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緊急,月離也沒那麽多時間給她解釋了,隻見他單膝跪於床榻之側不斷對沉睡中的沈從霜喚道,“王妃,王妃,醒醒,是我,是月離。”

“我是小月月啊,還記得我嗎?”

“你那樣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肋我從牢獄之中逃出麽?”

“王妃……”

說到最後,他聲音都哽咽了,便是在一邊旁聽的司琴也備受感染紅著眼眶道,“你能逃出來,是王妃暗中肋了你麽?”

其實當時月離也不知道那個關在他牢房旁邊的人就是她,當時他被對方擒住,又以下作的手段昏迷,等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五花大綁的現身牢房中,而不斷的逼問跟毒打更令他反骨倒刺,隻覺得豁出一條命都可以。

他是絕對不會從口中透出一個跟趙元修有關的消息的。

“還記得初次同你一起出門,你為了教訓我不尊不敬,便假意給我摻了花粉兒的麥芽糖。”

“結果,我當場過敏。”

“之後我跟你明裏暗裏又過了幾招,我月離自詡在江湖闖**這麽多年,沒吃過什麽人的虧,獨獨在您手中卻折了幾次。”

說起這個,他也真是心服口服。

沈從霜看似年紀小,實則行事學穩又機敏,關鍵是,於收買人心上這一套很厲害。

“當時王爺走的時候我還在想,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罷了,我就不信治不了。”

“可王爺是對的,他說,你跟他從前見過的人都不一般。”

她真的很不一般。

說到這兒,月離想到他能全身而退的從牢房裏出來全是因為她不惜以身犯險吃那樣餿掉的飯菜……以及她的過敏之症。

“如若不是早前我前去救她那一次,我也不知道她隨身會攜帶如此多防身的東西。”

要說,當時沈從霜的境況他也不完全都知道,後來在聽說牢房中有人突染瘟疫,而他也因為相同的理由被放出,這原本就令人感到蹊蹺,他想查明是不是趙元修暗中如此設計救出他,可待他想要下手的時候卻聽到牢獄中原本那個朝鮮族的女子莫名變成了沈從霜。

一時間,何止朝野震驚,便是連他也深深震撼到。

“難怪,難怪到後來你慢慢忠收於她……”聽到這兒,司琴心內也萬般滋味齊齊湧上心頭,眼角亦不知不覺有淚。

她和月離一樣,打小便家道坎坷,隨後浪**漂泊,得以遇到趙元修並給予他們吃穿用度。

這世間,她們隻忠於一人,那便是趙元修。

她跟月離在一起生活這麽久早已經如姐弟般,這裏麵的感情不是外人能夠體會到的,而今,救了月離於水火中的人是沈從霜,無疑也是她的再生父母。

她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沈從霜跟趙元修。

她會永遠忠於她們。

“野丫頭,你快醒醒啊,你醒醒啊。”月離說著說著,嗓子嘶啞的快發不出聲音來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已經忍著不哭了。

可是一想到如此身嬌肉貴的她為了他吃了這樣大的苦頭,可他平時隻知道跟她鬥嘴,事事跟她對著來,也不向著她,還經常搞破壞便覺得愧疚不已。

“丫頭,你醒醒好不好,我日後再也不鬧了,我再也。”

說著,他竟揚手在自己臉上一耳光一耳光的甩著,像是發誓,又像是在自責自己早前的種種行徑。

司琴起初還勸著,到最後也淚如雨下的在旁看著。

明明事情的真相已經這樣明顯了,為什麽,為什麽宮裏還平靜如斯呢?難道真要將整個王府逼上絕路麽?

逼上了絕路才滿意麽……

“……”

月離正甩著突然聽到一陣微弱不可聞的聲音,他以為自己聽錯,直到司琴也看見沈從霜的眼睛動了幾下,一時間,倆人都屏住呼吸滿懷緊張的看著她,直到良久之後,聽到她嗓音裏弱有似無的發出一聲。

“水……我要喝水。”

*

皇城司獄。

趙元修麵無表情的看著站在眼前的幾人,分別是武安候,定遠候,以及許久未見的他這具身份名義上的爹爹燕王。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若不是顧忌著由皇上欽點的李晟以及沈該做為此案主審官員,怕是早就吵起來了。

李晟是參知政事,而沈該又是當朝宰相,他們一個是趙元修的表妹夫,一個是趙元修的舅父,皇上如此不避嫌想來也早就在心裏免去了對趙元修的懷疑。

“那幾位金國的來使路上出了些狀況,想來是來不了。”

“新派來的人還需一個多月的時間。”

“……”

說到這,沈該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如此還得委屈郡王一段時間了。”

意思是再讓他再牢獄中呆一段時間。

趙元修聽了他的話後也不意外,他們想將他困在這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不過起初他或許有奮而反抗之心,如今卻想將計就計了。

“是麽?”

見他反應淡薄,旁觀的武安候冷哼了聲,“罪名還未洗清,他自然還得在牢裏麵呆著。”

“再說了,聖上這麽多年跟金國的友好關係維護,難道就為了他一人前功盡棄?”

“……”

說完幾人又是紛紛附和,言語內外全是對此事的意見,而意見不過是讚同趙元修繼續在牢獄中呆著。

李晟也不急,一直在旁聽他們說著。

其實在得知他也要審理此案後,四娘子罕見的給他吹了枕邊風,要知道她向來是明事理懂避嫌的,便是當初涉及到她倆個哥哥的事,她也沒有向李晟開過口。

由此可見,她對沈從霜的姐妹之情真的很深厚,而她與趙元修的安危也是她時時刻刻擔心之事。

“這樣吧,李大人也是審理此事的官員之一,不若我們也問問他的意見。”

身為大伯父,沈該對於李晟這個小婿的了解還不是太深,且又是四娘子的夫婿,隻不過,既然是姻親關係,那邊重那邊輕他自己心裏應當清楚才是。

李晟聽到他們主動問及自己,便道,“其實今早還有一則秘報傳來。”

“從諸位大人剛剛的話聽,想必你們還不知道。”

說話間,他從袖中拿一個羊皮卷的紙,然後遞了上去。

他也不說信的內容,隻是叫他們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