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機場，褪去了喧囂與嘈雜，隻有零散的人們，疲憊地癱在座位上，等待著屬於他們的飛機，等待著他們去往心中的目的地。周立將一手攥著機票，另一隻手牽著妻子，兩人坐在候機大廳裏，等待去實現，一個長達十年之久的承諾。靜謐的候機大廳內，時不時傳出一陣鼾聲，王春芳環視了一圈後，突然笑了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你剛退伍的時候，每個月都要坐火車去廣東進貨？”王春芳溫柔地問道。
周立摩挲著妻子的手，眼神裏滿是溫柔：“嗯，那時候為了省錢，都是買半夜的火車票，直接睡在火車站。那時候你還因為這事兒，和我發了好大的脾氣呢。”
“你比我的學生們，還氣人呢。”王春芳調侃道。
周立沒有反駁妻子的話，好脾氣地連忙道歉：“是，都是我的錯，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王春芳拍了一下周立的手背，接著開口道："看海哪兒不能看，我說去大連就好，你也不聽話，偷偷地就把三亞的機票定了。"
周立聽到妻子的抱怨後，立刻摟住了妻子的肩膀撒嬌道：“這不是也想讓你玩得開心點嘛，我保證，等到了三亞，我再給你拍點好看的照片，往朋友圈一曬，那你絕對是最美的廣場舞阿姨。”
王春芳聽到周立的話，錘了一下周立的胸口，佯裝生氣道：“你叫誰阿姨呢？嫌我老了是不是？”
“不管你幾十歲，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20歲時的樣子。”周立握住妻子的手，真摯地說道。
周立真誠的眼神，讓王春芳不由得羞紅了臉，連忙擺擺手打岔道：“去去去，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這些話，也就騙我們學校的小姑娘還差不多，趕緊看看是不是要登機了。”
王春芳話音剛落，機場的提示聲響起，周立牽著妻子的手，拿著機票和行李箱，踏上了可能是和妻子一起的，最後一場旅程。
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隨著一聲轟鳴聲，飛機駛離了地麵，載著周立兩口子，穿梭在雲層之中。而飛機之下的曙光援救隊基地裏，陳白起等人則滿是抱怨地站在訓練場裏。大家都換上了援救隊的訓練服，看起來整齊劃一了許多，如果不是幾人東倒西歪的樣子，倒真有點一個團隊的意思了。
趙無言閉著眼睛，晃晃悠悠地站在排頭。身邊是與他狀態完全不同的季東陽，季東陽雙手抱胸，一如既往地挺拔。季東陽身邊，是滿臉倦意但也站直身體的陳白起。陳白起左手邊是唯一興奮的林了了，林了了不停地蹦來蹦去，似乎要用熱量驅散身上的寒冷。王闖站在最後麵，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抱著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囡囡。周毅見小隊集結完畢，握著秒表走了出來。
“6分35秒。合格集合時間，應該是3分半以內，希望下次你們的集合速度，能夠合格。”周毅嚴肅地對著眾人道。
趙無言還在睡夢中，站在原地前後左右的晃悠，多虧了身邊的季東陽，時不時地拽他一下，才不至於讓他倒在地上。周毅悄悄走到趙無言身邊，拿起胸前的哨子，對著趙無言，用力地吹了一聲。趙無言被嚇得，頓時一個激靈大叫道：“地震啦。”趙無言看到身邊的季東陽，立馬躲在了季東陽身後又道：“陽陽救我。”
眾人見趙無言滑稽的模樣，紛紛笑了起來。趙無言躲在季東陽身後，幾秒鍾過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正在訓練場。趙無言覺得有些尷尬，連忙開口挽尊道：“那個啥，看大家都沒精神頭，我隻好犧牲自己，讓大家開心開心。”
