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情比金堅 105 傷痛的背後,是恨意

寬曠華麗的房內,黑白配的裝置體現出一種冷冽和威嚴。

此刻,房內燈光大亮,房內一共七個人,氣氛卻死寂一般安靜,仿佛空氣凝固在半空,沉悶的空氣讓人幾乎感到窒息。

閻彬,冥軍,冥焰,冥洛,冥羅,冥沐六人分別待在房內的各個角落,每人的神色凝重,低下頭緊閉著雙唇不語,垂下的眼簾隱掉了裏麵所有的情緒。

不願意開口,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六人依舊沉在自己的世界中,而眼裏的情緒越來越深。

“我接受不了,怎麽能出這樣的事情,不過就一個晚上,怎麽就轉了個天地。”沉寂的氣氛中,冥羅再受不了,咬著牙,難受的低吼。

轉眼看著大**仍然昏睡的將軍,冥羅緊緊的捏住拳頭,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克製自己發飆。

淩玥塵死了,這個消息他沒法接受,接受不了。

昨天出門時,那家夥還邪惡的玩逗他,今天卻接到冥軍的消息,淩玥塵死了。

這是什麽意思,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轉身,冥羅一拳狠狠的砸向身後的牆壁,黑眸全是難以置信的哀傷。

和淩玥塵接觸最早的人是他,第一次和淩玥塵接觸的時候,他就是在她手裏敗下來的。

盡管淩玥塵很邪惡,手段總是那麽的令人心寒,可是他不討厭,在這相處的時間中,他越是發現淩玥塵不同,她雖然邪惡搞怪,卻聰明得讓人佩服。

雖然常常被整,卻全是無傷大雅的問題,反而還讓他有種愉快的感覺。

從前,冥門是嚴肅一片的死寂,而從淩玥塵來了,便常常聽見每個人的怒吼的聲音,咬牙切齒,逼於無奈的語氣,和笑聲。

因為淩玥塵,冥門變得比以往有生氣,因為淩玥塵,將軍會怒,會笑,會露出常人該有人表情。

他不討厭淩玥塵,甚至可以說是喜歡,他認定了淩玥塵今生是他冥門的主母,認為那種歡快日子會永遠的過下去。

可是…

冥羅緊緊的咬著下唇,把頭抵在牆壁上。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事情,為什麽。

“是我,如果當初不是我離開,淩玥塵就不會中了別人的陰謀,就不會出事。”坐在房內角落上的冥洛,垂下眼簾,目光愣愣的盯著地麵,低聲的喃喃道。

語氣中,全是自責是懊悔。

把頭埋入雙臂間,冥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酸潤的雙眼,內心的沉重沒人能體會。

將軍將淩玥塵交給他,他卻沒能好好的保護淩玥塵。

如果當初他並沒有離開那個休息室半步,沒有離開淩玥塵半步,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在淩玥塵接到那個電話時,他絕對能分清這個陰謀,能阻止淩玥塵前去。

是他,這全是他的錯,他不該離開,不該離開。

捏緊拳頭,冥洛難受的咬著牙,把臉埋入雙掌間,他怎麽麵對將軍,怎麽對得起將軍。

“這不關你的事,這一切都是別人算計好的,早在我們踏入那間公司的就已經進入對方的視線中。不論你有沒有離開,對方同樣有辦法將淩玥塵引入陷阱中。”在房內的另一個角落,閻彬緩緩的開口道。

他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的閻鷹,眼內全是擔憂。

歸跟到底,淩玥塵會如此輕易的走入別人的陷阱中,一切都是因為太過在乎。

淩玥塵在乎閻鷹,在乎得根本來不及思考自身的危險直往指定的地點去,所以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反過來,就算今天被設計的主角是閻鷹,今天的局麵還是一樣。

不管事情的真實,閻鷹會和淩玥塵做同一個舉動。

這兩個人的最大弱點就是彼此。

而敵方,很適當的利用這一點,不費任何的吹灰之力,將他們擊敗得一塌糊塗。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們的主帥,就這麽被吞了。

