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柳氏暴斃

一家人又住到了桑園。

柳氏疲憊地從娘家回到園中。

老太太領著家中一幹‘女’眷已在前廳等候。

“如何?”老太太未等柳氏坐定,便急急問道。

柳氏喝了口丫鬟端來的清茶,潤了潤嗓子,這才搖頭說道:“父親大人說了,此事很是難辦。”

聞言,眾人臉‘色’皆是一暗。

“咳咳~~”久病的鄭氏不合時宜的咳嗽了起來,惹得老太太一頓斥責,喝令她回了房。

鄭氏體弱多病,本就不招老太太待見,這會子大家都心煩意‘亂’,她病懨懨的樣子就更招人嫌了。見老太太訓斥她,也沒人搭話,隻有青桑關切地看了她一眼。

“大娘子,此事也隻有柳公能幫得上。你可要多費心呀。”老太太此時也‘亂’了分寸,家中又無一男兒能依靠,隻能求助於親家柳相國了。

柳氏回道:“婆婆放心,相公乃我一生依靠,我定會盡心。且父親大人讓我明日再去一趟,他定會有辦法的。”說著,也咳了起來。

青桑見柳氏臉‘色’緋紅,咳得直喘,忽然憶起十餘日前就見柳氏咳了,怎這麽多日不見好,關切問道:“大娘已咳半月有餘,未曾見好,可得要緊著身子。”

柳氏邊咳邊點頭道:“已……額嗬額嗬……已請郎中瞧了,‘藥’也吃了不少,本已有些見好,但這兩日心焦意躁,又厲害了起來,並無大礙。”

老太太見她咳得厲害,也關心了幾句,二娘等人也附和著說了幾句關切之語。此刻,青桑才發覺這五娘淑晚並未在前廳。

老太太也發現了,問道:“淑晚呢?”

‘門’房下人回了說是五娘子帶著綠錦一早就出‘門’了。

“這個潑貨,家中出事,竟還有心往外去。”老太太罵道。

眾人不敢應話。

沉默一會,忽聽外麵一陣吵鬧,就見祥叔跑進前廳,說剛有輛馬車經過府中,扔下兩個黑布袋,兩個下人解開一看,竟是五娘子和綠錦。

眾人聽聞皆是一驚,浩浩‘**’‘**’地就跟著老太太去了院中。

就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淑晚被扶著出了布袋。

取了塞在她嘴中的布頭,解了她身上的麻繩,淑晚這才喘過氣來,哇哇大哭。

被解救了綠錦則癱於地上,低聲啜泣。

“別哭了,快說,出了何事?”老太太用力跺著拐杖,著急叫道。

淑晚這才止了哭,哽咽著說她今早同綠錦去附近寺廟為老爺祈福,卻遭了賊人,被痛毆了一頓。說完,撥開遮麵的長發,‘露’出一張已經腫得變形的臉。

青桑在微弱的燈籠下定睛細看,淑晚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已經腫得如豬頭一般,慘不忍睹。

青桑再看綠錦,隻見她隻是頭發‘亂’了些,臉上、手上能見到的地方倒未見傷。

再看敞開的布袋裏,似還有物件,走前取出,是兩個包袱。

淑晚見此,變了臉‘色’,衝上前就要搶回,卻被青桑閃身躲了。

青桑當眾打開,一個裏麵都是些珠寶首飾,金條銀錠;一個裏麵是一些貼身衣物。

“這就是你說的遭了賊人?”老太太雖說年歲大了,腦子還沒糊塗,已明白淑晚定是見蒲繼年下獄,夾帶‘私’逃了,隻是不知為何又被人逮了回來。

淑晚知道事情敗‘露’,無言狡辯,癱坐在綠錦邊嚎哭起來。

青桑此時腦中閃過那日在太初觀,太子殿下知她臉傷是五娘淑晚所致時,眼中閃過的那絲‘陰’霾。現如今,淑晚‘私’逃莫名被打,且傷都集在臉上,青桑不得不懷疑這是太子派人所為。

