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他死了。”
什麽?秦檜死了?
太後剛想問什麽便聽那太監一頓匯報道,“辰時的時候便悄悄死在自己府中了,隻不過秦府秘不發喪,後來還是被一個下人對外透露了風聲。”
秦檜死了,秦府秘不發喪,想來也是怕朝中其它與他敵對的黨羽趁機發難。
想到這兒太後便覺得更為焦灼,坐立不安了。
秦檜可是主張議和的發起人,也是朝中大多朝臣追隨的對象,一直以為,皇上也因為讚同他的建議所以得罪了另一批主戰派官員,兩黨水火不容多年,多虧了秦檜在那兒擋掉諸多文臣對皇上的意見跟不滿。
可他如今死了,他的死便意味著朝堂又要開始動**起來。
皇上此時必須要一個得力的,能穩住局勢之人,而趙元修在這個時候犯事,實屬糊塗!怕是會成為他殺雞儆猴的第一人。
想到這兒太後便覺渾身發虛,一個後仰差點跌倒幸而幾個嬤嬤上前扶住,“太後,您沒事吧太後?”
“快……快去給哀家將,將普安郡王召來。”
為今之際,能救趙元修的便隻有趙吉一人了。
那小太監聽了太後的話卻是滿臉為難的回了句,“普安郡王早就進宮了,一直在皇上那兒。”
“想來也是,不好見。”
聽了他的話這下太後是真的昏死過去了。
*
趙吉的確是早就進宮了,早在宮裏派出金吾衛之前,具體來說是秦檜死後的一個時辰內。
彼時,皇上滿腹心事的在屋中走來走去,旁邊是幾個沉默不語的心腹大臣,秦檜的事第一時間便有人前來匯報,在得知他死後的事後皇上第馬上將他們召來,其中便有右相沈該。
“你們說,接下來,朕該怎麽做。”
秦相一死,朝中必然又是在和與打之間吵個沒完,好不容易安寧了這些年。
眾人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沈該思慮一番後開口道,“或許可以將消息拖一拖。”
秘不發喪,能拖一時是一時。
而另幾個性急嘴快的當即站起來道,“拖什麽拖,總不是要所有人都知道的,又能瞞多久?”
“倘若他們真要逼迫皇上,便一個個削去官職便是了。”
“不可!”這一下,不光是沈該,便是趙吉也出言。
皇上聞言便看向他,對於這個自己過繼到身邊好幾年的兒子,對他,皇上的心思很複雜,一方麵希望他能有所成,一方麵又他有所成。
趙吉便當著他複雜的眸光說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議,“倘若執意如此,隻會讓混亂的局勢更為混亂。”
“主和不過中庸之計,主戰也不是什麽天大的罪過。”
“隻不過眼下我大宋需要慢慢將息休養,待到合適的時候再打也不遲。”
聽了他這番話,皇上甚為欣慰,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今秦相死,兩派之爭必有鬥爭,皇上無論偏向哪一派都會惹來另一方的不滿,所以,在此,我有一些不大成熟的建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皇上自然是要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眾人便見趙吉躬身向著皇上的方向一字一句道,“聖上可對外抱病,暫時由臣來攝政。”
對外抱恙?
初聽此意的時候皇上心中滿是懷疑跟戒備,可沈該卻第一個站出來拍掌道,“此計甚好。”
“如何個好法?”其它幾位大人亦麵帶不解的問。
“此計好在一個,既可讓皇上用最周全的法子麵對兩派的爭鬥,又可全身而退不沾染其中事非。”
沈該一麵說一麵跟趙吉眼神示意,就像昨晚他倆之間的密談一樣,一字一句說給皇上聽,“皇上倘若此時不抱病,由著兩黨之間鬥爭,到時傷的還是咱們大宋的元氣。”
“且金國此時看到秦相死,必也虎視眈眈。”
“聽聞已經有幾隊關外的軍馬借由給皇上祝壽徑直突破防守朝我金陵而來。”
聞言,皇上也不由緊張幾分,“此話當真?”
“密函在此,皇上請過目。”沈該一麵將東西遞過去,一麵繼續方才自己的話,“而今,秦相死了,主和派失去主心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風向而行事,倘若此時不出來一個堅守言和之人,必然如同一盤散沙。”
“到時打不打,和不和,都擱置在上,影響的又豈止是朝堂,是整個天下的局勢!”
皇上亦開始覺得此法之妙,“沈相的意思是,朕對外抱恙便可不理會那些朝中爭吵,而普安郡王執政便讓所有矛頭指向他,可他有攝政的權力,又無法真的針對他,隻能像從前秦相在的時候,照樣實施下去。”
“皇上聖明。”
彼時,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趙吉。
皇上見狀,原本覺得心煩意亂的思緒也漸漸煙消雲散,臉上也重新浮現笑容,甚至還親手扶起他,“如此甚好,隻不過,倒是委屈了你。”
那些主戰派的大臣他是見識過的,個個話裏帶刺,行事又莽撞,到時候不知金鑾殿中又要撞死幾個自詡為忠臣的人。
這個壞人由趙吉去做也不錯,也不會損了他身為皇上的聲譽。
見皇上已經同意,沈該朝另幾個使了眼色,對方頓時紛紛上前誇讚皇上的英明決斷,待他們全部走後沈該才重新看向趙吉,並發自內心讚了句,“還是郡王高明,想出此計。”
聽著他的誇讚,趙吉心中卻並無波瀾。
他已經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趙吉了,從前那個懦弱無能,隻會躲避的趙吉在沈扶音離開金陵的那一刻便死了。
活下來的,是趙伯琮。
從今日起他不要再做懦弱無能的趙吉,他要做,大宋,乃至是天下將來的君主,趙伯琮!
*
距離趙元修被捕入宮不過才短短三個時辰,關於他的另一宗重罪便下來了。
“大膽逆黨,竟敢假死之後又假冒郡王,當真罪不可赦!”
“還以為韓王早就死了,原來竟一直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
暗不見光的牢房裏,以武安候為主的幾人目露帶憎惡的站在那兒看著趙元修,手中的證據正是一張人皮麵具,而那張麵具正是在趙元修房中找到的,同時找到的還有他身為韓王時的用過的衣物跟筆墨。
樁樁件件都指明了,他便是韓王趙蹇,而真正的趙元修早就被他殺人滅口。
此罪,天不可饒!
麵對他們的指證跟怒罵,趙元修不過輕蔑笑笑,“現在才查出來,也太無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