手扶著陶婉恬,一手護著一旁的吊水杆子,見到子衿來了,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子衿,你趕緊過來,你媽一上午都不知道是怎麽了,一直都嚷嚷著要見你,她還說……她還說,昨天見到了……見到了那個喬世筠,我估計她應該是噩夢了,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這裏,也沒有見人進來過。她就是睡得不太踏實。”
對於申家的任何一個人來說,“喬世筠”3個字,就像是魔咒一樣,尤其是陶婉恬,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不過申東明這麽一說,子衿大概也明白了,應該是做噩夢。
最近陶婉恬的精神也是時好時壞的,要說真的做噩夢也不奇怪,她連忙上前,申東明往邊上站了站,子衿伸手扶著陶婉恬,叫了兩聲,“媽媽,我是子衿,我來了,媽媽……”
“子衿?”
陶婉恬一見到子衿,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情緒,她反手緊緊地扣著子衿的手腕,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好幾遍,然後才徹徹底底放鬆下來,“……太好了,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子衿,你要小心,你要小心喬世筠,我怕他會對你下毒手。”
“媽,您別太緊張,您看看您,最近臉色越來越差,您先躺好。”
申東明也上來,兩人扶著陶婉恬,讓她躺好,子衿又安撫:“我沒事兒,彥深讓不少人都跟著我的,而且這個醫院裏也到處都是他的人,不會有您不想見到的人,您放心,媽,您今天覺得怎麽樣?要不要吃點什麽?”
“不要了……”
陶婉恬的手一直都緊緊地攥著子衿的,像是剛剛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似的,嘴裏卻是喃喃地說著,“……顧彥深,顧彥深也是喬世筠的兒子,子衿……子衿你要好好想想……子衿,你要當心喬世筠,他昨天還來找過我……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子衿和申東明對視了一眼,剛想要說什麽,又忽然聽到陶婉恬嘀咕了一句——
那是最關鍵的一句話,是子衿一直都想問,卻始終都怕刺激到陶婉恬沒有問的。
“……5年前的人不是我殺的,我親眼看到,是他……是喬世筠,他才會把我關進了b市的監獄,他現在知道我出來了……他想要讓我閉嘴,我不怕死,反正也沒有幾天的日子了,可是我怕他會傷害你,子衿,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
雖然這事情,子衿幾乎已經是肯定了,5年前,包括日本的事情,前因後果,他們都已經挖掘出來之後,剩下的李彬賢的死因到底是什麽,也沒有剩下多少懸念了,可是真的聽到陶婉恬這樣說出口,子衿卻還是驚住。
倒是申東明,表情顯得平靜多了,等到陶婉恬漸漸閉上眼睛,睡著了之後,他才出聲,“其實這事情,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你媽那人,踩死一隻螞蟻都不敢,哪裏還有可能會殺人?5年前那天,喬世筠忽然來找我,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因為你媽打電話給我過,我見到喬世筠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知道,那天晚上,就是喬世筠,他應該也是知道,那個電話,是你媽打給我的,所以才找上.門來的。不過我當時也是為了自保,所以才立刻就裝瘋。”
他看向子衿,低聲說:“子衿,其實最委屈的人應該是你,這麽多年了,現在才讓你知道這些事情,是不是太殘忍了?”
“爸,您別這麽說。”
有些事情,已經慢慢的讓子衿接受了,喬世筠的真麵目,她早些時間就已經知道了,說實話,現在也沒有什麽殘忍不殘忍可以說的,她現在隻希望母親的身體可以快點好起來。
一想到這個,她就想到了配型的吻合,她想了想,就說:“……爸,之前我去做的配型,結果出來了。”
申東明眉心一動,緊張地看著子衿,子衿點了點頭,非常平靜地說:“醫生說,結果是吻合的。”
申東明頓時皺起了眉頭,“……子衿……”
他是作為子衿的父親,可是他也是陶婉恬的丈夫。
其實這種時候,他心裏的天平,完全是平衡的,可是就是平衡了,所以才會難以選擇。
“子衿,爸爸希望你……”
“爸,我知道您要對我說什麽。”申東明這般為難的樣子,子衿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麽,她打斷了他猶豫的話,直接說:“我剛剛在路上有給主治醫生打過電話,問過媽媽的情況,吳醫生說了,媽媽目前的情況雖然是穩定的,但是這個腎源的問題,一直都拖著肯定也不是辦法,爸爸,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個表弟的話,我們也不能看著媽媽去死不是麽?我還是會救媽媽的。”
“可是你……”
“還有一點時間,吳醫生說,至少這一個禮拜之內,媽媽的情況是穩定的,讓我們盡快找腎源。”
申東明點了點頭,“那個表弟是叫任東亮,我之前嚐試著和以前的親戚聯係過,不過就是因為失去聯係太久了,所以不好找,但是應該快有消息了,我記得當年,他雖性子不怎麽樣,但是身體還是健康的,這些年來,應該不至於出什麽事,要是找到了他,也算是有了一線希望。”
“子衿,你要答應爸爸,千萬不要輕易做決定,還有……”他頓了頓,問:“這事,彥深知道麽?”
