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再見靜闌

三月的陽光和煦的灑滿了靜闌王府的院落。 車馬已經等在門外,賀蘭再一次回望生活了兩年的庭院。離園,為何你叫離園。注定要離開,注定要離別。

提著衣裙站在靜闌王府門外時,三川他們不知何時都等在了哪裏。賀蘭無數次的告誡自己不哭,不要哭,可離別之時還是湧出了無數的傷感。嫵媚摟住她的脖子,淚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她乳白色的披風上,讓這場離別又增加了無數苦澀的味道。賀蘭,不要哭,不要哭,可還是沒有忍住,抱住懷裏嬌柔的人兒,淚流滿麵。

嫵媚的淚水,讓她心碎,朋友的不舍與期盼,讓她難以忘懷。一行人默默無聲的走到東城門外。讓這座陽光之下的城池,也染上不明的傷情。

城門外,靜闌的官吏齊齊的等在哪裏,老郡守滿是皺紋的手抓住賀蘭久久不願離開。涵書眼中那份似水的注視,讓賀蘭不敢直視。

溫文爾雅的龍哮毅來到近前,她抬頭仰望,就如同望到多年之後的亦辰。他將一把匕首遞給她,賀蘭拔出匕鞘,如青蛇一般泛著青色的光芒。“這是辰兒留給你的。它叫青碧,和辰兒的赤影是一對。”赤影?秀靈山瀑布邊的大樹,劍蘭山的楓林都用它留下過字跡。

賀蘭轉過身去,再不想讓世人看見她的淚水。仰望著淡藍的天空,決絕的登上了離去的馬車。

或許愛,或許依戀,或許什麽都沒有。馬車的鈴音清脆的洞穿著荒野的市郊。雲淵一直都沒有出現,在她登上馬車的一瞬間,她曾經有一絲渴望,渴望雲淵可以霸道的將她留下,可他卻連見她最後一麵的勇氣都沒有。兩年前他將她從京城接來,兩年後他卻連一句珍重都沒有留下。她知道他恨她,恨她一次次的殘忍,一次次的無情。所有的一切都應該讓她恨他,可雲淵,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隻為你不要愛她。

賀蘭伸出頭,輕叫了一聲:“雲鶴。”然後將一張紙條遞給他,“把它交給雲淵。”

十裏長亭,賀蘭下了車,方發覺靜闌城的男女老幼都送了出來,又落淚,靜闌,父王的城。屈膝而跪,向著靜闌的方向。靜闌的百姓,這是賀蘭唯一可以為你們做的了。遠遠的,所有靜闌的百姓都跪在了地上,哭聲傳出了很遠。

雲鶴攙扶起她,低聲說:“等情況平息了,我就去看你。”賀蘭點點頭,依在他的懷裏。

魏源侯真的沒有來,可莫修羅來了。他走到她的近前,賀蘭漠視了他的存在,作為換取和平的人質,她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他低頭恭敬地說道:“郡主。我們可以走了!”說話地時候他地眼睛輕描著雲鶴。賀蘭鬆開抱著雲鶴地雙手。與他拉開距離。她又望了望莫修羅。一身戎裝。低垂著頭。額前地流蘇輕舞飛揚。他們地命運從那一時刻起被魏源候拉扯到了一起。可她不知。他也不知。這都是魏源侯地惡意詛咒。他沒有逃掉。她也沒有。

馬車發出叮鈴叮鈴地聲音。就如賀蘭來靜闌時一樣。可現在卻是物是人非。

答答地弦音傳來。不小心碰到了八弦琴。賀蘭抱起它。放在腿上。四指劃過。發出音韻。很久沒有撫琴了。賀蘭都已經忘卻了自己還有這項才藝。她苦笑了一下。手指又劃過琴弦。沒有思考地手指在琴上跳躍。竟是一曲長亭送別。二年前。蘇蘇曾給她彈奏過這支曲子。而今她把它彈給自己聽。

窗外傳來了一個少年不滿地聲音。而後莫修羅阻止了他。賀蘭苦笑了一下。以後就要寄人籬下了。這些魏源地人將不可避免地出現在她地生活裏。魏源。將怎樣接待她這個落寞地郡主。北方地天空。可以容下她地存在嗎?