“雖然是如此,可是…如果當初我不離開淩玥塵半步,就不會造成至今無法免回的地步。淩玥塵就不會死,將軍也不會…”咬著下唇,冥洛狠狠的搖頭,情緒有些激動的低吼。

今早的一幕,讓他實在忘記不了將軍的表情。

一向威嚴冷冽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空洞,變得絕望,毫無生機的神色讓他至今都害怕,內心如同大石一樣壓在他胸口處,喘不過氣。

將軍的瘋狂,將軍的脆弱,將軍的痛苦,今天種種的表現,是他跟在將軍身邊這麽多年來頭一次見。

除了還沒找到淩玥塵間的十年內,將軍隻表現過急躁和暴怒,何時露出過驚恐,絕望,悲憤和怨恨?

他永遠沒法忘記,將軍充滿殺意的眼神盯著他,殺氣中帶著絕對的怨恨,將軍在怨,在怨他們的阻止,在恨他們拉住他的步伐。

冥洛伸手頂住額頭,酸潤的雙眼,越來越刺痛,一抹濕潤的感覺在他的眼角滑下,喉嚨間不斷的滾動。

這一切都是他,都是他的錯。

“自責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發生到不能挽救的地步,再自責淩玥塵也不會活著出現我們的麵前。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麵對醒來後的將軍,將軍當時的失控,瘋狂,我們都徹徹底底的體會了。

現在我們該做的,是如何讓將軍從淩玥塵的事情中走出來,這個打擊太深,我怕…”一旁的冥軍搖搖頭,低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來。

說到最後,他自覺的收聲,不用他說清楚,所有人都明白。

這個打擊太深,已經深到將軍的刻在骨頭裏,當時的情景他們都沒法忘記。

當時,將軍竟然要…尋死。

這個場景,至今他們都無法消化掉,不敢相信,卻不能不相信。

所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卻無法釋放內心的壓抑。

大腦像死機一樣,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運作,想不出辦法,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一瞬間,氣氛速度的寂靜下來,每人都緊緊的皺著眉心,捏緊的五指幾乎刺破他們的的皮肉。

最後閻彬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視線再次移到閻鷹的身上,這一看,頓時讓他全身一僵,不由驚呼而出:“哥…”

不知道何時,閻鷹早已睜開雙眼,鷹眸出神的盯著天花板,俊美的臉孔麵無表情。

“將軍。”被閻彬這一叫,每個角落的冥軍等人立即紛紛站正身子,緊張的注視大**的閻鷹。每個人都欲言又止,想開口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哥。”閻彬張了張口,最後才輕輕吐出一個字,生怕驚動一臉平靜的閻鷹。

閻鷹越是平靜,他們就越是心驚。

眾人麵麵相覷,眼裏的擔憂更甚,失控的將軍他們不願看,但是平靜下來的將軍,他們還是不能安心。

“閻彬。”許久,沉寂的室內,低沉沙啞的聲音終於響起了。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心神一震,屏住呼吸的注視閻鷹。