“快、快,給我將這個賤人趕出府去。”老太太怒氣衝衝地命下人動手。

淑晚見此,還想去搶包袱中的細軟,卻被祥叔等人攔了。府裏的下人也早就對她的惡行忿忿不平了,今日見她終食惡果,無不覺得暢快,兩個小廝迅速上前架起淑晚,用力將其拖出了府。

淑晚的叫罵聲越來越遠,最後在淹沒在關‘門’聲中。

丫鬟綠錦已嚇得瑟瑟發抖,跪於地上不住磕頭,求著老太太、大娘子等人別打發了她,說是她也是淑晚嫁於老爺後才買來的,並非一夥。若被趕出了府,在外麵也是難以活命。

綠錦平時也是跟著淑晚在府中作威作福,無人願替她求情。但老太太因吃齋念佛,見她磕地頭破血流,倒發了善心,沒讓人趕她出府,隻叫她去了浣衣房,給府中‘女’眷洗衣服。

綠錦趕緊謝了。

青桑有些疑‘惑’,不明綠錦為何要留於府中,雖說外麵生活不易,但作為丫鬟來說,她可以賣身其他府中,‘混’個生計沒問題。總好過留在這裏不招人待見的好。何況,父親落難,蒲府現在已是自身難保,綠錦還要強留於此,難道真得隻是因她來自寧州,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而不敢另謀生計嗎?

青桑雖有疑慮,但又覺得也許自己太過多疑,畢竟古代的‘女’子求個生計實在困難。何況,現在綠錦留不留不是大事,最為重要的是要趕緊救出父親。隻是,到現在,青桑都不知道父親在朝中到底出了何事。

雖然老太太也曾問過柳氏,但柳氏隻說柳公未曾告知,所以大家到現在也不知為何蒲繼年就給下了獄。

青桑曾有過擔心,父親就是太子說要引出的“那人”,因父親下獄的時間與太子解禁、七皇子召回的時間太過接近。但若父親真是通敵叛國的內‘奸’,那他們一大家子早就跟著下獄了。況且,青桑與蒲繼年也做了七年的父‘女’了,對這個父親還是有所了解的,她相信蒲繼年不會做那通敵之事。且宰相在出事後也未疏遠他們,青桑就更加篤定父親下獄定是為了別的事,否則,宰相早就想法設法與他們撇清關係了。

處置了淑晚和綠錦後,老太太也累了,柳氏更是筋疲力盡,由著丫鬟扶著回房歇著去了。

第二日,柳氏又回了娘家,過了午後方才回來。

這次,老太太倒沒叫眾人在前廳一同等候,隻叫了青璧、青桑和王氏到她房中商議。

柳氏終於探得蒲繼年入獄原因。原來北戎連月侵犯我朝邊境,連雲麾將軍李霆和定遠將軍徐弦也陣亡了,士兵更是死傷不計其數。迫於各方壓力,聖上派人前往議和,北戎卻提出要將多賽城割讓於他,並要求玄朝給予白銀千兩、絲綢千匹、名‘門’之‘女’10名方才退出境外。

青桑聞言不禁問道:“父親被貶那次,似也因為此事,這次還是因為父親主戰反對議和而惹惱了聖上被下獄嗎?”

柳氏咳了數聲,喝了水,平複了些才繼續說道:“此次倒是因為這名‘門’之‘女’。年初,我朝已將5名‘女’子送給北戎,豈料,北戎卻說這5名‘女’子乃是民間百姓家的尋常‘女’兒,並非什麽大家閨秀,此次我朝必須要選那官家‘女’兒送於他們。於是,就從一品大員家中開始篩選,凡是家中有兩名以上已過及笄並尚未出嫁的‘女’兒都落入備選名冊。我大哥膝下無‘女’,二哥有一‘女’,年方三歲,因而不符條件,然我蒲家有青璧、青桑兩‘女’過了及笄,且未嫁,自是入了名冊的。相公聽聞後,多有微詞,被一些素日不和的大臣參了一本,說是相公不明大義,不顧國難,有意抗旨。聖上見此,在朝上要相公先薦一‘女’以表忠心,以平非議,相公卻斷然拒絕,這才被下了獄。”

