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桂花林中琴聲不斷,淒淒悠悠,伴隨著女子清麗婉轉的歌聲嫋嫋傳來,煞是感人。隻聽那女子唱道:“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餘太息,橫流涕兮潺湲,隱思君兮悱惻。”這歌聲如訴如泣,淒婉動人,乃是闡述九歌中的湘夫人對湘君的魂牽夢繞的相思之苦。

林子裏似不止一個女子在歌舞,白影僵屍等人馳將進去,琴聲倏止,歌聲卻未斷,似哼似唱,時高時低,伴隨著陣陣呼喝打鬥之聲傳來,又別有一番風味。不一會兒,從樹林中橫豎飛出三四條人影,卻是與白影僵屍一同進去的幾個五毒教高手,這些人乃是被人給摔出來的,個個倒地不起,咿咿呀呀,滿嘴鮮血,原來竟是給人在這須臾之間割去了舌頭!又過得片刻,從林中竄出兩人,勢疾如飛,卻是白影僵屍和司徒登。隻有那阿巧不曾露麵,不知是死是活?

司徒登氣籲喘喘道:“他媽的,這朦朧山莊的人竟有如此高絕的身手,卻如何從不曾聽人說起過?”

白影僵屍道:“那姓夏的莊主我似是在哪裏見過,甚是麵熟。剛才我與他交手二十來招,雖隻有十招便落了敗跡,但至少有三招曾見人使出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唉,也不知阿巧怎樣了?莫非他也被割了舌頭做了這無憂村的莊丁麽?”

兩人腳下如飛,奔出亭子,迎麵走來一男一女兩個老者,男的坐在牛背上,女的坐在驢背上,卻是先前走過的那對老農夫婦。

隻聽那老頭兒道:“阿真她娘,今日鄰家那黃毛童子莫非又偷了酒喝不成?怎的竟讓外人奔來竄去的?那兩人似是過了禁地,為何也不鳴笛示警?”

老太婆道:“我說老頭子,那黃毛童子前番犯事,吃了我們阿真一頓拳腳,正含忿不過,你可別再去說他了。”

說話之間,雙方已到了麵前。司徒登忿忿道:“今兒個真算是觸了楣頭了,讓那傅家小丫頭走了不算,還白白折了我們幾個好手。老子見了這裏的貓兒狗兒便氣不打一處來,先且讓這老兒吃我一掌!”忽然發掌朝那老頭兒打去,滿以為可以立斃了他。不料那老者哼了一聲,身子輕飄飄地從牛背上飛將下來,司徒登的掌風剛過,他也一掌擊來。出掌也不見得怎樣快疾,卻隱挾風雷之聲,而且方位奇特,出人意外。

司徒登暗暗吃驚,他一出手便感不妙,甚是後悔,當下急忙回掌擊去,隻聽一聲悶響,兩掌相交,司徒登隻覺罡風如流,手臂發麻,身子管不住連連後退。那老者隻微微晃了晃,沉聲道:“什麽路道!也敢來無憂村撒野?給我留下人來!”身形一閃,又截住司徒登廝殺。白影僵屍見勢不妙,也忙發掌朝老者背後襲去。

忽聽那老太婆叱道:“狗賊!這裏豈容你們放肆?”也飄身下來,接下了白影僵屍一掌。兩人一掌對過,老太婆吃驚地咦了一聲,連退了二步。那白影僵屍也連退得三步,兩人平分秋色。

那老頭子恐妻子不敵,心知白影僵屍身手更勝過於司徒登,忙一掌將司徒登擊退數步,又回身朝白影僵屍襲去。嘴裏關切地對老伴道:

“阿真她娘,你沒事吧?”

那老太婆道:“我沒事。她爹,這廝的身手了得,可作一等莊丁。”說罷擔心老頭子腹背受敵,又忙朝司徒登襲去。司徒登見這老頭兒撇下自己去對付白影僵屍,也忙迎上老太婆。

雙方交換了對手,直殺得難分難解。白影僵屍與那老頭兒交手隻十來招,便處下風。司徒登與那老太婆卻勉強力敵得三十餘招,已是頻頻吃險。

白影僵屍心知久戰凶多吉少,隻怕便要引來更多的高手,忙虛發一招,撒腿便跑,一邊招呼司徒登道:“此地不可久呆,走為上策!”兩人才要奔出,那老頭兒一聲長嘯,夫婦雙雙趕上,又纏住兩人廝殺。

白影僵屍和司徒登兩人聽老頭兒嘯聲穿空播遠,心知無憂村離此不遠,援兵傾刻即到,兩人邊打邊退,卻怎麽也脫不開身。正焦急間,忽聽有人道:“尚爺爺,這兩人乃是朦朧莊莊主放走了的,我們若再為難他們,隻怕得罪了夏莊主。”卻原來是那個吹笛子的少年童子。他身後跟著麵色蒼白的阿巧。

那老頭兒聽這童子如此說,哼了一聲道:“今日便宜了你們兩個狗賊,若是下次再撞到我的手裏,哼哼,我非打斷了你們的狗腿,再割了你們的舌頭不可,要你們連上等莊丁也做不成!”說罷朝兩旁擺了擺手,白影僵屍兩人這才發現大路的兩頭已悄然立著三十來個手執兵刃的勁裝漢子。這些漢子見老頭兒揮手。便各各隱身而去。白影僵屍兩人暗叫饒幸,見那童子麵色也十分緊張,心知這小兒收了他們的羊脂白玉馬,也擔著大大的幹係,正也在提心吊膽。當下也不多說,兩人忙領著阿巧如飛奔去。

眼見白影僵屍三人離去,那老頭兒道:“另外還有六騎人馬哪裏去了?莫非他們竟闖過了三關六陣不成?”

