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曲子是當年守邊將士經常在馬上奏唱的。由李白為之填詞,抒發感懷邊防戰士的艱難困苦,有反對侵略戰爭的意思。”
這跟當下時局何其貼近,頗為令人感懷,加之沈該是反戰媾和之派,而場上多數王公貴族也都是議和派,且不說三娘子唱的如何,在事關政局的事上該表明態度的,還是得表明態度。
因而,三娘子唱完後,場上的掌聲反而比方才來的更熱烈了。
向來被二娘子壓一頭的三娘子何曾受過這麽多人的喜愛與肯定,一時間,心跳加速,滿心歡喜,連坐下來都有些飄飄然了。
“要時刻注意儀態。”大娘子適時的在旁提了一句。
於是,三娘子也終於是按捺著狂喜的心,假裝淡定的端坐在那兒,不受絲毫影響一般。
“今日一見,沈家幾位娘子,果然出眾得很。”
“我中意二娘子。”
“我也中意她。”
“我覺得大娘子甚好。”
“我倒覺得三娘子也不錯。”
“……”
沈家幾位娘子的表演給了在場另一些猶豫遲疑的貴女們勇氣,因而,在又一位男子表演結束後,她們紛紛搶著想要先行表演。
四娘子還在猶豫要不要也舉手時,沈從霜卻在旁低聲道,“風頭已經出的夠多了,該低調時,當低調。”
四娘子明白她的意思。
方才大娘子等幾人已經將所有風頭都搶過,再想表演蓋過她們的,怕是很難了,且,大娘子等人也不會願意看見後麵的人表演壓過她們的。
因而,四娘子心中雖覺得有些可惜,但還是聽進了沈從霜的勸,沒有舉手表演。
於是,剩下來就成了場中各貴族男女表演的場所,表演的才藝也十分精彩繽紛,有表演筆墨丹青者,也有訓練鸚鵡說話者,有表演口技者,也有當眾蒙目飛鏢者。
場中的氣氛越來越熱鬧,眾人也漸漸放開來,不時歡聲笑語,齊樂融融。
直至結束時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可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感覺有餓意,反而精神更佳。
“既然諸位興致都如此之高,不若,等會兒就在這就地用膳,順帶宣布一下方才才藝表演的評分如何?”趙吉站在場中央笑問道。
在做了“普安郡王”之後,他再沒有像今日般放鬆開懷了,心情不可謂不暢快。
眾人聞言,紛紛讚同,一時,吩咐下去,丫鬟仆役們端著菜魚貫而入,一些桌子椅子也快速的擺放起來,此處本就屬於園景中心,四麵環山繞水,又有花卉樹植,景色秀致,加上衣香鬢影的諸位才子佳人,相得益彰。
“本王在此先敬諸位一杯。”
用膳之前,趙吉先端起酒杯四麵舉了一遍,眾人也端起酒杯回敬他,喝完後,他也不再多說,抬了抬手,示意眾人用膳。
“霜姐姐,你說,待會兒,女眷這邊,誰會奪得頭籌。”四娘子心裏還記掛著這件事,方才,她並未表演,可能眾人也在心裏默認她這個庶女不需要表演。
而沈從霜做為表小霜,更是無人問津,不過她也樂於此意。
聽了四娘子的話後,沈從霜吃了一塊鱈魚,思索道,“這頭籌怕是非沈家莫屬了。”
沈家……四娘子心情莫名就有些低落了,其實,她心裏也清楚,後來那些貴女們的表演沒有一個能越過前麵大娘子二娘子三娘子等人的,可是,她心裏怎麽想都不暢快,分明,她也可以分一杯羹的。
正想著,旁邊響起一侍女的聲音,正是跟隨在趙吉身邊那個不起眼的侍女,從頭到她,她都是垂首站在那兒的。
“今日承蒙各位貴女公子不棄,前來郡王府上過臘八,方才的才藝表演,評分也出來了。”
眾人聞言,瞬間放下筷子,個個都打起精神想聽聽到底花落誰家。
便是向來端定的二娘子也有些沉不住氣,卻見大娘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於是便也跟著淡定下來。
隻聽她說了些許客套話後,終於拿出名單,眾人呼吸都感覺輕了不少。
沈從霜望著她手中拿著的那個單子,目光卻是飄到仍有些忐忑不定的三娘子身上,今日,怕是她得第一了。
果不其然,對方象征性的說了幾句話後,娓娓道來,“女子這邊奪得第一的是,沈家三娘子。”
三娘子。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三娘子身上看來,而她本人在怔愣一瞬後,從最初的懵然到驚訝,過後便是激動和喜悅。
大娘子二娘子已經先她一步反應過來,“恭喜三妹。”
在場其它人也反應過來,紛紛附聲道,“恭喜恭喜!”
“反正那首《關山月》唱的很好。”
“絕妙!”
話雖如此,可奉承祝賀的背後無不與政局有關,不得不說,大娘子為三娘子出的這一招可謂是絕頂聰明。
趙吉本人也麵含微笑道,“既然評分已出,那邊將禮物贈上吧。”
“是。”
沈扶音拿著禮物緩緩走到三娘子麵前,此刻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三娘子身上,所以沒人注意到她,隻見她將托盤輕輕舉起,三娘子緩緩起身,懷著激動無比的心情將放在上麵的東西拿了過去。
是一枚玉孔雀銜花飾,花飾玉色青白,有赭色斑,為半圓形玉片,其上透雕孔雀銜花圖案。圖案主體為孔雀,孔雀回首,拖尾,展翅,口銜花枝,枝上有花兩朵,品種不同。
玉類的裝飾品並不少見,但此件卻較一般花鳥玉佩更為精致,應當是前朝貴人所用的物品。
“不錯,是前朝太皇賜給我母妃的。”趙吉含笑道。
趙元修在旁盯著那枚玉孔雀銜花飾,眸光微閃,他說的不錯,此物確是前朝太皇所賜,隻是,賜的卻不是他“母妃”,而是他的母妃。
當年,燕王深夜帶人前往他府上,說是奉旨而來,實則暗藏殺意,母親將他藏在床榻之下,目睹了那場殺戮,當時年僅十二三歲的他並不明白,為何白日裏在朝堂之上對自己含笑的叔伯晚上卻兵戎相見。
他不明白,權力,對人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