周毅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開口道：“諸位昨天也算是，正式加入隊裏了。從今天開始，將要進行為期半個月的入隊培訓，培訓包括體能訓練，基礎救援訓練，基礎常識，以及設備使用。以後的日子裏，季東陽作為大家的培訓教導員，大家鼓掌歡迎一下。”
在眾人稀稀拉拉的掌聲中，季東陽走上前和周毅站在一起。季東陽剛要開口說話，就被王闖打斷道：“周隊長，我就是個後勤支援，這些培訓我還需要參加嗎？”
“周立隊長特別強調，所有人都需要參加培訓，而且培訓結束會有考核。考核不通過的話，你們還要麵臨殘酷的懲罰。”周毅解釋道。
陳白起聽到周毅的話，心裏不禁暗道：“該來的總算是來了，就是道周立這麽專業的，又是簽合同又是公證，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啥？還得有考核？這麽複雜？那我不參加了，我退出行了吧。”趙無言嚷嚷著。
“退出也可以，不過需要付違約金。”周毅平靜地解釋道。
“違約金？”王闖好奇地望向陳白起，隻見陳白起一臉淡然，似乎早就知道了這回事。
“什麽違約金，你可別嚇唬我啊。我們都看過合同了，根本沒提違約金的事兒。”趙無言一聽到提錢，連忙開口道。
季東陽皺了皺眉，拿起周毅放在一邊的合同，仔細翻看了起來，越往下看季東陽的眉頭皺得越深。趙無言見狀，也連忙上前翻看著合同。
陳白起的聲音響起：“別看了，我們簽合同的時候，他們估計是把合同調換了，我沒猜錯的話，現在這份合同的條件，應該很苛刻。”
趙無言聞言，不可置信地翻看這合同，驚呼道：“啥？400米3分鍾？15米攀岩40秒？考核失敗和退出隊伍，還需要支付一百萬違約金？你，你這不是詐騙嘛！”趙無言說完話後，快步走到陳白起身邊，埋怨道：“陳先生這大律師，就是這麽看合同的？這還沒問題？你這下把我們都坑了！”
陳白起聳了聳肩，開口道：“這個合同，和我們在食堂看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一個版本。誰知道你們自己簽合同的時候，都不知道在檢查一遍。”
“你，那你發現了問題，怎麽不早點跟我們說啊！虧得陽陽還給你轉錢了，你趕緊把錢還回來，不然就去消費者協會告你！”趙無言氣急敗壞道。
陳白起推了推眼鏡，看著周毅道：“周先生，你換合同的這個行為已經觸犯了合同法，要承擔非常嚴重的法律責任。”
周毅聽到陳白起的話，胸有成足地回答道：“白起啊，你們當律師的，不是擅長講證據嗎？你這口說無憑，得有證據啊。我看到的從頭到尾，就隻有這一版的合同。”
陳白起咬了咬牙，想著反正自己也還要待在援救隊，找到當年的答案。於是，沒有開後反駁，決心吃下這個啞巴虧。趙無言見陳白起不發話，連忙湊到陳白起身邊焦急道：“陳先生，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一定有證據的是吧，他們這屬於詐騙啊！你也不想天天早起，在這冰天雪地裏，訓練什麽體能吧？”
“沒有證據，是我們自己疏忽了，而且合同已經公證過了，就算提起訴訟，我們贏的幾率也幾乎為零。”陳白起回答道。
陳白起和趙無言兩人還在糾結之時，季東陽掏出手機，正在不斷地給周立打電話，但收到的全是電話關機的提示音。王闖觀察季東陽的動作，眼神一轉，走到了周毅身邊。一把將囡囡塞到了周毅懷裏，接著從兜裏拿出了兩個手機，把他們組裝好之後，手機變身成一個微型電腦。季東陽看見王闖的動作，小聲道：“周隊長手機關機了。”
王闖四周環繞著，尋找著能夠放電腦的地方，聽到季東陽的話後，打量了季東陽一眼，隨後開口道：“手放平伸出來。”季東陽不明覺厲，但仍舊照做，把手伸平放在王闖麵前。王闖把電腦放在季東陽手上，手指在電腦上下翻動，而後咬著牙開口道：“敢耍老娘，老娘就讓他知道，老娘的厲害。”
王闖惡狠狠的語氣，讓季東陽不由得眨了眨眼，心裏暗道：“怪不得都說，惹誰也不能惹女人。”
