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盡管放馬過來(上)
對於劉愈來說,月餅隻是無聊生活的點綴品,他不想獨享。而隋妤的熱心幫助,也總需要一點報答。
跟隋妤大致說了配方,也聽了隋妤總結來的那些商賈的意見,劉愈一早便進宮見新皇,順帶也送了兩塊月餅。
雅前殿裏,蘇彥正在品嚐著月餅,而劉愈正在看袁博朗關於召藩王入京的奏本。雖然這件事之前是劉愈一力主張的,但袁博朗卻在最後時刻跳過他自行處理,劉愈愈發感覺到這個右相在往與他交惡的方向走。雙方逐漸勢成水火。
“師傅,真好吃,怎麽做的?”蘇彥吃了一塊,想吃第二塊,卻還想給小魚留著,兩難間問道。
“這個暫時別無分號,想吃回頭再給你送些過來。”劉愈放下奏本看著蘇彥,“選妃的事,那強老頭是怎麽安排的?”
蘇彥一臉苦笑道:“還能怎麽安排?這次選妃他把人都弄皇宮來,說是要在皇宮裏選,適合的就留下不用走了,師傅,這次他一次弄了將近二百個備選的,是不是……還要全選?”
從上次的二三十人擴大到過百人,看來在新皇納妃這件事上是有利可圖,不少官員和家族去找袁博朗遊說希望能分一杯羹,於是乎袁博朗為了拉攏人脈便開始摻水。
說是新皇結交大臣,不如說是在幫袁博朗聯絡朝臣,而備選者也都打上了政治黨派的標簽,本來的目的已經發生更轉。劉愈可沒打算在這件事上為他人做嫁衣。
“那你就去悉心的選,不是十分合你心意的不納。選三兩個意思意思就成了。”
蘇彥本來對納妃的事有抗拒。主要是因他和小魚患難與共的感情。再加上劉愈說他要全娶全納。現在隻納三兩個,這就很符合他的心意,畢竟從一百多個大家小姐中總能選出幾個漂亮的合他心意的。
“師傅,你陪我一起去吧。沒你在身邊,我沒底,順帶看看我選的合不合適。我怕選個什麽人,還被人說她是哪家哪家出來的,麻煩。”
蘇彥也知道這次納妃是政治聯姻。選誰不重要,選的哪家的小姐才重要。他怕選錯人。
劉愈正想在此事上壓製一下袁博朗的囂張氣焰,便點頭答應。
蘇彥馬上找人向袁博朗傳旨,將選妃的事提前到當日舉行。在袁博朗還忙著張羅時,劉愈先去了工部的武器研究所,而經過這幾日的改造,火槍的膛線是加上去了,不過因為口徑和旋紋問題,卡殼的問題很嚴重,工匠們還在忙著改進。而之前拍著胸脯說能搞定的周林。在此事上最為熱心,膛線也是在他的工藝革新之下完成的。
“不錯。好好幹,現在主要把子彈和口徑膛線的比例整清楚,主要是子彈帽有大有小,原本裏麵是空管一根還好說,現在有膛線的話不注意就會卡住。”劉愈對火槍的研究進展還是很滿意的,帶著幾分鼓勵的語氣對周林說道。
周林對能得到禦林軍總統領的賞識感覺到榮幸,同時也很賣力,在聽到劉愈的改進意見後便動手操持。便在此時,有小太監來通報劉愈,皇上傳召他進宮商議選妃的事。看來是袁博朗已經準備就緒。
本來皇帝選妃是皇帝自己的事,外人不宜插手,但這次的選妃意義不同。新皇身邊就有一名剛娶的王妃,連封號尚未加,隻要女子能入宮中常伴在皇帝之旁,當個貴妃甚至是當皇後都有可能。新主年幼的情況在大順朝建國以來還從未出現。
說好聽點叫新皇年幼,說的難聽叫國無長君,往往這也是國家動亂的開始。
劉愈見到蘇彥時,蘇彥正在一處偏殿裏手足無措焦急等待,並不見袁博朗。一問才知道,原來袁博朗給了他一份名單,想讓蘇彥按照名單上的人來選。蘇彥登時沒了主意。
不但劉愈想左右新皇納妃,袁博朗也想插一腿。劉愈看了下袁博朗所提的名單,基本都是第一批那二三十名備選者,看起來這些人應該都算是與袁博朗親近或是他想拉攏的家族。之後擴充備選者的人員,隻是不想讓朝臣心生非議,認為他想在納妃之事上發展自己派係的勢力。
有陰謀!
