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既沒有看出他偏向趙元修,也不跟他們走的很近,也算公允。

要知道皇上還派了一個宮裏的太監在旁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要將此次審理的過程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他。

“什麽?”

最先看完信的是定遠候,但見他麵色大驚,最後倏然朝身側的武安候以及燕王看去,倆人麵上表情同樣變幻莫測,但有一點,他們的神色都很難看。

這封信,的確是迷信,且信的內容也跟此案相關。

原以為將那個金國來使解決便能使趙元修繼續被困獄中,他們也好再徐徐圖之,然而,迷信內容卻告知他們,叛賊完顏一黨已於三日前盡皆伏誅。

他都已經死了,還追究此事做甚?

且又有金國皇上親筆手書為趙元修開釋,他在信中提到阿依麗,說她不過是一個府中的姬妾罷了,無足輕重,既構不上是何叛賊的黨羽,又算不上是什麽人物。

如今,既有這二者的原因,其它人還能說什麽?

還是燕王反應夠快,冷笑幾聲道,“既如此,還審什麽?”

還有用嗎?

武安候倒是嘴硬還想再試一試,“怎麽不審?金國人不追究是他們的事,可咱們如果真的不追究萬一改日他們重提舊事又如何了結?”

彼時,李晟終於說了第一句從進來到現在的話,“說到追究,我也想知道,堂堂的朝鮮族女子為何變成了東陽王妃?”

此事是武安候他們最不想被提及的事,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事。

幾人紛紛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怎麽去接這個話。

皇上定然是不肯輕易放過此事的,可由誰去背這個鍋,去認這個錯呢?

這可是欺君的大罪!

“行了。”沈該在旁聽的眉頭也凝起,便道,“既然誤會一場,我看不若就當即釋放東陽郡王,且再由你們幾個親自登門給王妃致個歉。”

如此便是重拿輕放,最好不過。

他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昂起來的頭沒那麽容易低下去。

幾人都不肯低頭認錯,武安候也是第一個表明態度,“要抓便抓,要殺便殺,什麽登門道歉?本候做錯了什麽?要錯也是那些抓人的犯的錯。”

抓人的不就是定遠候的兒子周青麽?

聽了武安候的話,定遠候登時不高興了,“怎麽?牢房裏的人不是你的?現在又來扯這些話。”

他在嘲諷當初關押人犯的人都是武安候暗中派過去的。

眼見倆人就要起爭執,燕王終於站出來,卻是對著坐在那兒一句不言的趙元修道,“修兒,我是你爹,你是我兒子,依爹看,此事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還真是個好“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趙元修聽了他的話沒作聲。

燕王覺得有失麵子,亦不想跟這個替身兒子多講什麽廢話便轉身對武安候以及李晟等人道,“此事便這樣處理,都別吵了。”

“眼見年也過完了,快春耕了,宮裏還要祭祀五穀行春耕禮。”

李晟想說什麽,卻又知道言多必失,隻能在旁等合適的時候再開口。

沈該也趕緊表態笑道,“既然燕王都如此說了,那我們便……”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便聽趙元修在旁冷冷說了句,“我不同意。”

什麽?他不同意?

“你有什麽同不同意的?罪名都洗清,你不感謝八輩祖宗也就罷了還在這兒討價還價?”以定遠候為首,武安候等也紛紛站在後麵對他橫眉立斥道。

趙元修的意思是不想出牢房,而他一日不出去,此案便一日不結,一日不結聖上便要追究他們幾人的責任。

所謂天心不可測,事情拖下去隻會讓聖上越來越不滿他們幾人辦的事兒,對他們心懷的不滿也更多。

他們如何肯同意。

“趙元修!你這是在跟我做對嗎!”燕王亦在咆哮。

本來家裏那個便是不省事的,害他痛失愛妾不說,連剛生下的兒子便被送到遙遠苦寒的關外去了,如今倒好,關在這裏的這個替身兒子也不讓他省心。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替身不是燕王妃隨意找的,而是有心栽培的,看他這般城府手段,哪像是燕王妃手中的傀儡般聽她指令?

燕王隻覺得身上有股寒意從他的脊背慢慢向上。

而這些正是趙元修想要看到的。

別以為他被關在牢獄中的這些日子什麽也沒做,實則,他什麽都做了,甚至遠遠可以追溯到從他踏足金國的那一天起。

想到自己埋了這麽久的引子終於到了時機快要成熟的爆炸期,趙元修便覺得心裏那股為沈從霜遭遇的事而感到憤慨暴怒的情緒慢慢得到了舒展發泄。

放心,她受的所有罪,他一定會替她追討回來。

“此事究竟如何。”李晟終於又開口了,卻是催促他們盡早下結論。

而聖上派來的太監則在旁一筆一劃記錄著什麽。

燕王他們想說什麽的時候又聽趙元修道,“你們想將我抓來便抓來,想放我走便放我走,至於中間的真相,物證,以及一切沒有搞清楚的東西,你們似乎也不關心。”

“身為朝廷命官,你們這樣做,真的合適麽?”

不過幾句話便是致命的一擊,這些可都是會被記錄在冊送到皇上那兒去的啊!

定遠候當即暴怒道,“什麽想抓便抓,當時可是有證據指向你跟叛賊有關的。”

“那證據呢?人證,物證,總要有一樣吧。”趙元修三言兩句便將他堵死。

的確,他並沒有這些證據,不然趙元修也活不過今日了。

“抓你來是因為你在郊外的莊園私下藏著一名金國的女子,而此時又恰逢完顏一黨謀反,金國在四下追拿他以及跟他相關的人。”

“我們抓你也不叫沒有證據吧?”

說完,武安候又冷聲道,“如今放你,也是因為金國那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且有金國皇上親自寫來的書信為你洗清冤屈。”

“說來說去,我們都是為聖上著想,為了國之安寧,你又有什麽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