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表演完後,特意看了二娘子一眼卻發現她根本就並未看他,而且旁人都在提筆評分,也唯獨隻她沒有,莫非,她根本沒為自己評分?思此,胸中不禁怒火上湧,將手中青峰劍扔與隨從之後便大踏步的朝二娘子方向走來。
“大姐……”
三娘子見他大步而來,怕他想對二娘子不敬於是求肋般的看向旁邊大娘子,大娘子卻是淡定異常,她知道,以周青的身份,是萬萬不敢在這樣的場合給二娘子任何難堪的。
隻見周青上前,按捺一番過後冷笑道,“我已經表演完了,不知沈家二娘子可要表演一番?”
此番才藝表演乃男女交叉,他表演完之後,的確該由另一位女子來表演,因而,二娘子聽了他的話後也沒有覺得那是挑釁,隻是,仍沒去看他,反倒是看向趙吉,起身盈盈一拜,“既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說完起身,身側的丫鬟見狀馬上端出一麵琴來。
“是馬頭琴。”
馬頭琴時下鮮少有貴女彈奏,金陵中大多習的是古箏等琵琶,所以,見二娘子彈的是此物,貴女們稀奇的朝她看來。
二娘子心無旁騖的坐了下來,試彈幾個音後,便開始流水般彈奏起來。
據傳,馬頭琴源自於西域,是遊牧名族最喜的一種樂器,整個琴看上去就像是變了形的一匹馬的半身像,如駿馬般在演奏者的手中逐日追風,奔騰不息,奏出一支打動人心的曲調。
婉轉低吟的琴聲裏,諸人的思緒仿佛被帶入草原深處。伴隨著悠長深沉的琴聲,看見遼闊無垠的土地、自由奔放的遊牧民族一起奔騰在草原之上,無拘無束。
“在所有樂器中,馬頭琴可以說是極其特別的一個,這種用馬尾弓摩擦馬尾弦,從而發出優美、渾厚、悠揚、動聽曲調的方式。”
趙元修站在側首,一麵欣賞一麵含笑道,同時心中亦讚二娘子的特立獨行,她看上去端莊優雅,習的應是古箏才是,卻以一個馬頭琴宣示了她的與眾不同,更讓眾人領會到如此寬厚深蘊的曲調跟樂器。
便是趙吉也聽入神了,沈扶音幾次看他,他都沒回過神來。
他看二娘子的目光,分明就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毫不掩飾的欣賞。
沈扶音默默低下了頭,唇角泄出一絲冷笑。
二娘子表演完畢後,諸人的心思都還沒回過神來,一直沉浸在曲調結束後的餘韻中,隨後,也不知是誰,第一個鼓掌,緊接著場上每一個人都熱烈而發自肺腑的為她鼓起掌來。
“妙,絕妙啊!”開國伯家的幾位世子連連稱讚。
便是忠勇侯家的郎君們也紛紛露出愛慕的眼神朝二娘子看去。
連林正,也第一次正眼看向她,是敬重,也是欽佩,她的曲子彈的的確令人心曠神怡。
“二妹妹,你做的,不錯。”
大娘子說話間,也在暗自準備著,她並不打算將機會讓給其它人,今日雖說來到此處的世家貴女如此之多,但是,如若沈家能積極站出來,幾個娘子分別演繹,這效果怕不是旁人能比及的。
她趁著下一位世家子弟表演的時候,湊到三娘子耳邊說了句什麽,四娘子坐在三娘子身邊自然也聽見了,因而朝沈從霜望去。
“你想好了麽?待會兒表演什麽?”
沈從霜望著場中的表演,搖頭,她並未想過要表演,方才趙元修的事已經讓她風頭太盛,她不想惹來更多的目光跟注視。
四娘子似是明白她,卻也有幾分不太明白,在旁人眼裏這樣的事不是越多越好,隻是,雖則如此,她卻也不得不思考自己表演什麽,“霜姐姐,你能否給我一個建議,建議我呆會兒表演什麽好?”
說話間,大娘子已經自告奮勇上去了。
旁邊幾個貴女露出鄙夷的表情,“都已經是婦人了,還來湊這個熱鬧做甚?”
“就是,還來與我們這些閨閣中的女子爭。”
三娘子聽到不服氣的回了句,“我大姐可是郡王親自邀請來的,你們若是不服氣,大可以去郡王麵前提出讓他趕我大姐走。”
聽了她的話,那幾個貴女很快閉嘴了,可神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大舒服。
大娘子表演的是箜篌,與二娘子一樣,她表演的也同樣是時下少有貴女會習的一種樂器。
《樂唐書》有載:“鳳首箜篌,有項如軫。
眾人都知,這是一個極難學會可奏出來曲調又極為空靈好聽的一種樂器。
隻見大娘子緩緩坐下,將共鳴箱置於胸前,左右手分別彈奏兩側琴弦,右手運用大幅度揉、滑、壓、顫技巧,演奏出泛音、搖指、輪指及各種音色變化,且在泛音旋律中使用揉、壓技巧……
這樣的轉調箜篌既有古琴、古箏的韻味,又出色的表現不同於其它樂器的風格特色。
原本還鄙視她的諸位貴女們,一時竟也慢慢放下成見,用心的去側耳傾聽,即便是諸公子們,也都被她曼妙的身姿與高超的曲聲所折服。
“風韻猶存。”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時下京中世子多喜風流,素日裏也擅弄風月,而大娘子已經是出閣過的女子,經曆過男女之事,眉梢眼角自有一番嫵媚,且她年歲不過二十,尚還年輕,在一眾顯得青稚的小娘子間自然有旁人比不過的風韻。
“當真美婦。”不知誰又說了一句,幾個色膽大的更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大娘子表演完畢後,便是趙吉也忍不住多看她兩眼,“不錯,很好。”
大娘子沒去注意那些看她的目光,她今日要做的便是讓沈家的娘子出盡風頭,拔得頭籌,因而,她才坐下來來不及管其它便朝三娘子看了一眼,而三娘子顯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若說起三娘子,平素是個最不愛學習的,琴棋書畫上也勉勉強強,對於她要表演什麽,眾人還真不知曉。
“我唱一首《關山月》吧。”
三娘子要表演的竟是唱歌,對於唱歌,其它幾位貴女紛紛表現的不屑一顧,覺得她即便是唱也唱不出什麽來,想在這種才藝演示中獲得眾人一致的欣賞,可沒如此簡單。
然而,在大娘子的點撥跟提醒下,三娘子演唱《關山月》,不得不說,此計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