那童子道:“那六騎人馬我也未見到,想來是夏莊主放他們走了。”

那老頭兒唔了一聲,繃著臉道:“你可得緊湊些,休得誤事壞了村裏的規矩!”

那童子點頭不迭道:“孩兒知道。”老頭兒這才與老太婆牽著牲口離去。

待這些人都走了之後,畢老太太一行人才從栗樹林中出來。傅玉菡道:“阿婆,現下我們從哪兒過去?”

畢宛如道:“這兒隻有一條路可通,必得穿過無憂村莊的三關六陣。剛才那童子的話你也聽到了,闖不過這三關六陣便得留下來做莊丁。唉,看來我們今日是沒指望過這無憂村了,隻得另覓途徑。”

賽妲己道:“這無憂村莊的三關六陣隻怕厲害無比了,否則那白影僵屍這等氣勢的魔頭又如何會低聲下氣地討好那童子?竟不敢過這三關六陣。”

畢宛如道:“賽姑娘說的是,剛才這幾個狗賊才進桂花林便落得這般下場,而且不過是遇上了朦朧山莊的莊主而已,若是遇上了這裏的正主兒,豈非更不可想象。”

傅玉菡道:“這無憂村是什麽門道?竟有這般厲害?”

畢宛如道:“這無憂村莊的人都複姓上官,乃是唐代上官儀的後代,也算

不得是什麽武林世家的。”

傅玉菡和蘇鄭鵬等人同聲問道:“此話怎講?他們既非武林世家,怎會有這般高深的武功?”

畢宛如頓了頓,道:“當年上官儀乃是個文官,隻因得罪了武則天,被武則天所殺。他的後代除了孫女兒上官婉兒隨母親鄭氏留在內宮外,餘人都含憤離鄉,隱居在此。唉,這上官儀在唐代又是有名的詩人,家資雖被抄沒,但各種書籍卻是多得數也數不清的,應有盡有,他的後輩有個叫做上官玄的人,從諸經書中無意間領悟出一種極上乘的內功心法,當時這地方狼虎成群,家人常受猛獸的襲擊,這上官玄天份頗高,為了生存,他將各類書中的十八般武技盡數學會悟通,當時隻是為了對付野獸,不料待他武功練成後,無論什麽猛獸他都能手到擒來,不幾年,這附近的傷人猛獸盡皆被他或斃或擒,生活無虞。於是他將自己的武功心得,和各類書的武技精要,輯成一本書,這書中所載乃是天下武學的要旨,不論是內家外家,拳掌劍術,或是奇門異陣,諸般高深的法門訣竅,都概括在內,包羅萬象。現下這無憂村眾人的武功,便都是從這書中所學來的。”

畢宛如頓了頓又道:“這上官家都是書香門弟,若單是言傳身教,收徒拜師地教他們武功,隻怕他們也未必學得來的。可是他們對書文字意卻有一種天生的悟解能力,居然能吃透這部精深晦澀的武林奇書。對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能領悟透澈,通文達意,一目了然。隻因他們憤世嫉俗,與外人不相往來,加之這裏僻靜幽雅,外人也極少知道他們的。而他們也不知自己在無形中已成了武林高人,隻是偶爾用來對付山林中的猛獸,直到了那年安史之亂,他們的高深武功才為世人所知。算來此時已是上官儀的第四五代子孫了。

“那一年玄宗皇帝李隆基被安祿山逼得逃往四川,恰巧被這無憂村的人先行知道,隻因他們平日幾乎與世隔絕,沉浸在武學之中,既不知朝庭之事,也不注意時光的流逝,隻道那武則天還在世上,心想皇上出逃四川,那武則天也必與之同行,於是選出五名身手最好的族人下山,趕往長安至四川的途中,要為祖上報仇。”說到這裏,畢宛如打住話頭,兩眼望著來的路上,隻見遠處不緊不慢地走來三騎人馬,遠遠望去,似是三個女子。

傅玉菡忍不住又問道:“阿婆,後來呢?他們殺了武則天沒有?”

畢宛如笑道:“那時武則天早已入土五十來年了,他們如何見得著她?唔,他們雖說未能如願以償,可是卻將那玄宗皇帝嚇得半死,隻道他們五人是安祿山派來的殺手,在那千軍萬馬中,這五人如入無人之境,將玄宗身旁數十名大內高手打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大顯神通。折騰一陣,他們促住玄宗身旁一名近侍逼問武則天的下落,才知鬧了個笑話。從此江湖武林中才知道有他們這號人物。隻是他們比起另一處地方的人來,隻怕身手尚有不及。”

傅玉菡和賽妲己同聲驚問:“那是個什麽地方?莫非比這無憂村的人還厲害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