袁博朗為人耿直愚忠,這種政治黨派鬥爭的伎倆未必是出自他的本意,也就是說袁博朗身邊也有智囊一樣的人物。單就從備選者數量增加這一點上劉愈就能覺察,這智囊的手段還是很高明,也充分調動了一些中立勢力的積極性。
中立勢力雖然旗幟搖擺不定,但現下長安城的三大勢力,劉愈、袁博朗和蘇碧,都想對這些人發出橄欖枝,就看誰的條件更加誘人,誰的勢力更得人心。
“別管他,該怎麽選還怎麽選。主要一點是你自己喜歡。”劉愈對蘇彥囑咐道。
有了劉愈的話,蘇彥心中也安定下來,點點頭便想出去,這時袁博朗也走進來。見到劉愈,袁博朗明顯一愣,應該是沒想到劉愈會出現在這裏。
“劉統領,新皇納妃,你一介朝臣應不宜幹涉。”袁博朗趾高氣揚道。
劉愈點頭笑道:“右相說的是,不過你我是……彼此彼此而已。”
新皇納妃倒成了文臣和武將之間的博弈,兩人也在暗自較勁。不過劉愈並不擔心袁博朗的影響力,在新皇的信任問題上,袁博朗跟他還不是一個等量級上的,這點劉愈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他心中想的是更陰損的招數。
二百多名候選皇妃,衣著整齊手中各拿著一條自己所繡的手絹,在一片小平台上成隊形地分散站著。太陽老高,雖然已經過了中秋,但正午時分還是有幾分熱。這些備選者還是要身子筆直地站著,跟上次不同,這次她們已經清楚的知道此行的目的,她們也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新皇陛下,她們為了達成家族的目標,必須給新皇留下最好的直觀印象。
選妃,連句話都未必跟皇帝說的上,最重要的是相貌和儀態,手上的手絹是對其心靈手巧的一個佐證,如果在相貌和儀態上失分,皇帝也沒心思看她的繡工如何。
劉愈陪著蘇彥出來,放眼一望,跟選美有些不同,倒好像是一群新生在操場上罰站,一個個大家小姐一動不動像是木頭樁子。
“師傅,這麽多,怎麽選?”蘇彥在袁家看到二三十個備選者眼都花了,現下看到一二百個女子,更是像狗熊掰棒子,顧得了一邊顧不了另一邊。
“選兩遍,如果第一遍沒有太中意的,再看一遍,有個比較。”劉愈道。
蘇彥再點點頭,於是乎蘇彥便在近侍吳公公的陪伴下一個個過去細細端詳選擇。而劉愈畢竟是外臣,不宜在此時靠近這些皇妃的候選人太近,免得遭人非議。
蘇彥在今天的任務是選擇,而吳公公手上拿著的是一個花名冊,上麵記錄著今天候選皇妃的詳細資料,如果新皇對哪個有幾分意思,他會在旁解釋一下,如果蘇彥隻是看看便路過,他也會很識趣的一句話都不說。
劉愈和袁博朗各自站在台子的邊緣,二人刻意保持著距離。反正等待旁人在選美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劉愈走近袁博朗,笑著打了聲招呼。袁博朗這幾天在身邊那些大臣的吹風之下,對劉愈更加恨之入骨,此事隻是冷哼一聲不說話。
“袁相國,你說我們都是新皇的臣子,何必這般計較得失呢?做個朋友不好?”劉愈說話時候好像很淡然和氣,也好像在腆著臉求袁博朗冰釋前嫌。
袁博朗氣勢占了上風,傲氣更重,冷聲道:“你我沒什麽可計較的。”
“但願如此。”劉愈一笑,“有件事要知會袁相你一聲,皇上近來,有重設左相的意圖。”
剛才劉愈還低聲下氣的,馬上就給袁博朗打了一劑強心針,若是袁博朗心髒不好,一準會被劉愈給氣出病來。
以新皇那無所事事一切都無關緊要的態度,會想到重設左相?多半又是眼前這小子搞出來的花樣,而重設左相如此茲事體大,竟然不經朝議,不跟朝臣打招呼,但就他一句話,就想將事情給坐實。這些都已經夠令他惱怒,最關鍵的是,這小子居然提前給他打預防針,明顯是用心不良。
“劉統領,你是何意思?”袁博朗用冷冷的目光斜瞅著劉愈。
“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想知會袁相,免得皇上說起來你沒有準備,這事呢,皇上的意思好像挺堅決的,到底設不設,設誰的問題,袁相要不回去好好參詳一下?”
劉愈說話的態度更加令袁博朗捉摸不透,他畢竟不是個善於耍手段的人,一根筋的,麵對一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就好像一個學武才幾天的武夫遇上武林高手,完全沒有對策。
不過劉愈話中也帶著另一層意思,讓他回去商量一下,不用說就是準備接招,並不是強塞給他讓他馬上接受。袁博朗若是想力挽狂瀾還有的是機會,畢竟現在文臣基本都站在他這一邊,如果回去跟大臣們商議一下,準能商議出個對策。
“你等著,老夫非要你好看!”袁博朗吹胡子瞪眼對劉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