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沈從霜在的話事情便沒有這麽複雜了。
當年沈家收留她們姐妹倆，對外是外祖母體恤兩個外甥女，然則，外人決計想不到沈家做的那些趕盡殺絕，隻要沈從霜在，這件事便是扳倒沈家最好的利刃。
二太太想分家，此為其一，然而，她心最深藏想要做的事卻是其二。
而之其二，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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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居裏，琴姐兒的哭聲正清脆，原來是想吃麥芽糖但大娘子卻不允許。
琴姐兒今年也有三四歲了，乳牙才長齊，怕傷到一口好牙大娘子從來都不許她多吃糖，但自從回來後，在大太太二娘子三娘子等人的溺愛下，琴姐兒脾性也長了不少。
“我就要，就要。”
說完，竟一屁股坐到地上便放聲大哭。
大娘子知曉她的脾氣，不過是等人哄罷了，隻是，眼下她也有旁的事，實在沒功夫去哄她，於是對平兒道，“你看好姐兒，我進去談些事。”
平兒朝屋裏看了一眼，但見大太太坐在臨窗的位置一個勁兒的跟坐在她身邊的李嬤嬤說著，然而李嬤嬤卻是愛理不理的模樣。
心下也知道此事涉及到一直被關在歐家的杏兒，一時點頭，“娘子去吧，姐兒我會看著的。”
大娘子進屋的時候，大太太正情緒激動的對著李嬤嬤叫吼道，“從前不過憐惜你在府下做著灑掃的活兒，但將你撥到身邊做丫鬟，又做為陪嫁與我一同進到沈家。”
“跟在我身邊十幾年，我沒虧待過你吧？如今倒好，竟要反過來在我身上倒插一刀子。”
李嬤嬤也是不甘示弱的，當即回懟道，“是沒虧待我，不過那些髒活，累活，見不得光的都叫我去做罷了。叫我到莊下是為什麽？還不是為了瞞著沈家上下貪些見不得光的錢。”
“將我指給老李家的，還不是為了能讓對方死心塌地聽你指使。”
李嬤嬤永遠不會忘記，大太太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竟將她嫁給那個死了三個老婆的男人，那個李二狗，非但好酒喜賭，還打女人，她嫁過去三年，沒一天過過好日子。
後來李二狗總算病死，然而她一個寡婦帶著半大的孩子討生活，又何嚐不艱難，上麵還有一個難伺候的婆婆。
“將我嫁給那樣的男人也就罷了，還想將我杏兒也嫁給那樣的人。”提到此事，李嬤嬤便覺一股無名怒火騰升上來，望著朝裏走來的大娘子，一字一句咬牙道，“東哥兒的事，我杏兒半個也不知道，你們若再將她關押起來不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
大娘子眼角一個輕蔑，隨後坐下，亦伸手按了按大太太快按捺不住站起來的肩膀，對李嬤嬤道，“杏兒的確曾被我請到歐府，不過，我已經放她走了。”
什麽？！
李嬤嬤不由瞪大了眼，看著明眼裏說瞎話的大娘子，恨的十個手指頭都攥緊了。
但聽大娘子又道，“不信你可以問平兒，我是不是將她放走了，再者，問一問歐家的人。”
聽她這麽說，又見她一副坦誠無愧的模樣，李嬤嬤竟一時有些猶疑了。
大太太便也在旁邊叫苦道，“早就說了，我家珍兒沒那麽狠的心對你孫女做些什麽，喊她過去不過想給她說個好人家。”
“整個歐家都知道這件事。”
為何竟跟府裏與她說的不一樣？李嬤嬤自然不會輕信了大娘子母女倆，可眼下，沒有杏兒的消息，她也不好再輕舉妄動，因而，隻能沉默下來。
大娘子見狀，便笑道，“嬤嬤不必擔心，人既然是在歐家走丟的，我回頭再讓平兒回去問問，實在不行，咱們報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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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大娘子那邊的事，沈從霜並不知情，她剛跟二太太聊完分開後，四娘子便特意來她的西院來找她。
“四妹妹。”
“姐姐。”
如今，四娘子私下裏都稱她為姐姐，沒有喊她表姐或是霜姐姐了。
沈從霜朝書琴看了一眼，書琴便去沏茶了，而又夏則在院中指使新來的兩個婆子灑掃，入冬了，院裏太蕭瑟，便又種了幾株冬青看上去有些顏色。
“身子好些了麽？”遞了一碗熱茶水過去後，沈從霜不忘關心道。
四娘子點了點頭，隨後淺淺喝了口。
沈從霜便坐在那兒等著她開口，隻見四娘子放下茶盞後，深思熟慮般說道，“今早，母親給幾個姐姐們看花名冊。”
原來是為這件事。
“你也想尋一個好人家早些嫁了麽？”沈從霜問道。
林家的事，想來也是不可能了，因為林正的態度太堅決了。
四娘子看了一眼窗外忙活的身影，顯得有些悵然，更多的卻是深思過後的冷靜，“我心裏有一個打算，卻不知對不對，於是今日過來說給姐姐聽。”
“你說。”
但見四娘子神色認真道，“母親想與大伯娘她們分家的事，我早就看出來了，近日，倆人之間又鬥成這樣，所以，我想，出閣之事是不是不要這麽忙，或許，可以再等一等。”
說完，便將手中帶來的東西遞過去給沈從霜看，也是花名冊，原來二太太並未將所有的人選都拿出來，也是挑了部份送給四娘子。
沈從霜一一看過了，不得不說，二太太這方麵做的確不錯了，公平公正，每一個人選都與她早上給二三娘子的差不多。
隻是，四娘子如今卻改變主意了，她考慮的東西太多。
“你的考慮，是對的。”
沈從霜看完之後放下來看向她，發自內心的替她考慮著，“且不說你排在第四，何況如今大姐姐也合離回來了，便是要嫁，前麵也還有個二姐姐三姐姐。”
“你無論越過任何一個嫁出去都不好，而且，現在朝中局勢也緊張，無論是大舅舅倒了，還是二舅舅，於你都有可深可淺的影響。”
如若沈該倒了，沈從有本事從中掙脫出來，憑著沈從的清直之名，四娘子也能尋得好夫家，倘若，倒的是沈從，四娘子也會提前為自己打算好。
她想觀望，這並沒有錯，人總是要朝高處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