晚上。人馬在一座山下宿營。篝火照亮了夜地幽暗。賀蘭獨自靠在馬車地軒轅上。莫修羅走了過來。蹲在了她地麵前。遞給她一個兔腿。一股油腥地氣味鑽入鼻子。賀蘭突然幹嘔了起來。然後暈了過去。

至從靜闌王過世。賀蘭每天隻吃些粗茶淡飯。昨天已經病地厲害。今天是強打著精神。才在雲鶴和秦霜麵前掩蓋了並未痊愈地病容。

賀蘭醒來時,已經躺在一個遠離士兵的火堆旁。地上鋪著毯子,身上蓋著她從靜闌帶來的絨被。他,坐在她身邊,守護著她。見她醒來,莫修羅扶她靠在樹上,盛了一碗熱粥,粥已經熬了許久,他盛了一勺,放在她的嘴邊,賀蘭望著他,吞下,但立即又吐了出來。

他不明所以的拍著她的後背,吐完了,她坐在那裏默然的望著他。他小心的嚐了嚐,熱。他用勺子在碗裏攪著,賀蘭覺得好笑,就笑了出來。他見她笑了,很是無奈。涼了,他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下。

賀蘭看著他突然說道:“你長的真的很像我的父王。”他低著頭沒有言語,隻是將絨被蓋在她的身上,說:“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賀蘭突然說道:“不許走。”他回頭看著她,“我讓你陪我!”賀蘭又說道,莫修羅苦笑了一下,“今天晚上就湊合睡吧!明天我一定不會讓你露宿的!”然後他轉身離開了。

莫子夜走到修羅的身邊,說道:“哥,你為何對她怎麽好?兄弟們,都看不過去了。”他就是中午的那個急躁的少年。

他淡淡的說出了四個字:“她是皇族。”

少年不屑的說道:“我倒是覺得哥你喜歡上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了?”

“少瞎說。”莫修羅生氣的罵道。

少年低哼了一聲:“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對,一個小妖精值的你這樣嗎?不要忘了我們打探的關於她的事情。”

莫修羅放低了聲音訓斥道:“子夜,你對給我閉嘴!”

子夜又說道:“我閉嘴,可這個妖精壞了我們統一北方的計劃,你就漠視了?”

修羅的聲音更加的低沉,“子夜,這些不用你管,侯爺自有他的想法,而且侯爺也是皇族的子孫,身上也流著太祖皇帝的血。”……

賀蘭醒來時已經在車上了,莫修羅不住的試著她額頭的體溫。見她醒來,有一些生氣的罵道:“病的這麽嚴重,為什麽不說?”

賀蘭費力的起身,冷冷的說道:“為什麽要告訴你?我要是死了,你們侯爺不是更高興嗎?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靜闌。最後大荒的軍隊來了,你們首尾受敵!”賀蘭的冷嘲熱諷,莫修羅根本就無心與她計較。

賀蘭輕咳了幾聲,莫修羅又摸了摸她的頭,緊蹙了一下眉頭。倒了一杯水給她,賀蘭一下推開他,罵道:“滾,我不想看見你!”莫修羅眉頭輕挑了一下,說道:“很快就到前麵的鎮子了!”

賀蘭又推了他一下,罵道:“滾!”莫修羅見她脾氣暴躁也沒有再多解釋,遂下了馬車。

晌午不到,就到了鎮子。安排了客棧,找來大夫。賀蘭已經病的沒有罵他的力氣了,他又喂她吃了一些粥。不久兒,藥熬好了,賀蘭看著古銅色的藥水,就緊緊的蹙著眉頭,一絲都不鬆開。他見她沒有一絲喝下去的意向,威脅說道:“不喝,我就灌你了!”賀蘭看著他,眼角流露出一絲凶光。

“你不用這麽看我,不喝,我就喂你,看是你這個郡主沒有麵子,還是我沒麵子。”賀蘭咬牙切齒端起藥碗,一口氣都喝到肚子裏,然後將碗狠狠摔到了地上,隻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狠狠的說道:“看著等有一天我怎麽殺了你!”然後倒在**,再不說話。他又端來一杯水,賀蘭喝了水,繼續摔在地上,又是一聲脆響。

莫修羅將房間裏瓶瓶罐罐都擺在了床前,說道:“砸吧!”然後退出了房間。他站在門口,聽著裏麵一聲聲的脆響,然後是她點點的哭泣聲,莫修羅閉上眼睛,微微的心痛!

子夜偷偷的看著修羅,他討厭賀蘭,討厭她眼中對人的漠視,討厭她給人的不真實的遙遠,討厭她淡淡的遠遠的憂傷,她天真的臉上,隱藏了太多難以言喻的氣息。都讓他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