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些庫存的貨物都是你們花錢買的，隻是……”說到最後，師爺也不得不拿道理跟她們講，“可這店鋪所有權在王妃身上……”
“我不管什麽所有不所有。”大太太這次真是要氣瘋了，絲毫不在意自己在外人前的形象，吼著叫著猙獰著威脅道，“你們馬上給我去把那個賤人抓來！”
這可是將她的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如何就這樣被她輕易奪之。
師爺見她這樣也沒辦法了，兩手一攤道，“那就隻能你們自己上門找她了，從官府方向來講，王妃所做一切合情合理，我也無能為力。”
“豈，豈有此理……”到最後，大太太兩眼一翻，竟是要氣的昏厥過去了。
眾人急忙來扶。
*
當晚，沈家，榮華堂。
抱恙許久的老太太罕見坐在大堂上，如今已經開春了，她身上還穿著厚厚的水貂，手裏也揣著手爐，容貌模樣看著也老態不少，鬢發都花白了。
隻聽大太太在下首坐著，邊哭邊叫道，“那些可都是我娘們自己掏錢進的貨物，藥材，絲綢，茶葉等等等等，有好些還是從波斯國特意進回來的。”
“加上我出的部份，這些貨物加起來都快上萬兩了。”
想到這些全被沈從霜不聲不響的拿去，大太太便覺得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口狠狠剜了刀般痛，痛不欲生，痛入骨髓。
二娘子在旁看著大太太傷心怒絕的模樣，亦是一言不發的坐著，此事所有沈家人都憤怒異常，惟她保持平靜。
“二姐，你說句話啊。”許久不問家事的三娘子也氣的齜牙，兩手握成拳頭，緊緊的，像是隨時要出手傷人般口中不斷謾罵著，“賤人！她就是個賤人！釜底抽薪給咱們沈家來這麽一招。”
“誰知道她手上的地契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著她們母女幾人吵吵嚷嚷又哭又罵的，沈老太太原本睜著的眸一點點睜開來，卻半點情緒也沒有。
“夫人，你們先停停，讓老夫人講講話。”還是房媽媽貼心，不住觀察沈老太太麵上的表情怕她的病因此受到影響。
大太太在她的溫言勸阻下總算住了嘴，沒再說什麽，可滿眼的憎恨厭毒卻仍分明。
三娘子亦瞪目坐在那兒，仿佛隻要老太太隨時一句話她便要去王府找沈從霜算帳，然而，老太太卻什麽也沒講，足足過了半刻才開口說了句。
“算了。”
什麽叫算了？大太太呆在那兒，過後失態的說了句，“母親是叫我跟那個賤人算了？！”
怎麽可能！她白占了她上萬兩銀子，那些損失的銀兩可是要她去填的！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易就算。
老太太就知道她不會這麽乖乖的聽從自己的話，隻是，她也沒多動氣，隻語氣淡漠道，“若從生意場上的層麵來講，是你犯了大忌諱，世間何人會在不屬於自己的店鋪裏花天價進貨買賣？”
“自林家落魄，我們沈家取之拿之，讓你產生了林家的一切便是沈家所有的錯覺。”
“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你在林家拿的好處可勝過了你進的這些貨物。”
大太太萬萬沒想到老太太非但不幫她講話還站在沈從霜的角度，一時氣極便有些口不擇言道，“母親，你也太偏向她了！當初弟媳在的時候，你便偏著她，如今弟媳不在，你又偏著那個外姓的小賤人！”
“大太太……”房媽媽聞言急忙打斷，怕她說出什麽不敬老太太的話。
可老太太顯然也習慣了，習慣了大太太的無禮衝撞，自然，她對她也是冷眼相待，“說我偏向老二家的媳婦，也不摸著良心問問，問我為何偏向她。”
說完看也不看一眼便從桌上拿了本帳冊扔到她麵前，大太太放眼望去，正是莊上前些年的帳本。
“這裏麵，樁樁件件，哪些沒有你貪過的痕跡？”
“便是府中的采買購置，你又暗中拿了多少貼補你的娘家？”
“今日你倒是有臉跟我提老二家的媳婦兒，老二家的媳婦心思再怎麽足，也沒你這般沒輕沒重貪心不止的一味往娘家拿！”
老太太這一番話聽不出嚴厲，卻像是當著眾人的麵將她身上的麵皮都撕開了，露出裏麵的不堪。
大太太被她懟的無話可說，詞窮且心虛，半晌才弱弱說了聲，“母親，這些都是弟妹汙蔑我……”
“你什麽德性，我不說，你叫你自己女兒評評。”老太太說到這才有些厭煩的閉上了眼，聲調疲乏，“連大娘子給琴姐兒的嫁妝也敢貪。”
看來，這件事她都知道了。
被戳中要害的大太太終於不再吭聲，一張臉漲的紫紫的，半句話都不再講。
三娘子卻有些不服氣站出來道，“母親即便貪了家用，可那個賤人如今卻占了咱們上萬兩的銀子，難不成就這樣便宜她了！”
見三娘子還是吃虧不長教訓，老太太是真心失望也真的厭煩了，開口便不客氣的嘲諷道，“口口聲聲喊著賤人，上回被她掌嘴的事忘了？”
三娘子麵色赫然發白，滿目難堪之色。
老太太仍不給顏麵的訓斥著，“說別人，有本事就當麵講，也就隻敢背著麵，當麵還不是得稱呼她一聲王妃。”
“有本事便將她比了過去，比不過去在這徒作這些嘴臉又有誰看，沒得叫人煩心！”
說完當眾宣布，日後府中的中饋全部交由二娘子，倘若二娘子出閣便交給房媽媽跟四娘子來協同管理，而大太太則再也不可能掌中饋之權了。
她之所以這樣做也是不想大太太過於苛待四娘子，畢竟四娘子是沈從那一房的臉麵，雖是庶出，可念在她兒子的麵上她也不會任由大太太做的太過份。
也是為了平衡，平衡四娘子跟三娘子等人相比在府中本就不高的地位。
“母親……”
“老夫人。”
望著沈老太太離開的背影，大太太氣的胸口一堵，兩眼一黑，再次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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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大太太狠敲一筆後的沈從霜數著到手的花花銀子，總計數萬，足夠她做接下來的生意了。
那幾個商人雖是外地的，可來本地做生意也需要仰仗當地勢力，因而，沈從霜便這樣輕鬆入股，成了這幾家店裏最大的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