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致命的旨意

“我向聖上請了旨,說天歌身為戎人還有些事要打點,延遲了回朝的時間。”符熙連灌了兩三杯酒後說道。

“天歌還是不肯回來?”青桑問。自鐵翼成功奪權後,天歌便一直呆在高迪族不願回來。

符熙說道:“她不肯回來也是更好。我和她終是互相利用,並不是真夫妻。”

“符熙,我們也不是真夫妻,所以你不必對我負任何的責任,你帶著天歌回玄朝,過你應該過得日子。”青桑急急說道,不管有沒有辦法保住她自己的‘性’命,當務之急卻是別讓符熙行將踏錯。

“我們縱然不是真夫妻,但我對你的心是真得。”符熙表白道。

“天歌對你的心也是真得,何況你們有夫妻之實,又行過夫妻之禮,你如此做便是負她。”青桑道。

符熙知道在此事上已是有些理虧,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沉默一會後,他說道:“戎王提出讓你留下,對聖上那邊就稱你因病而故。”

青桑看著桌上已無熱氣的菜肴,緩緩說道:“聖上是不會放過我的。他更不會讓我留在北戎,成為一個隱患。”

“我們會有辦法的。”符熙有些‘激’動,竟碰倒了桌上的杯子,美酒灑在了桌上,散發出陣陣酒香。

“符熙,好歹我們也做了這些個日子的假夫妻,我隻想你答應我,不管如何,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好嗎?”青桑再次勸道。

符熙沒有吭聲,隻是又倒上了酒,對青桑說道:“我再敬你一杯。”

青桑酒量極差,此時卻也無力拒絕,觥籌‘交’錯間又連喝了幾杯,頓時便頭暈目眩起來。

符熙見青桑不勝酒力,便扶著她上了‘床’。為她蓋上被子,自己披上鬥篷,打開房‘門’,消失在夜幕中。

已有醉意的青桑隻在朦朧中看見符熙披衣出去,之後便沉沉睡去,不再煩惱。

三日後。

符熙和他的外祖父杜政一同來到了府中。

原來聖上派了杜政前來與鐵翼協商迎天歌回朝之事。

“熙兒,我有聖意要告稟公主,你先出去吧。”杜政衝著符熙說道。

符熙則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說道:“我和公主是夫妻,任何事都不相瞞。您若有什麽事直說便是。”

杜政見符熙頂撞於他,很是惱火,怒斥道:“我宣的是聖上的旨意。豈是誰都能聽的?”

符熙還要辯駁,卻被青桑搶先說道:“駙馬,我們聽外祖父的話,父王既有旨意,你就先回避吧。”

符熙著急道:“桑兒。你不知道……”

青桑見符熙警覺而又著急的樣子,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駙馬,你忘了我們說好萬事順其自然。”

符熙無奈地轉身走了。

“您說吧,聖上的旨意。”青桑冷冷地說道。

杜政一雙‘精’明的眼睛直視著青桑。過了一會,才說道:“聖上知道公主喜好綠茶,特地讓微臣帶來一小罐上好的石亭綠。”

石亭綠。青桑心底的悲傷蔓延開來。當初父親給她喝得那杯石亭綠讓她從蒲青桑變成了蔚寶翎。從富饒的玄朝來到了苦寒的北戎,現如今,又是石亭綠。想起前世被一盒牛‘奶’毒死,沒想這一世還是要被毒害。難道自己就終逃不過被毒死的命運嗎?

看著杜政手上的小茶罐,青桑堅定說道:“來到北戎多日。我已不喜喝綠茶。謝父王好意。”

杜政笑了,笑得那麽肆無忌憚。就好像聽到了一件多麽可笑的事一樣。笑完後,杜政說道:“公主是何許人,怎會變得如此天真,聖上所賜還能因為不喜歡而不要嗎?公主最好自己收下喝了,還留得體麵,要是讓臣為公主沏上一杯,怕是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青桑怒視著杜政,她知道杜政是一個愚忠之人,當年連自己的親身‘女’兒都可以置之不顧,現如今又怎會放過她。

逃。青桑腦中閃過這個字。是的,隻要逃出這個房間,符熙、鐵翼都會救他。可是若是如此,符熙抗旨的罪名便坐實了,而北戎和玄朝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邦‘交’恐怕也要付諸東流了。

猶豫、恐懼、無措讓青桑的臉‘色’變了又變。

“公主不必想著可以逃走,外麵有聖上讓我帶來的兵士,您出了這個‘門’就會被控製,到時,就顧不上公主您的體麵了。公主,就聽老臣一句,您還是乖乖地沏上一杯茶,體體麵麵地走吧。”杜政耐著‘性’子說道。

