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娘子,她不是要跟隨林正麽?便全了她的念想,然而,在將她一並送去的前一天晚上,趙吉命人將她抓到關押男子的牢獄中,整整一天一夜,沒人知道那一天一夜裏三娘子是如何度過的。

隻知道,林正跟三娘子在那天後便消失在金陵,隻有二娘子鎮日閉門不出,人漸消瘦。

趙吉不是沒考慮過二娘子或許會懷上身孕,那時他有跟禦醫打過招呼,而那時也是有關皇後人選呼聲最高的時候,而沈扶音也在表麵假意服從他後實則暗自動手,籠絡人心之種種。

她知道他不會真正對她下狠手,便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再動作。

這個孩子於他而言,或許不是件壞事。

“至少破了我沒碰你的謠言。”隻要有了這一點,他立她為後便再無人敢多言。

事到如今,二娘子對他早不知是何感想,她痛苦又無肋看向他,“可是你寧願我生下這個孩子,痛苦一世麽?”

縱然,她從前喜歡過林正,可那也是從前的事了,所謂嫁夫從夫,如今她是趙吉的人,便要忠於他。

這一關,她過不去。

或許她不知道,也正是她這樣的態度才讓趙吉沒有真的狠下心將她除掉,他早忍受夠旁人的對他的背叛,沈扶音如此,其它人亦如此,可二娘子不一樣。

她為人正直,敞敞亮亮,這件事,是被設計,不是她有意為之。

盡管他亦不讓自己去想那三天三夜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個孩子,必須留下。”說來說去,趙吉也隻有這一句。

而就在他轉身那刻,二娘子終於上前將他拖住,在他回頭那瞬哽聲道,“如果真要,那也讓我懷上你的。”

“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便一生記得對你的背叛,也會自責一生。”

“我心裏真的,真的過不了這一關。”

聽到她那番話後,他身軀微微一震,再看向她淚水連連的眼,良久才啞聲道,“你當真願意,為我生孩子。”

他至今沒碰過她,從前是不敢,如今卻是……

“皇上……”

聽著她抽泣漸深的話語,感受著她消瘦的身軀,趙吉那雙顫抖而不知該置於何處的手終於猶豫著,來到她身上。

那便,讓她,為他生一個孩子吧。

隻是他跟她的。

*

司琴那日被陳宋強製抱回後,倆人便有了夫妻之實,當晚他便拉著她拜天地。

起初她心裏是不願意的,他說的不錯,她心裏有她不敢想的人。

然而到了這一步,她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她沒有能依傍信任的人,而今趙元修跟月離都身陷危險之中,能幫她的,便隻有他的了。

而陳宋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隻不過這些遠遠不夠影響他,他要她,隻要她是他的,其它事在他眼中亦無所謂。

倆人成過親後,陳宋便兌現諾言找機會進到皇城司獄中找到了月離。

他找他的時候月離早已經施計逃了出來,還是跟從前沈從霜學的那一招,“鬧瘟疫”,隻不過這一次他裝的過於相像,甚至還引起了宮裏的重視。

“瞧見沒,抬出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蛆蟲。”

陳宋在他們口中得知月離之事後便第一時間去找,他估算的沒錯,倘若月離真的安全離去,那麽他一步便是進宮找趙元修,陳宋從前在皇城當職,宮中更是去過無數次,他進去後並未碰到月離卻偶然得知關押著趙元修的地牢。

那個地方,從前是處枯井,聽說有不少人在這兒投井,後來便封了。

“今日又是你送飯啊?”

那天他於樹隙間窺見有人往井中送飯,一口枯井中竟藏有人犯,宮中這麽多位置難道沒地方藏人了?幾乎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他便猜到了井下之人是誰。

陳宋在樹上觀察幾個時辰後一直到夜幕降臨,此時行事便是被人撞見也不會那麽快知道他身份。

原以為井內有人把守,沒想到隻是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罷了,想來這也是沈扶音最聰明的地方,越是過於重視則越容易引人旁人注意,陳宋將那幾個宮女打暈後便透過狗洞大小的孔看到了關在裏麵的趙元修。

“月離?”

起初趙元修還是以為是月離來了,然而卻聽到淡冷的回應,“我是陳宋。”

陳宋?他又是什麽人?

陳宋對趙元修本就有說不清的防備敵對,當下便告知,“司琴的夫君。”

司琴成親了?趙元修靜半晌方才道,“你究竟是誰。”

他不信司琴成親,也無怪於他不信,司琴那般淡冷的性子,且又從來不與外人交道,陳宋並沒有花費時間跟他講明,隻說了句,“有什麽話要帶給她便速速說來,我可沒時間在這耗費。”

“你從前是皇城司的。”

聽到趙元修的話後,陳宋彼時才在心裏真正看了他一眼,也無怪於司琴對他忠心不二,確是有些本事的。

“看來你真的是司琴的夫君。”

早先趙元修被關皇城司的時候便是司琴來找的他,彼時她雖然沒告訴他,她是如何進來的,可趙元修也能猜到必是皇城司有人,隻是他也沒問她,他隻需要下令,至於如何完成是她們的事。

“如果我猜的不錯,趙吉應當已經登基了。”

他雖未出去,可外麵發生的事卻全在他的意料中,陳宋以一種複雜又難以言狀的目光透過洞孔看著他。

趙元修已經被關在這裏幾個月了,頗有些落魄不修的感覺,可他的聲音卻依舊沉穩,淡定,想來亦是心誌堅定不可摧折之人。無形中,陳宋對他竟有一種敬佩之感。

這也是男人與男人間的惺惺相惜。

“倘若方便,你代我去淮南走一遭。”

“月離沒來找我,他應當是直接去淮南找阿依麗了。”

“……”

早前燕王出事,阿依麗失去聯係的時候趙元修便暗自留意,沈扶音當下應該沒時間再去管阿依麗以及趙盤之事,但這卻也給了他一個好機會。

這世間能證明趙吉不是真正的普安郡王的,不是死去的燕王,亦或是眼下的其它朝中重臣,而是趙盤。

他跟趙吉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到時,使用滴骨之法便可。

隻不過他並未跟陳宋說,隻讓陳宋轉告司琴速速前往淮南找到阿依麗跟趙盤,並與月離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