“知道。”
“他肯定不會同意。”
“爸,您就別管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決定。”子衿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生硬。
申東明立刻就聽出了什麽,往門口一看,平常子衿過來,顧彥深可都會陪著過來的,今天可不見他人影,再一看子衿這般憔悴的容顏,還有她的語氣,他很快就明白了,“吵架了?”
“就因為這事,對麽?”
“…………”
子衿咬著唇,沒有出聲,之前在公寓,當著顧慧敏的麵,她哪裏敢說什麽?其實就算顧慧敏對她再好,那到底也是“婆媳”關係,而且還是沒有確定的“婆媳”,別人家的媽,和自己的媽,是不一樣的,她可以當著自己親人的麵,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卻是要在別人麵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偏偏顧慧敏還要一口一個顧彥深的說好話,這種感覺,累積起來,真像是一個被吹鼓了的氣球,隨時都會爆炸。
現在申東明這麽一說,子衿心底深處的那些委屈,幾乎是要爆表了。
申東明看著女兒那眼眶紅紅,死死忍著的樣子,更是心疼了,“怎麽了?子衿,別因為這事情和彥深吵架,他不同意爸爸完全可以理解,他這是為了你好。”
頓了頓,又問:“他人呢?不然讓爸爸和他說說……”
“他不在。”
子衿嗡著嗓子說:“他去英國了。”
“什麽?他怎麽這個時候……”
申東明剛想說什麽,子衿就手機就滴滴響了起來,她都給自己認識的朋友設定好了特殊的鈴聲,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陌生的號碼,當然也不會是顧彥深的。
她拿出來一看,果然是不認識的一串號碼,子衿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那頭是一個很公式化的女聲,問:“請問是申東明先生的手機麽?”
子衿看向對麵的父親,將手機遞給了申東明,“爸,找您的。”
申東明出來之後,一直都沒有配什麽手機,因為這段時間陪著妻子的關係,也沒有時間去弄個新手機,所以他之前托人找那個任東亮的時候,留下的聯係方式就是子衿的,沒想到還真的有了回複。
“……對,找是找到了,不過任東亮先生現在人是在監獄。”
申東明一臉黑線,“什麽?監獄?”
“是的,他去年因為犯了盜竊罪,所以被關進了監獄。”
申東明扶著額角,想了想,還是說:“那能不能麻煩你了,警察同誌,把監獄的地址給我一下,我是任東亮的親戚,他是我妻子的表弟,我想見見他。”
“這個可以,一會兒我就把地址發你的這個手機上。”
申東明掛了電話,一臉無奈地看著子衿,“表弟是找到了,不過人是在監獄裏。”
子衿剛剛也是聽到了,找到了總比沒有找到要好,而且她僥幸的想著,萬一任東亮真的是媽媽最後的一線希望的話,那麽她的寶寶,這一次一定守得住。
…………
她一整天都是沉悶的心情,這會兒終於是稍稍放晴了一些,伸手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在心中默念著——寶貝,一定是你的哥哥或者姐姐,他們想要媽媽留住你,所以給了媽媽這樣一個希望,太好了。
英國。
已是入夜時分,男人修長的背影,站在酒店的陽台上,二十幾層的高度,從這樣的角度俯視著底下的一切,萬家燈火,盡在眼底。
顧彥深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夾著煙,長臂撐著陽台的欄杆,夜風吹氣,男人剛剛洗過澡,額前的碎發被風吹的微微有些淩亂,指間的一點星芒一閃一閃,煙霧若有似無的在他的眼前拂過,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將煙含在了薄唇上,然後按亮了手機的屏幕。
他的手機桌麵很幹淨,沒有多餘的東西,不過上麵有一個綠色的東西,寫著“微信”兩個字。
他其實平常很少用這些,不過這個軟件是子衿幫他下載在手機裏的,裏麵倒是有幾個好友,好像蘇君衍也在玩這個東西,所以之前他們都加了好友,不過他聯係最多的,當然隻有子衿。
他很少登陸微信,這種拇指運動,顯得比較浪費時間,其實真的有事,還不如來一個電話簡單明白。
不過他來英國已經有2天了,c市那邊的消息,他倒是每天都有,子衿好像什麽都沒有變,每天是醫院和公寓兩頭跑,他也讓季揚盯著她,她並沒有去做手術,但是她似乎也沒有和自己聯係的打算。
兩人這一路走來,多少還是有鬧矛盾的時候,不過在顧彥深的印象之中,他覺得每一次都是自己低頭認錯,雖然給予自己的女人一些寵溺,並沒有什麽不好。他也心甘情願這麽做,但是這次的事情……他始終都覺得,是她太過分了一些,從她不告而別去日本之後,他心中就有這樣的隱患,隻要一遇到什麽事,她似乎都喜歡瞞著自己。
他拿下唇上的煙,眯起眼眸,盯著那個微信字樣的東西,最後還是直接將手機放進了西褲口袋。
算了,有些事情,人和人麵對麵都不能說清楚,難道拿著手機,發條簡訊,或者打個電話,就真的可以講清楚?