“我在。”被點名的閻彬立即回應,加快兩步走到床邊,神情緊張的看著閻鷹,手掌心都不由出汗了。

“結果。”沙啞的兩個字吐出,讓閻彬等人內心一震。

盡管是兩個莫名其妙的字,偏偏他們都懂閻鷹指的是什麽。

閻彬低下頭,掩蓋眼裏的情緒,猶豫了半刻,才緩緩的開口回應:“搜了,沒有任何結果,車子…被炸到粉碎,屍首…”咬著牙,閻彬別過頭,實在沒法說下去。

在通知冥羅和冥沐的第一時間,他就派人徹徹底底的將大橋下搜一遍,不放過任何一絲蹤跡,也同時調查一路上的監控器,證實車子上的人確實是淩玥塵。

從大海裏撈上來的被炸到粉碎的車子,沒有一樣零件是完整的。

連鋼鐵都成了這樣,更不用說是肉體。

淩玥塵是徹底的被炸到粉碎,不留任何一點痕跡。

“滾出去。”閻彬的話才剛落,閻鷹猛然的從**起來,鷹眸瞬間染紅,對著他們一聲怒吼,大手一掃床頭上的物件,全打落在地。

“將軍。”見閻鷹突然暴怒,冥軍等人內心一驚,不由急急的驚呼。

“我讓你們滾出去,滾出去。”鷹眸暴睜,暴怒失控的聲音吼叫,閻鷹完完全全像一頭發瘋的獅子,走下床,閻鷹直直往掛著軍士刀的牆邊去,一把從中將鋒利的刀抽了出來。

“將軍,別…”見閻鷹這樣的舉動,嚇壞了冥軍一等人。

鷹眸怒火中帶著絕對的冰冷,狠狠一掃冥軍等人,帶著殺意的聲音響起:“我讓你們滾出去。”

呼吸一緊,冥軍等人看著冷冷拿著軍士刀盯著他們的閻鷹,他仿佛如同閻羅一樣渾身的殺氣和戾氣。這一瞬間,他們都肯定,如果他們搖頭得話,那把軍士刀絕對會劃過他們的脖子。

“出去,我們都先出去。”閻彬緊緊盯著渾身危險的閻鷹,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口對冥軍等人道。

“可是…”一聽真的要出去,把將軍留在這樣,冥洛一轉頭,有些著急的開口。

“出去吧。”伸手拍上冥洛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閻彬輕道一聲後,轉頭看了一眼閻鷹,便舉步走出房門。

冥軍等人見閻彬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將軍後,猶豫了一會也跟著走了出去。

“閻彬,留將軍在房內好麽。”全部人都走出了閻鷹的房內,冥羅看著被關上的門,不由轉頭向著閻彬道。

將軍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讓將軍獨自一個人在裏麵,妥當嗎?

他怕…

“哥需要發泄。”背靠在牆壁,閻彬雙手插袋,垂下頭低聲道。

砰。

話才剛落,突地房內頓時一記響亮的槍聲,讓眾人內心一驚。

“將軍。”一轉身,冥軍等人就想衝入房裏。

“別緊張,沒事的,哥隻是在發泄。”冥軍的手還沒伸到房門,閻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讓他的手驀然一頓。

砰,砰,砰。

果然,閻彬的話還沒說完,房內便響起一連串的槍聲和伴隨著玻璃的碎聲。

閻彬閉著眼,內心不由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短時間內,老哥都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在還沒幫淩玥塵報仇前,哥是不允許自己出事。

現在他需要發泄內心的悲痛而已,或許,或許,過一段時間,老哥會好起來吧。

“真的不會有事嗎。”冥洛還是不放心的看著房門,將軍現在這麽激動,難保不會幹出什麽事情來,他實在放心不下。

“不會,在還沒抽出對方前,老哥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搖搖頭,閻彬堅定的說道。

聽言,冥軍等人隻好點點頭,強硬的壓下內心的擔憂,按照將軍的性格,確實如此。

“彬,這件事,你認為那個勢力最有可疑。”一直沉默沒有出聲的冥焰開口問道,視線轉出窗外,外麵依舊下著大雨,滴滴答答的雨聲非但沒有使人感到平靜,反而更加讓人煩躁。

尤其是這片黑沉的天空,像大石一樣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上層部,一個也逃不了。”閻彬的眸子突然一淩,直起身子後,冷冷的扔出這句話後,便轉身緩緩的離開。