青桑接過杜政手中的茶罐,倒了一些在杯中,用燙在爐子上的水壺泡了一杯碧綠飄香的綠茶。

屋子裏的氣氛隨著茶香越發的沉悶。

“公主,請!”杜政道。

青桑端起茶碗,就在要送入口中時,忽然手一翻,一杯茶水就朝杜政潑過去,杜政雖然是文官,但多年隨戰沙場,身手也不弱,側身躲過後,就朝飛奔向‘門’口的青桑撲身過去。

“嗤啦”一聲,袖口的鑲邊被杜政扯了下來,青桑也隨著慣‘性’摔在了打開的‘門’口。

顧不上‘腿’上的疼痛,青桑飛速就起身朝外奔去。

院中的積雪被掃在兩邊,卻因為時不時的又一場飛雪,而將道路又掩埋起來。

青桑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去,忽然,幾個身影飛奔過來,將她抓住按倒在了雪地中。

“早說了你跑不了。”杜政走過來,大聲說道,“將公主扶起來!”

瘦弱的青桑被兩個‘侍’衛提了起來,臉上、身上沾滿了雪‘花’,頭發也有些散‘亂’下來,樣子很是狼狽。

“公主,我說過別讓我們動手。”杜政咬牙命令道:“你,將這個泡上一杯,請公主喝下。”

一‘侍’衛領命去泡茶,忽然符熙衝進院中,朝著抓著青桑的‘侍’衛飛起兩腳,將他們踢到一邊。

“桑兒,你沒事吧?”符熙拉著青桑的手臂,著急問道。

“熙兒,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杜政怒喝道。

“外祖父大人,孫兒求您了,您就放過桑兒吧。”符熙殷切懇求道。

“放了他,我們就是抗旨。熙兒,這天底下又不僅僅隻有她一個‘女’人。再說天歌也是你的妻子,你這麽做就不為她想想嗎?”杜政希望能用天歌讓符熙救青桑的意圖,但是符熙對天歌畢竟少了份情誼,所以在此事上就顯得無情,杜政拿天歌說事在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熙兒,你要是依然我行我素,你的叔父、你的親人都會受牽連。你可仔細想清楚了。”杜政依然喋喋不休地說道。

符熙卻依然沒有猶豫,斷然說道:“叔父戰功赫赫,聖上應該會網開一麵。不管怎樣,我都不能看著桑兒命喪於此。”

杜政徹底被符熙‘激’怒了,衝著‘侍’衛道:“上。”

幾個‘侍’衛是認得符熙的,知道他的武藝,此時便有些猶豫。

“不用擔心,他支撐不了多久。”杜政道,“還不快上!”

幾個‘侍’衛隻得衝了上去,再打翻了兩個‘侍’衛後,符熙忽然覺得雙手雙腳開始發軟,很快便無力支撐,倒在了雪地上。

“我說過,你支撐不了多久的。”杜政麵無表情地說道。

符熙努力撐開雙眼,用盡全力說道:“你竟然如此‘陰’險。”

“你若不反,便不會有事,可惜你竟真得為了這個‘女’人反了。幸好我防著你,在和你喝茶時,在茶水中放了武功散,隻要你不運功,就不會發作,要是運功,就會變得四肢無力,漸而昏睡。”杜政的話讓青桑陷入了無盡的冰冷中。杜政竟絕情至此,對自己的外孫也防了一手。

“符熙,符熙。”青桑想要扶起符熙,怎奈符熙已經昏睡,以青桑之力根本扶不起來。

“公主,你要真為熙兒好,就應該為他著想,如此對他是最好的。”杜政的話一字一字地敲在青桑的心上。

符熙就如同她的親人一般,他一心為她,她確實不能如此自‘私’讓他陷入這萬劫不複之地。隻是,她真得不甘心。

“他沒事吧?”青桑問。

“他不會有事,‘藥’效一個時辰就過了。”杜政道。

青桑跪蹲在雪地中,看著沉沉昏睡的符熙,深吸口氣說道:“將他抬進屋吧,地上涼。”

杜政愣怔片刻,然後說道:“將駙馬抬進去,再將茶水端來。”

兩人將符熙抬進了屋中,然後端出了泡好的毒茶。

“喂公主喝下。”杜政說道。

“我自己來。”青桑道。

杜政冷哼一聲,說道:“不勞公主動手了,還是請這些奴才送公主一程吧。公主也不必再心存僥幸,你府裏的那個奴婢已經被我們支走,戎王那邊他隻知我特地過府看望我的外孫和外孫媳‘婦’,並不會想到我是奉了聖上的旨意來賜死的,再說他現在正和朝中的李大人商議要事,根本不會顧到這邊,所以不會再有人來救你了,公主還是乖乖上路吧。”

話音落下,兩人便過來抓住青桑的手臂,一人捏著青桑的下巴,就要將茶水灌進去。

青桑禁閉雙‘唇’,用力掙紮,卻絲毫動彈不得。

那人便用力捏住青桑的兩頰,想要捏開青桑的‘唇’。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砰”的一聲,茶碗頓時破裂,茶水散落地上,消融了腳下的一小塊積雪。

“是誰?”杜政大聲問道。

一抹白‘色’的身影緩緩走進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