如果她真的對自己有思念,她也會聯係自己不是麽?
這種時候,如果他低了頭,這樣以後,如果再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她還是會記不住這次的教訓。
顧彥深這樣對自己說,可是心裏卻是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嚷嚷著——你就承認吧,你想她都想的發了瘋,你真的不要和她聯係?也許她就在等你的電話,或者短信。
…………
可是馬上又會跳出來另一個聲音——不能聯係,你每一次都這樣,所以那個小女人才會這樣有恃無恐,什麽事情都可以縱容她,但是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你絕對不能妥協。
…………
顧彥深覺得,當你真的捧著自己的一顆心去和人交往的時候,你才會發現,相處,就是一門最難學的課程。
其實他這將近30年的人生之中,從來都不需要低聲下氣去討好誰,隻有她。
申子衿。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最後還是把手機拿出來,捏碎了煙蒂,丟進了一旁的煙灰缸裏,想了想,打開了微信,輸了一句話。
——我後天回c市。
反反複複看了好多次,最後才按了發送。
然後他收起手機,剛一轉身,濃眉頓時微微一蹙,顧彥深對於自己的領域從來都是非常的謹慎,陽台的移門後麵,有一抹身影站在那邊,他看得一清二楚,精致的五官稍稍一淩,他伸手打開了移門,就走了進去。
果然,房間裏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入目所及的是一個穿著桃紅色吊帶睡衣的女人,她身材高挑,那蕾.絲的吊帶下麵,卻是什麽都沒有穿,大晚上的,酒店的房間,燈光透著一種曖.昧的昏黃,女人就站在床邊,一隻腳,微微屈著,跪在床.上,雙手慢慢地拂過自己的胸前,一頭的大波浪,搭配著她傲人的身材,那若隱若現的雙.峰,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這樣的畫麵,大概都會猴急的撲上去。
“hi,深,你等了你好久,讓我試試,你到我身體裏,能不能像是你名字一樣,讓我覺得深?”
女人張嘴是一口流利的英文,標準的英國美人胚子,隻是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的浪.**,偏偏她還笑的一臉的輕.浮,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地方不對的,一邊說著,一邊撩下了自己的肩帶,猛拋媚.眼,“深,想要我麽?”
“…………”
顧彥深隻覺得體內有一股氣息在逆流,剛剛在陽台的時候,他絲毫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是一進屋子,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尤其是聞到這樣的香味兒,他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讓他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在衝撞著,到了最後,似乎都已經湧到了小腹下某一處……
該死,他應該是被人下了藥。
“出去!”
顧彥深很快就轉過身,背對著那個女人,他多少精明的人,這會兒已經察覺到了,這個放.**的女人,是通化集團的千金,叫凱迪。
她本人覬覦顧彥深已經有好久,不過知道他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人,加上他也一直都在中國c市,也沒有辦法下手,好在這次機會終於來了。
他的父親想要留住顧彥深,不過這次過來,他卻是直接表示了,人不會留在英國,通化有大部分的股份都在他的手上,還有默克,也是一心想要留住他,隻是顧彥深要是真不想留下來,誰都沒有辦法,但是這樣的人,他們都不想要放,所以晚上的晚宴上,她已經讓人偷偷在他的酒杯裏放了點東西,隻要他回到酒店,再聞到自己身上的這種香味,那藥效才會徹底發揮出來。
現在,隻要他忍受不住了,撲向自己,馬上就會有記者衝進來,到時候他們的關係就是砧板上釘釘子的事,他還跑得掉麽?
嗬嗬。
堂堂通化的千金,和他尚了床,他不負責,那可不行。
凱蒂一想到自己可以成為顧彥深的妻子,激動的不行,本來她就想對顧彥深下手,隻是她的爹地總是阻止她,並且說顧彥深是個不好對付的人,讓她不要有歪念,好不容易等來了這次機會,連爹地都同意了,還有默克叔叔也讚同她的作法,她還不賣力?
這麽一想,凱蒂就快步移到了顧彥深的身後,眼看著男人就要伸手去推開陽台的移門,她長臂一伸,直接就關上,柔軟的身體,就像是水蛇一樣,慢慢地爬上了男人的脊背,“深,為什麽不敢看著我?你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不用怕,你不用把持,我就是來找你的,我想要把我自己給你,送給你,你不要我麽?我一定會讓你很舒服,很舒服……”
“給我閉嘴!”
顧彥深眉目一淩,隻是一張嘴,說出口的話,氣息卻是有些淩亂,他勉強控製住了一下,反手一把掐住了凱迪的手腕,力道很大,身後的女人頓時疼的尖叫了一聲,他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用用一甩,陰測測的低問:“敢給我下.yao?你以為我會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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