黑沉的眸子全是一片的陰冷,那群家夥,還有唐老板,甚至美國的政府,一個都脫離不了這場陰謀的參與。

所有一切似乎連接得天衣無縫,仿佛什麽都以他們無關,但是…

他們排除不了,就算真的不是,也無法逃離成魔的閻鷹。

世界所有人政治人員,看來要來一場大血洗了。

而這邊,剛剛原本光明大亮的房內此刻一片的黑暗,月光從窗外照射而入,房內四處的地麵全是玻璃碎片,頭頂上的燈泡被全被擊碎,整個房內麵目全非。

在黑暗中,一抹人影靜靜的站在正中央,一動不動的如同木偶一樣。

垂下握住槍的手,閻鷹出神的盯著地麵,鷹眸裏千變萬化的情緒都逃離不了痛苦兩個字。

“塵。”黑暗寂靜的房中,一道很細很輕的低喃聲響起,聲音含著無比的渴望和悲痛。

鬆開手,任由槍在他的手掌中滑落,閻鷹一步一步的踩過紅毯,赤腳踩過遍地玻璃碎,又尖又細得玻璃刺入他的腳掌中,鮮紅的血液一點點的滲透出來。

腳上的痛,遠遠比不上他的內心的絞痛。

他整顆心髒如同被刀一片一片的切割,很痛,痛得就連呼吸都困難無比。

走過地毯,閻鷹連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腳掌,直接走到床邊,跌坐在床頭的角落上,將自己隱藏在最黑暗的地方,把頭深深的埋入雙臂間。

“塵。”

低沉的聲音,帶著哀傷,帶著絕望,又帶著深深的孤寂。

把頭緊緊的埋在雙臂上,閻鷹花了好大的力量才將喉嚨間的酸潤吞下去。

這個世界唯一屬於他的人沒了。

那個他曾經發誓守護一生的人兒不在了。

“塵。”一聲沙啞的低叫,暗黑中,那雙原本該銳利的鷹眸全是脆弱的痕跡,紅潤的眸子,水霧不斷的從裏麵湧起,晶瑩的水珠滑過眼角,最後滴落在地毯上,滲透而入,消失不見。

緊緊的咬著下唇,鮮濃的血腥味充滿閻鷹整個口中。

“塵,我該怎麽辦。”沙啞的聲音帶著迷惘,帶著不知所措。

閻鷹睜著赤紅的鷹眸盯著地麵,俊美的臉孔一臉的死氣,一臉的絕望。

他該怎麽辦,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他要的那個人。

痛,內心的煎熬幾乎逼得閻鷹發瘋。

“騙子。”一聲狠狠的低吼,閻鷹一拳打向地麵,幽暗的眸子除了痛苦還是痛苦,一滴一滴水跡滴落,隨即滲入紅毯裏。

騙子。

明明說好不會放開他的,明明說好這輩子她跟定他的。

明明說好她是他的。

為什麽,沒了。

他連接觸她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不能感受她得體溫,不能看見她的笑容,再也不能聽見她的聲音。

什麽都沒了。

他什麽都沒了。

想著,閻鷹內心像立即給人掏空了一樣,瞬間便進入巨大的恐懼中。

沒有淩玥塵的世界,他不知道該怎麽活。

十年前,他一直深信他能找到她,隻要她在這個世界一天,他就絕對能找到。

不管時間要多長,不論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都不會放棄。

隻要她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他就有希望。

可是,沒了,什麽都沒了。

現在就算他翻遍了這個世界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出那個屬於他的人兒。

仿佛是一瞬間,現實狠狠的將閻鷹所有一切打碎。

不論是權力,金錢,地位,都不是閻鷹想要的,由始至終,他唯一要的,就是那個叫淩玥塵的人兒。

爬再高,也是因為某人而奮鬥。

“嗬,有什麽用,再大的勢力都沒法保護她,能有什麽用,廢物。”嘲諷在閻鷹的嘴角勾勒起,諷刺的聲音針對著他自己。

明明給自己承諾過,要將她永遠的護在自己的翼下。

可是能有什麽用,到頭來,是他自己的勢力害死她,是他。

鷹眸突然一淩,冷冽得讓人心寒。

五指突然緊緊的握起,鷹眸帶著世仇的恨意。

一切在他手中開始,那麽就從他手中結束,他要粉碎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