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當嫁,一等世子妃

阮玉玲沒想到蕭沉毅竟會對她發這般大的脾氣,頓時委屈掩麵,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道“夫君,妾身做錯了什麽,惹得您發這麽大的怒。”

自打她嫁給他後,夫妻二人一直都是和睦恩愛,就算自己生的是個女兒,他也沒說什麽不好。因著父親的支持和勢力,他向來都是對她百般體貼的。

不想今日回來,竟會突然朝她發脾氣。

美人落淚,原本是極美的。偏蕭沉毅這會心頭煩悶,既惱了阮玉玲,也惱了他那權勢頗大的嶽父。連帶的半點柔情蜜意也沒有,絲毫不為阮玉玲所動。

這事還要從前幾日說起,拜季氏的獻策所賜,百裏塵軒終於找了個機會越過阮丞相向大皇子蕭沉毅示好。

將季氏提點他的事情一一同大皇子點破了。蕭沉毅的生性原就猜忌多疑,這會聽到自個嶽父要將庶女送進靜王府給百裏容瑾做妾,免不了就往歪路上想。再加上百裏塵軒在一旁的分析點明,頓時就對他那想要留一手的嶽父心生不滿。

隻是礙於此時還需要對方的支持相助,這才隱忍了下來。但心中卻早已暗自惱了阮丞相。

幾日的積怨再加上阮玉玲前兒的行差踏錯,終於讓他這會爆發了出來。

雙眸盯向自己的發妻道“做錯什麽?你心裏清楚。你知不知道今兒早朝蕭景淵提出要興建一個什麽‘福利院’,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提起這事時,就因為你前日在外頭做下的好事,連帶那些禦史也順便參了本皇子一本,說本皇子治家無方,大皇子妃仁德全無,欺辱百姓。你知不知道滿朝文武都是怎麽看待本皇子的,就連父皇也訓斥了我一頓。回府的路上外頭的百姓都是怎麽議論你的,說你心胸狹隘,裝模作樣,沒有半點仁慈之心,本皇子的一世英名都要毀在你手裏了。”

阮玉玲被訓得麵色發白,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阮玉玲委委屈屈的輕聲哭訴道“夫君,妾身也不想的,原本是想給那靜王世子妃扣個不好的名聲,再讓那些受牽連的官家夫人心生感激,好為夫君拉攏一二。隻是沒想到竟會被那世子妃給擺了一道。”

那個夏聽凝伶牙俐齒,不過才幾句話就引得那些旁觀的百姓群情激昂,反過來對著她指指點點的。臨走時竟然還說出那樣一番話來,害得她當日幾乎是在百姓們的鄙夷和謾罵聲中上車逃回來的。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現在竟然還愈演愈烈,扯上了她的夫君。這個夏聽凝絕對留不得。

眼見蕭沉毅越發的氣怒,阮玉玲隻好朝身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立即心領神會的悄聲走了出去。

蕭沉毅冷著聲音道“你堂堂丞相府的嫡女,竟然連個四品官家的庶女都敵不過,人家願意帶著個乞丐到處溜達,你上前湊什麽熱鬧。要不是你那麽一攪合,這事還指不定怎麽樣呢。”平日裏對待府中小妾的手段和高招都上哪去了。

蕭沉毅越想越不順心,氣得怒喝道“蕭景淵現在在民間的威望這般高,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搭上了那個神秘商人‘君莫問’。”

說到這,他更是一陣氣惱胸悶,雖然京都中也有幾個家產豐厚的富商,可怎麽也抵不過這短短半年時間久迅速崛起的‘君莫問’,他早已暗中派人查過,這君莫問的生意幾乎遍布了宜興城周遭的許多鄰城,一路延伸到了京都。近來的動作更是愈發的大,不斷購置田地莊子。遠的不說,光是京都外的莊子田地,他君莫問一人竟然占了其中的將近七成。

這樣的人,誰不想把他收歸麾下,替自己辦事。

“什麽?”阮玉玲聞言大驚道“不是說一直查不到那人的底細麽,三皇子怎麽會突然就搭上人家了呢。”

