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兒自然是聽見了兩人的談話，甚至在心中疑惑起來，她記得，上輩子平陽王世子也曾來過京城，隻是當時她一門心思撲在謝琦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其他人。

即便是這樣，她也記得，當初平陽王世子隻是在京城逗留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並未掀起什麽波瀾，如今再見平陽王世子，沐婉兒卻覺得，這輩子平陽王世子肯定不會這樣輕易離開。

一邊蹙眉想著，一邊往前走，不多時沐婉兒就瞥見了不遠處蹲在角落裏的小棠。

她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來的，小棠會在這裏，隻會是偷偷跑來，隻是這小妮子怎麽蹲在這裏？

沐婉兒疑惑不解，緩步過去想要問問小棠這是在做什麽，靠近後卻發現小棠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不遠處，平陽王世子一行人。

小棠從未這樣失態過，沐婉兒當即蹙眉，來到小棠身前，開口問道：“你在看什麽？”

小棠猛然間回過神來，嚇得往後退了兩步，不小心撞到旁邊的花盆，聲音不小，引來了不遠處平陽王世子一行人的注視。

她猛地垂頭看著地麵，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麽。

沐婉兒將小棠的異樣看在眼裏，思忖半晌後讓小棠跟隨自己前往寮房，並且詢問小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小棠這會兒子也完全的回過神來，忙不迭的回答道：“我和金玉擔心小姐這邊出事，就跟著過來了。”

“金玉也來了？”沐婉兒挑眉。

小棠頷首，表示金玉在寮房等待。

回到寮房，金玉匆匆過來，給沐婉兒行禮之後，餘光瞥見小棠臉色不太對，以為是小棠被沐婉兒責備了，想要替小棠開口解釋，就聽見沐婉兒詢問小棠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棠咬著嘴唇看著沐婉兒，半晌後才囁嚅著開口，“實不相瞞，剛才和小姐說話的那一群人裏，有一個像極了我的父親。”

聞言沐婉兒愣了愣，想到小棠說的應該是平陽王世子那一行人。

“是哪一個？”

“就是那人的侍衛。”小棠如實說。

沐婉兒了然之際，方才想起小棠的身世來。

小棠雖說是在沐婉兒身邊多年，可到底也曾是身世坎坷。

那年災荒民不聊生，小棠跟隨著家裏人離開了故土，前往可以吃一頓飽飯的地方去，然而路途遙遠艱辛，加之災荒讓很多人本性暴露，開始胡作非為。

前往京城的路上，遇到暴亂，小棠就這樣和他爹娘走散了，在黃土地掙紮了好幾日的小棠，也體力不支，倒在了路邊上。

那年沐婉兒得幸前往京城為沐峰過壽，回去的路上，就看見了躺在城外的小棠。

沐婉兒本就是溫良的性子，自然是見不得小棠躺在路邊上等死，隨即讓嬤嬤救下小棠，之後也就將小棠留在了身邊做丫鬟。

“這麽多年，我也一直在替你打聽你爹你娘的事情，卻沒什麽進展，如今聽你的意思，是確定那人是你的爹嗎？”沐婉兒柔聲問。

小棠有些遲疑，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物是人非本就是常態，生活環境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父母的模樣也有些模糊。

“我……我不太確定，但是我覺得應該是的。”小棠說。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落下，旁邊聽得小棠身世的金玉哽咽起來，沐婉兒和小棠都看了過去。

金玉抹了把臉，取出錦帕幫小棠擦掉臉上的淚水，深吸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雖然身世也不大好，卻也沒有過什麽家人分離的事情。”

“我原本是乞兒，無父無母，從有記憶開始就沿街乞討，每日雖然不太好卻也還算是能夠果腹，同行的乞丐們見我年少，還時常幫助我。而後遇到老夫人，就像是遇到了貴人，老夫人待我是極好的，從未缺我少我什麽東西……”

小棠愣愣的看著金玉，此時雖然是金玉在安慰她，她卻更加心疼金玉，

她至少也曾承歡膝下，也曾有過爹娘關心，可金玉從未有過。

看著兩個丫頭哭成淚人，沐婉兒也忍不住濕了眼眶，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後，看著小棠詢問道：“小棠，今兒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去認親？”

“可……”小棠垂下眼簾，“可那未必是我的爹，即便是，說不定也早就將我忘記了。”

金玉卻並不這樣覺得，“你怎能說這種喪氣話？你是不相信你爹娘嗎？你再怎麽說也是他們的心肝兒，他們怎麽會忘記你？”

小棠兀自垂淚，沐婉兒卻明白小棠的擔憂，思忖半晌寬慰小棠，“你既然覺得他是你爹，嗎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至於到底是不是，一問便知，不過這件事情不可讓張凝雨知道。”

小棠和金玉都是疑惑不解的模樣，沐婉兒解釋道：“我一向和張凝雨不合，若是這件事被她知道了，她免不了要從中作梗，到時候你想要與你爹相認，隻怕是難上加難了。”

方才得了金玉和沐婉兒的開解，小棠此時此刻已經堅定了認親的決心，沐婉兒思忖半晌，決定找個機會去問問那個侍衛認不認識小棠。

沐婉兒想清楚之後，決定現在就開始行動起來，免得之後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故而她去了解了這幾日張凝雨和平陽王世子大概都是在什麽地方後，就偷偷的跟了過去。

許是有很多小話要說，侍衛一般情況都是遠遠地跟著兩人，不會太靠近，這倒是方便了沐婉兒動手。

她讓小棠指給自己看，到底哪一個侍衛才是，就朝著那邊走去。

沐婉兒直視前方，快要到侍衛附近的時候，卻佯裝崴了腳，侍衛還記得沐婉兒，是那日和張凝雨爭吵，還打了自家世子的人。

侍衛頓時警覺起來，生怕沐婉兒在搞出什麽事情來，他壓低聲音讓其他人好好的護著平陽王世子和張凝雨，自己則是跟著沐婉兒去，想要看看沐婉兒到底想要做什麽。

路過轉角，沐婉兒的身影就不見了，侍衛疑惑不解的時候，沐婉兒出現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