王闖和季東陽這邊，正在通過衛星定位周立的位置，那邊趙無言還在和陳白起掰扯著證據的事兒。林了了看著幾人的樣子，不由得擔心起了小隊的未來，把周毅拽到一旁，擔憂地問道：“毅哥，這……沒問題嗎？合同真的是假的？那他們要退出了怎麽辦？”
周毅摸了摸囡囡的腦袋，對著林了了道：“你們周隊長，有點事兒得解決一下。至於他們，不用擔心，你周隊長都已經未雨綢繆安排好了，你們就好好準備培訓吧，畢竟周隊長定的培訓考試，真的挺嚴格的。”
王闖看著電腦上的定位，不由得皺起眉頭。季東陽以為遇到了困難，關心地問道：“怎麽了？”
“手機可能是關機了，定位不準確，而且位置移動很快，這個速度應該是在飛機上。”王闖解釋道。
“那你說怎麽辦，走也不能走，該不會真的要參加這培訓吧？”趙無言無奈地拽著陳白起的衣袖道。
陳白起把趙無言的手掰開，拍了拍衣袖道：“嗯，不過你可以湊夠違約金的話，倒是可以考慮直接解約。”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要是有一百萬，我還住這幹嘛！”趙無言被陳白起的話，氣得轉來轉去的，一刻也不停歇。
陳白起推了推眼鏡道：“都是受害者，就不用互相傷害了。趙先生有時間生氣，不如趕快熱身一下，不然小心肌肉拉傷。”
又過了一會兒，曙光援救隊的廚房裏，開始升起了炊煙，周毅見幾人小隊也終於死心，而後開口道：“各位，還有誰有什麽問題嗎？我可以給你們再解答一下。”
“兩位周隊長的計謀，不得不讓在下佩服，這一局算是我陳白起輸了，願賭服輸。”陳白起開口道。
“我訓練沒關係，但你們總要出一個人，幫我帶孩子吧，我看囡囡這麽喜歡你，不如這個事兒就請周副隊長幫忙吧。”王闖瞥了一眼，抱著囡囡的周毅說道。
季東陽依舊沉默，看了周毅一眼後，點了點頭，也表示同意。
趙無言見幾人紛紛投降後，隻能把目光放在了林了了身上：“林妹妹。”
林了了搖了搖頭道：“我一定會努力通過考試，加入援救隊的，這可是我的夢想！”
趙無言聞言翻著白眼，歎了一口氣道：“算了算了，沒想到陰溝裏翻船，要打要殺隨你們便吧。”
周毅聽見幾人的答案後，滿意的笑了笑，抱著囡囡開口：“那麽最近就辛苦各位了，你們一會讓熱身完，就開始今天的體能訓練，之後你們整理一份自己的工作時間表，我會根據你們每個人的時間，再去安排培訓時間。”
趙無言小聲嘟囔道：“真是個周扒皮。”
“也不能這麽說嘛，那周隊長和毅哥，也是為了我們好。萬一以後出現場救人，我們體能不好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怎麽救別人呀。”林了了認真地解釋道。
“我的林妹妹喲，你是被他們洗腦洗的多嚴重，還相信這些？有事兒警察叔叔，消防叔叔都在呢，我們這小破地方，能有幾個援救任務啊。就算是救援任務，也都是小事兒。”趙無言對著林了了道。
“據我所知，近半個月之內，救援隊就接了十個任務，上山下河的都有。”陳白起的聲音傳來。
“好了，那季東陽你帶他們熱身吧，先跑個幾圈開開筋骨，接下來的訓練就按照，你之前發給周立的來就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你再問我，我就不參與了。”周毅對著季東陽道。
周毅說完話，抱著囡囡就要離開，結果被季東陽攔下，季東陽盯著周毅認真地問道：“所以，我的合同裏寫的，不僅是作為培訓教導員，還要加入援救隊是嗎？”
周毅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季東陽的肩膀：“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救援隊真的非常需要你。老周說過你有些故事，但現在的人，又有幾個沒有故事的呢。不願意往前走的人，都是被自己困在了原地。隻要你願意抬頭，就會發現，其實前麵的路並沒有那麽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