她知道夫君一直明察暗訪,想要接觸那‘君莫問’,畢竟銀錢這種東西,什麽時候都是不嫌多的。更別提夫君是要做大事之人,沒有銀錢哪開得了路。

蕭景淵一揮衣袖惱怒道“本皇子怎麽知道,要不是他今日提起興建‘福利院’之事,大臣反對說耗資不小,恐國庫不能負擔。他竟反駁說出君莫問名下的‘暖煙樓’願意低價提供所有食材,甚至於衣物也可由‘雪鍛坊’免費捐出。那群子老臣聽後方才住了嘴。這事就這麽被父皇給定下來了。”

下朝之後哪個臣子不是議論紛紛,猜測蕭景淵是怎麽搭上‘君莫問’的。他查了那麽久都沒能查出來,沒想到竟會被人給捷足先登了。

阮玉玲聽後焦急的道“那,那現在怎麽辦?”

蕭沉毅陰沉著臉,他還能怎麽辦,自然是派人密切盯著蕭景淵,看能不能找出‘君莫問’,讓他為自己所用。畢竟蕭景淵雙腿不能行走,是個廢人,根本就不能登上大位。

若那‘君莫問’識相還好,若是他不識相,自己少不得就要下狠手了。

不過這些他半點也不想同阮玉玲講,如今他已經對阮丞相心存芥蒂,自然不會事事都告訴阮玉玲。

蕭沉毅不想答話,起身便要拂袖而去,阮玉玲忙攔住道“夫君,你這是要去哪?”馬上就快用午膳了。

蕭沉毅甩開了她的手,嫌惡的道“本皇子去哪,用不著跟你報備。”他一點也不想留下來看這張令他生氣的臉。

說完剛想離開,卻見門外嬤嬤抱著個身著粉衫的圓潤粉嫩小女娃走了進來。

小女娃一見到蕭沉毅,忙掙紮著要從嬤嬤懷裏下來,剛一著地,便歪歪扭扭的朝他走去,嘴裏還咿咿呀呀的喊著“爹,爹。”

這個小女娃便是阮玉玲為蕭沉毅生下的女兒,已經一歲半了,剛學會走路。

阮玉玲一見到嬤嬤及時將女兒抱來,頓時暗鬆了口氣。

蕭沉毅一把接住撲進他懷裏的小巧人兒,麵色稍緩了一些,對這個孩子他還是很疼愛的,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架不住麵容長得像他,每回見到總要教他軟下心腸。

蕭沉毅逗弄著女兒道“蓉兒睡醒了,想爹爹了嗎?”

蕭蓉伸手抓住蕭沉毅的手指,咯咯的笑道“爹,爹。”

碰著女兒軟嫩的臉蛋,蕭沉毅不禁舒展了眉頭道“餓了嗎,爹爹帶你用膳去。”

回答他的仍是蕭蓉‘咯咯’的歡快笑聲。

站在一旁的阮玉玲連忙道“夫君,妾身這就讓人傳膳。”

不想,蕭沉毅卻冷冷的道“不必了,我跟蓉兒不在這裏用膳。”說完便不再理會阮玉玲,抱著女兒大步走了。

徒留阮玉玲一個人站在原地,又氣又急。看樣子這回夫君是真惱了她了,寧願抱著女兒到別處去用膳,也不肯留下來。

想到這,阮玉玲便是一陣惱恨,將所有事都記到了夏聽凝頭上,直恨得咬牙切齒。

旁邊的嬤嬤出聲提醒道“大皇子妃,您還是趕緊想法子討好大皇子吧,免得不小心被那些狐狸精給鑽了空子。”

阮玉玲恨聲道“本宮當然知道,這幾日就讓蓉兒待在夫君那,你再派個機靈點的嬤嬤過去看著。”有了蓉兒在,那些狐狸精想要鑽空子就沒那麽容易了。

阮玉玲坐回座上,好半晌才心生一計,漂亮的眼眸中滿是陰寒的毒光,夏聽凝,你害得我這般不如意,你自己也別想好過。

此時此刻,夏聽凝待在清瀾園的屋中,做了一桌好菜慰勞百裏容瑾和蕭景淵。

蕭景淵很是高興的舉杯痛飲道“事情這麽順利,還真是多虧了表嫂。”