柳氏言畢,青璧、青桑、王氏都變了臉‘色’。

老太太更是捶‘胸’頓足,哭嚎道:“我做了什麽孽,兒子被抓,我的孫‘女’也要嫁那蠻族。”

青桑看了眼青璧,見她臉無血‘色’,目光木然,知是驚懼過度。然自己不也是驚恐萬分嗎?那北戎族人生‘性’凶殘野蠻,且所居又為苦寒之地,她們這些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去了就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柳氏見孩子們臉‘色’慘白,婆婆哭嚎,心中更覺苦楚。青璧是她的親‘女’,青‘玉’歿了後也隻剩得青璧了;而青桑又是她看著長大,平日極為貼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叫她決定誰去北戎,她都是不能。

而柳公,其實也是為難。青璧是他親外孫‘女’,是她‘女’兒唯一的孩子,他是絕不想讓她去北戎的,然這青桑確是他費力想要嫁於太子的人,若將她送於北戎,實在是可惜。‘女’婿下獄又不得不讓他替這蒲家老小做個決定,否則,這蒲家真就完了。

他細細思量後,終決定犧牲青桑。不管如何,這蒲家是必出一‘女’的,太子若心有青桑,那等皇上下旨,必青璧前往北戎了。青桑雖是一步好棋,但畢竟與柳家不是血親,也不見得將來能一助柳家,倒是青璧是自己親外孫‘女’,即使入不了宮,嫁不了皇子,但嫁個朝中重臣子嗣應無問題,如太子牽線的馬司徒家的二公子也是不錯的。若是獻青桑,雖有可能會遭太子反對,但此事最後定奪的還是皇上。青桑是庶‘女’,身份較低,同樣處境的大臣家中都是獻出庶出的‘女’兒,如此也說得過去。且青璧是青‘玉’親妹,隻要引得皇上顧念青‘玉’,那自會同意青桑前往。

所以,他才會同‘女’兒柳氏細說了一番,要她回去後勸說家中同意獻出青桑。

柳氏知道前因後果後,也沒了主意,見父親分析得頭頭是道,也不知是對是錯,隻得回府說了這些個事,但待她要說出讓青桑去北戎時,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一急之下,咳得更厲害了。

王氏漸漸回過神來,覺得老爺不在的情形下,老太太、柳氏定會讓青桑去北戎的,急得也哭嚎起來。

柳氏見此越發不忍,說道:“妹妹無需如此,此事也還沒定。”

但,其實在座眾人皆知此事基本已定,所以柳氏的寬慰沒起到任何作用。

柳氏隻得悲歎一聲。

入夜,青桑噩夢連連,一會夢見渾身是血的祿升找她索命,一會夢見渾身是傷的父親求她救他。

驚醒後,渾身已是大汗淋漓、衣服濕透。‘欲’喚雪盞取衣服來換,卻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外間的雪盞起身開‘門’後,聽得她一聲驚呼。

正‘欲’出聲問她何事,就雪盞進得內間,戚戚說道:“小姐,剛祥叔傳話,大娘子……沒了。”

已起身坐於‘床’沿的青桑聞言,大驚,猛地站起身來,抓著雪盞手臂問道:“你說什麽?”

(今天要出‘門’,所以昨晚熬夜碼了這章,今早上傳,以防斷更)今天也是4月最後一天了,謝謝媚眼空空、孫九娘的支持和打賞,謝謝s、姨級人馬1、二十四小時營業、水愛天心、那一天的明王、四圈圈、明‘玉’遲、愛麗絲雀榕,謝謝所有默默支持著格子的親們,謝謝。明天開始就是五月了,希望新的月份會有更好的成績,格子也會努力碼字,用更‘精’彩的故事回報大家!祝大家五一節快樂。(*^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