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便以王妃身份來見吧。”說完，沈從霜傲然坐下，一字一句道，“本王妃要立即見李家二少夫人，如若不將她帶出來見，便是違反我的命令！可以即刻捉拿！”
她說的可不是開玩笑，王妃可是皇氏宗族，是有權力捉人的。
幾個下人聞言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正焦灼間突然聽到門外一聲蒼老之聲傳來，“無妨，且讓老身招待招待王妃。”
下人回頭看到是李老夫人後紛紛跪下，“老夫人。”
“你們都退下吧。”
李老夫人邊說邊向沈從霜走去，而沈從霜亦慢慢起身與她對視，倆人沒有對話卻已經在眼神裏對話了很久。
沒一會兒，下人們都退了下去，而李老夫人也坐到了沈從霜身邊的主座，她是客座。
“今日王妃有事而來，老身在此也就不跟你講那些客套的話了。”
李老夫人果然是個行事利落又不拖泥帶水之人，她不屑於再跟她遮掩什麽，而是直接將發生的事攤開來放在她麵前說。
“是有傳聞，但未證實，隻有晟兒回來才能判定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陳氏呢。”沈從霜亦一字不讓的問著。
聽到陳氏二字，李老夫人早就想好了如何處置，“自有讓她羞慚失顏的法子。”
“那我四妹妹呢？”好好的身子便這樣虧損？好好的人便這樣身心俱傷？
眼見沈從霜隱隱有發怒的氣勢，李老夫人待要說什麽的時候門外再度傳來下人著急忙慌的稟告，“不好了不好了。”
“二少爺回來了！”
什麽？
這一刻，沈從霜跟李老夫人均詫異的朝門外看去。
*
李晟並非突然之間回來的，實際上，三日前他便在回來的路上了。
其實此次他前往江州辦的要務還未處理完畢，可是收到府中信件的時候他隻覺得他的身魂全部被帶走了，自然李府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告訴他四娘子的事，可是，他在李府也是有自己的心腹跟耳目的，李家人會瞞著他，但他的心腹們不會。
四娘子，小產了。
而一切的緣由竟然是因為陳氏給他做的幾雙鞋襪。
他自然想不明白為何長嫂給小叔做幾雙鞋襪的事會引來四娘子如此大的反應，他隻知道，身懷六甲的四娘子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而這一切全因為陳氏，又或者因為，家風不嚴流言四起，以及陳氏在李家多年卻未能給她一個好的處置方式所置。
回來的途中，他一再的質問身邊眼線，“夫人小產之事是真的麽？”
他始終不信，不信那個溫柔可親的娘子為何突然便小產，為什麽，為什麽她不能等等他呢？哪怕是再多等幾日就好，等他回家，等他親自跟她解釋，等他雷霆手段將府中那些愛嚼舌根的丫鬟婆子統統處理，以及，等他回府將陳氏的事也一並解決了。
陳氏在李家多年，雖以寡居長嫂為由，可他知道，不合適了，也不宜再久留了。
“二少爺，老夫人讓您先去她那兒一趟。”
李晟前腳才進門後腳便有下人匆匆前來匯報道，可他看都不看便徑直朝四娘子居住的地方走，身後下人似乎早知道他要這麽做，一麵急色跟上一麵在身後道，“老夫人說了，倘若你想就這樣跟四娘子夫妻情斷，那你便去！”
什麽？
竟如此嚴重？
他向來是了解李老夫人的，她平日瞧著慈眉善目，行事卻是幹脆利落，且思慮在前，她絕對不會說出這樣公開有威脅之意的話，一定是因為事件重大，所以，她必須要他前去她那裏一遭。
思來想前一番後，縱然心中一萬個放不下四娘子，他也隻能掉頭朝李老夫人那兒走去。
才推開門便發現李老夫人氣定神閑坐在位置上正慢悠悠的喝著她茶，見狀李晟當即便要轉身，身後卻傳來李老夫人的聲音，“去哪兒。”
“祖母分明知道晟兒回家第一個相見的人是誰。”
“是誰。”
明知他著急卻偏要如此不溫不火的模樣，縱然向來對李老夫人孝順的李晟也禁不住第一次發了脾氣，“祖母！都到了什麽時候了難道您非要看著晟兒跟真兒之間水火不容夫妻情斷麽！”
“那麽今日祖母在這且問你一句。”李老夫人亦從未有過的認真，放下手中茶盞，一字一句道，“你可願納陳氏為平妻。”
不是妾，也不是妻，是平妻。
平妻便是跟四娘子一樣以李家的二少夫人稱呼。
李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言辭中既有震驚又有震怒，“祖母！你這是在說什麽！請務要被一些流言蜚語所蒙蔽從而說出天理不容的話！”
“祖母隻是問你，你且回答便是。”
說完，李老夫人眼角餘光若有似乎的朝牆後那扇屏風看去，身後那道影子微弱的幾乎不敢存在般。
李晟聽清李老夫人的話後終於怒了，也不管她是祖母他是孫兒，當即厲聲回應道，“陳氏乃我長嫂，我待她從來隻有敬重沒有任何多餘的意思，倘若今日祖母隻因聽了幾句碎嘴便覺得我與陳氏之間有苟且，那便今日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將孫兒亂棍打死！”
“沒人人倫，不講道義，孫兒第一個便饒不了自己，更無需旁人來動這個手！”
“且四娘子是孫兒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是孫兒這一生都要愛護敬重之人，早在娶她當日孫兒便跟她明誓過，此生除了她便再也沒有別的女子。”
“即便是我一直敬重的長嫂，倘若四娘子因為她跟孫兒之間有了誤會跟矛盾，那也請恕孫兒不講情理道義，寧可將嫂嫂送回娘家，也不能讓四娘子與我之間的夫妻之情受損！”
“好！”
李晟才說完便聽一道清脆的掌聲，緊接著擺在麵前的那扇屏風被人搬開露出裏麵旁聽的身影，竟是沈從霜！
李晟一時愣在那兒沒反應過來，隨後又聽李老夫人麵無表情道，“將這一扇也拆開。”
就在下人幾步上前要拆開的時候卻聽裏麵“嘭”的一聲，像是桌椅倒翻，緊接著一陣驚呼聲伴著陳氏難以控製的急喘跟抽噎。
陳氏也在後麵？
這一下李晟是真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