今日原本有不少老臣反對,要不是他把表嫂抬出來,這提議還真沒那麽容易通過。

夏聽凝輕搖頭失笑道“是多虧了我的銀子吧。”

要不是她手上的莊子產出豐厚,水稻也正式大規模投入了生產,她也不會攔下這活。說是低價出售,其實壓根就沒賺半分銀錢。

更別提允諾了的衣物一事,那更是要她自個倒貼。

百裏容瑾輕笑著問道“免費提供衣物一事,雪鍛坊能負擔得了麽?”

夏聽凝點著頭道“倒也沒什麽,我已經吩咐了掌櫃開始紡織布匹了,這種下檔衣料花費也不大。至於裁剪縫製,鋪裏多的是師傅。”

百裏容瑾聞言便放下了心,又看著夏聽凝溫聲道“姨父過幾日要見你。”

蕭景淵也忙解釋道“父皇就是想瞧瞧表嫂,不會為難你的。”他已經將表嫂願意分三成股的事情跟父皇講了,父皇看起來頗為高興,也告訴他這已足夠了,畢竟這三成股往後可就隻屬於他們皇家自己的私有,而且要是沒有表嫂的經營,哪來十成十的利潤。

夏聽凝為自己挾了口菜,慢條斯理道“我知道。”這皇上以後少不得還有事情求到她頭上,諒他也不敢為難自己。

百裏容瑾溫笑道“到時候我陪你,姨父怕是要與你商量宮中的各種供給。”

夏聽凝聞言撇了撇唇,道“又一個來敲詐我的。”

蕭景淵聽後爽朗的笑道“表嫂,我們是一家人,怎麽能說是敲詐呢。”

百裏容瑾對著夏聽凝溫聲低語道“有我在。”

夏聽凝看著他眉眼彎彎的點著頭。

蕭景淵吃著菜問道“表嫂,這福利院很快就要興建了,可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你到時候提點提點我。”

夏聽凝淡笑道“食材和衣物會有專人送過去,你隻需派個可靠的人過去管著,別讓人趁機撈油水就行了。這福利院提供住所和一日三餐的溫飽,除了小孩還能上學堂外,沒有其它的補貼了。不過到時候我會想想法子,看有沒有什麽零碎的活可以交給這些人做,讓他們賺點貼己銀子。”

就好像現代會有很多手工活可以派給那些家庭主婦或者小孩子做。

蕭景淵聞言佩服的道“表嫂,你想的還真是周全。”

“生活不容易,能幫一點是一點吧。”夏聽凝輕輕歎息著道“也不知冬清過得如何。”她雖然留了二兩銀子給他,但他們一日沒個安居之所,她這心裏總還有些放不下。

百裏容瑾輕握住她的手道“你若真擔心那孩子,不如帶回來給奇兒他們做伴讀吧。”

伴讀?夏聽凝眼眸一亮,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蕭景淵聽後也點著頭道“表哥的提議不錯,隻要把人帶回來簽了奴契就行。”

“奴契?”夏聽凝怔怔的道“還要簽奴契嗎?”

蕭景淵聞言抬起了頭,奇怪的看著夏聽凝道“是啊,畢竟是入王府,自是要簽奴契的。”

夏聽凝聽後微搖著頭道“那還是算了,好端端的讓人家為奴怎麽行。還是讓他自由的有個良民身份吧。”

這種讓人簽奴契的事情,她怎麽做得來。

百裏容瑾溫聲道“待福利院興建完,讓人多照顧著他就是了。”

蕭景淵與百裏容瑾對視了一眼,心裏暗道,表嫂還真是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用完了午膳,蕭景淵便跟著百裏容瑾去了書房議事。

