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似乎陷入僵局,雙方都不肯退讓。

李晟跟沈該也站在旁側凝眉不語,直到最後,趙元修從椅中站起,一字一句道,“要本王出去也簡單,將王妃被誤抓進來之事查個清清楚楚。”

“承認你們此次抓捕失誤,並將我東陽郡王府損害的聲名一一修複。”

*

元宵佳節,金陵城中家家戶戶俱掛上紅燈籠,熱熱鬧鬧萬般喜慶。

沈扶音陰沉著臉坐在梨花木的鏡台前,身後幾個侍女皆因她身上散發的怒意不敢說話,同樣,站在最後的趙吉也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今日元宵,應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上一回的除夕也是,她因瑣事纏身便隨意找了個借口讓趙吉跟二娘子共進除夕晚膳。

然而,事後卻聽聞當晚趙吉便去了二娘子房中。

“你們先退下吧。”

僵滯良久,趙吉才無可奈何的說了句,隨後侍女們便如蒙大赦般跑了出去。

府中的下人似乎都不怎麽喜愛沈扶音。

關於這一點,趙吉也慢慢發覺到了,雖然表麵看上去二娘子比她更具威儀不好相與,然而下人們與她也卻是最親近的,無關她是否有意收賣,不過是人心所向罷了。

“那晚的事……”

趙吉才走到沈扶音身邊便聽她冷聲說了句,“別靠近我!”

她覺得惡心!

碰過了她又去碰別的女子,他趙吉是如何做到如此恬不知恥的!

趙吉明白她心中在意的地方,可他卻萬語千言說不出來,隻能努力解釋著,“那夜的事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跟她之間……”

“還要在來惡心我嗎?!”隻見原本坐在那兒的沈扶音突然整個咆哮起來,聲嘶力竭的模樣極具猙獰可怖,而她本人也絲毫不在意這一點。

她在趙吉麵前,所有狼狽的模樣都有了,又差這一次嗎?

趙吉看著她狀似瘋癲然而心含怨恨不可原諒的模樣,第一次覺得心如死灰般,畢竟,他說什麽,講什麽,也都沒用。

她也不肯原諒他。

可是,他跟二娘子那一晚,是真的什麽也沒做過。

“是不是覺得我早前玉臂千人枕,朱唇萬客嚐,心裏早就覺得不公平了?”

“便也想著來報複報複我,反正,論幹淨,這天下所有女子都幹淨,唯獨我沈扶音,不幹淨。”

她越是這般用言語輕賤自己,他便越覺得撕心裂肺。

“林音,別這樣說自己。”

他還是習慣這樣喊她,就像初遇時那樣。

他不過是燕王府中一個庶出子罷了,彼時,她也是才被處心積慮送到府上的林氏二小姐。

那時,他看她向是仰望天上的一輪明月,而那輪明月又是何其皎潔啊。

無論中間經過了多少事,她在他眼裏,還是一如當初那般純淨,美好。

可惜,這些她都不知道。

“我今天便在此告訴你,趙吉!”

令沈扶音憤怒的不止是趙吉背叛了對她的忠誠,還有狠狠扇打在她臉上的顯示,她以為,這世間唯一令她信任的便是他,然而,不是。

“你既碰了她日後便休想在來碰我!”

“我現在看到你便惡心!看到你便跟從前那些作踐了我的男子一般,反胃,想吐!”

“日後你出現在我麵前一次,我便罵你一次出現一次我便恨你一次!”

“……”

她的仇恨來的如此激烈,甚至都不給他一個解釋機會,而他就站在那兒眼看著最愛的她一點點討厭自己,可他卻無能為力。

“音兒。”趙吉眼中不知何時含滿熱淚,一字一顫道,“我發誓,我和她,真的什麽也沒有做過。”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背叛了她。

她那麽的信任他才會讓他跟她共進除夕晚膳,而他呢?事後卻跟她一同進入了房中。

“你難道不知道我會落得今時今日這個下場是因誰?是她們沈家!她們整個沈家都與我有仇!”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嘶吼著將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可眼中卻仍舊沒有淚。

她從不落淚,從她失去了身體裏那個真正的自己開始。

她便淚了。

倘若有,也不過是為了達到自己目的而存在的幾滴虛偽的存在罷了。

“音兒……”他踉蹌著跪倒在地,眼中滿是絕望,到底要怎麽樣,怎麽樣她才原諒自己,怎麽樣才能彌補這些!

發泄完後,沈扶音不再看他,轉身便出了房子。

而他知道,她這一走,便不會回來了……

*

沈扶音離開王府的那刻萬念俱灰,她在這世間唯一信任的,能幫扶她的人沒有了。

早前沈從霜還擔心她身邊無人,是的,她沒有所謂的侍女,嬤嬤,以及其它仆從,因為她隻需要有一個趙吉便夠了。

然而,如今趙吉也不可信任了。

那麽,她總該為自己尋覓另一個才是。

“喲,我當是誰。”

開門那刻看到眼前來人,周青眼中不是不意外不是不驚喜的。

從他很多年前在燕王府上對她驚鴻一瞥的那刻起,她的身影便深深烙在他眼中了,之後世間任何女子都入不他的眼,除了二娘子,然而,便是二娘子也毀了和他定遠候府的婚約,想想便真是氣人!

沈扶音自然周青欽慕自己已久,在他麵前不需要故作勾引,便冷冷清清說了句,“讓開。”

喲,瞧她這倨傲的神態,明明是他府上,她卻說出叫他讓開的話來。

可越是她這種高傲的性子他便越喜,尤其如今她還是貴為普安郡王的側妃,光是這一身份私下悄悄來他府上便已經足夠令人感到興奮了。

“早前趙元修一事便是你捅出來的吧。”

沈扶音進去後周青便吊兒郎當說了句,他雖欽慕她,卻也沒有馬上就上前對她動手動腳。

有些美人,光是站著欣賞便已經心迷神醉。

沈扶音聽了他的話沒回頭,而是假裝欣賞這屋裏的裝飾,從八寶架到懸掛在牆上的那一幅幅字畫,仿佛每一個都看不夠似的,而周青則在她身後慢慢說著。

“故意將阿依麗在莊下的事泄露給武安候,又將金國那邊的謀反之事泄露給我爹。”說起這個周青對她便不得不佩服了,“阿依麗的事我且不管,金國謀反一事,朝中諸位大臣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