夏聽凝則微微倚在榻上淺眠著。

倒是葵園那邊,阮丞相夫人帶著庶女阮秋玲,借口要來看自己的二女兒,堂而皇之的登入了靜王府的大門。

正待在屋中的阮銀玲一聽到自己的娘親來了,連忙迎了上去。卻在見到跟在阮夫人後頭的阮秋玲後,惱怒了起來,撇頭就又回到屋中坐下。

阮夫人哪裏不曉得自己女兒的脾性,讓婢女帶著阮秋玲到處轉轉。而她自己則進了屋中,打算安撫安撫女兒。

阮銀玲一見娘親進門,便耍著性子道“娘,你幹嘛把那個庶女帶來,嫌女兒不夠心煩麽。”她現在一看到庶女就討厭。

阮夫人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是你爹爹吩咐下來的事,娘也不得不照辦呀。”

老爺要讓秋玲去給靜王世子做妾,她哪敢說‘不’。

阮銀玲‘哼’了一聲,氣洶洶的道“爹爹怎麽還沒打消那個念頭,真要那阮秋玲進來當妾,他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女兒放在心裏呀。”

阮夫人連忙安撫道“好了好了,你爹爹不是說了嗎,等你姐夫一登大位,必不會虧待了女婿的。你就收收性子,帶秋玲過去清瀾園一趟。今日靜王妃稱病,娘一個長輩哪有理由帶著庶女往清瀾園跑。”這不是平白惹人笑話麽。

阮銀玲煩悶不已的道“夏聽凝那個賤人向來不待見我,您要我這會帶著人過去,這不是讓我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嗎。娘,您就少給我添堵了。”

她現在跟夫君的關係僵持著,愁都愁死了,現在竟然還要她到清瀾園去看夏聽凝那個賤人的臉色。

“讓你帶人過去你就帶人過去,娘就跟你直說了,這靜王世子能不能看上秋玲還兩說呢,你隻管把人帶去,成不成那是她的事,回頭你爹問起,你也好有個交代呀。”阮夫人一臉正色的道。

阮銀玲被這麽一噎,又想起爹爹的威嚴,隻能老大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阮夫人這才放心道“這才是我的乖女兒,你看著辦,娘就先回去了。”

看著阮夫人遠去的背影,阮銀玲一陣的氣悶。

秋曼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是不是讓婢女將三小姐帶回來,一同過去清瀾園?”

阮銀玲聞言憤恨不已的道“去什麽去,外頭日光正好,讓她好好曬一曬。我要先睡一覺再說。”

說罷便氣呼呼的直接上了床躺下。

撚香院,季姨娘此時正笑容滿麵的瞧著擺放在桌上的幾套新衣裳和幾盒胭脂。

這些都是百裏塵軒今日讓人給她送來的,她如今正得著寵,用的也都是極好的東西。

正看著衣裳時,突然,一個婢女推開屋門走了進來。這是季姨娘的貼身婢女浣蘇。

季姨娘愛不釋手的捧著胭脂,頭也不抬的問道“何事?”

浣蘇幫來到季姨娘的身邊,道“小姐,奴婢方才聽到丞相夫人帶著丞相府的三小姐去了葵園。”

說罷又低頭附在季姨娘的耳邊道“奴婢還打聽到,原來丞相夫人是想讓二夫人帶著那位三小姐去清瀾園。”光用想都知道丞相夫人是在打什麽主意。

季姨娘聞言微微偏頭,問道“她們去了嗎?”

浣蘇輕輕搖頭道“還沒呢,二夫人借口說要午睡,讓那位三小姐在園子裏曬太陽呢。”

去清瀾園麽?季姨娘無意識的捏著胭脂盒,突然眯了眯眼眸,輕笑著吩咐道“浣蘇,你趕緊讓人出府一趟,去買些麝香回來磨成粉。再替我盯緊阮氏,她什麽時候出門去了清瀾園,你便來報與我知。”

她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主意。

炎炎的夏日午後,屋中放了幾處裝著冰塊的瓷盆,婢女們用蒲扇一扇,涼氣便散在空中。

而夏聽凝則臥在榻上淺眠著,好夢正酣。

這時,綠蕪輕輕推開屋門,來到榻邊輕聲喚道“世子妃。”

夏聽凝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眸,微眯著眼睛看著綠蕪道“怎麽了?”出什麽事非在這個時候找她。

綠蕪連忙上前道“世子妃,大皇子妃帶著迎恬公主來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