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中年夫婦也起身朝馬車走去,女的道:“纖兒,快快上車,別誤了大家的路程。”

那女孩兒隻是搖頭道:“還早還早,快了快了,這公子快吃完了。”待張小寶堪堪吃完,那女孩兒隨手拋出一綻銀子丟在桌上道:“這位公子的飯菜錢,不用找了。”

那店家收下銀兩,連連道謝。

張小寶道:“這怎使得,我有銀錢的,怎好要小姐你來付錢?”

女孩兒忙道:“算了算了,我替你付了,你豈能不領我的情?快快上車,隻等你一人了。”

居然學著大人的口氣說話,甚是老辣。

張小寶見這女孩兒如此行事,不覺好笑,一邊拿出一綻銀子塞在女孩兒手裏,一邊朝外走去,嘴裏道:“多謝你一番好意,我怎能要你破費?”

那女孩兒身影一閃,已搶在張小寶麵前,居然甚是輕快,嘴裏道:“你怎的瞧不起我?我替你出的錢又豈能收回來?快快上車了吧。”隻見她蹙眉嘟嘴,甚是不樂,小手已將銀子塞進了張小寶的包袱裏。她母親在馬車旁催道:“纖纖快上車,休得任性胡來,也不知一點女孩兒規矩。”聲音已是不悅。那女孩兒的父親卻隻是含笑望著她,全無慍色。

張小寶見這女孩兒兀自不理不聞,定要自己上驛車,心想這小孩兒嬌頑,糾纏不休,我不如飛身上馬擺脫了她。當下說了聲少陪,忽然騰身而起,不料才落到馬背上,隻覺那女孩兒似是揚了揚小手,坐下良馬忽然倒地,口吐白味,抽搐得片刻便已斃命。

張小寶大吃一驚,他精通醫道,已知這馬兒是中毒死的。不由望著那女孩兒怒道:“你為何毒死我的馬兒?”

女孩兒也氣衝衝道:“你為何瞧不起我?”

張小寶瞠目結舌,無言以對,驚愕之餘,又十分惱怒,隻怔怔地望著那女孩兒。

忽聽那中年男子道:“小孩兒,我女兒喜歡你是你的造化,還不快上車,莫非你還等那馬兒活過來不成?”

張小寶聽他如此說,氣惱之餘,卻也無可奈何,心想這對父女不可理喻,現下我既沒了坐騎,總不能從這裏走著去江西鄱陽,隻好依了他們。上得馬車,嘴裏卻忍不住道:“當真……當真是好笑。”

那女孩兒道:“什麽好笑?一點也不好笑。你若不上來才好笑呢。”

張小寶半惱半詫道:“那又如何好笑?”

那女孩兒小手微微一揮,張小寶隻覺一陣暈眩,心裏卻甚是明白,暗道:“這女孩兒好厲害,不知他使的是什麽厲害藥物,爺爺說我服了飛天至仙丹便可百毒不侵,如何竟也微感頭暈?”

那女孩兒見張小寶神色不變,也大是吃驚,右手又微微揮了揮,隻聽“撲通”一聲響,坐在張小寶左邊的佩劍漢子一頭栽倒在車倉裏。

張小寶卻無事,竟連先前的暈眩也沒有了。

那女孩兒吃驚道:“你……竟不怕我的迷魂袖?好,我再給你瞧瞧厲害的。”左手又起,旁邊她母親忽然甩手給了她一耳光,怒道:“我讓你瞧瞧厲害的。”隨手又一拂,躺在車倉內的佩劍大漢頓時蘇醒過來,默默坐回到位子上。那女孩兒卻哭泣不已,濤濤淚下。

中年男子怒道:“你為何打我女兒?”

女子道:“我為何打不得我女兒?”

“我女兒好好的你為什麽要打她?”

“我女兒不學好我為什麽打不得她?”

那男子頓了頓,緩了口氣道:“阿妙,我們女兒天真活潑,有什麽不好?犯得著你去打她麽?所謂‘教之道,貴於專’是也,奈何卻以打而責之?”

女子道:“養不教,父之過。你為父不尊,管教不嚴,卻還好來說我?當真象煞了你家老頭子。”

男子道:“我爹爹有什麽不好?我象他自也沒錯的。呃,我爹爹你不喜歡,我呢你也不滿意,我女兒更是你手上的菜,要打便打,要罵便罵,你……你待怎樣?”

那女子道:“你家那老怪物將你教成了中怪物,你

這中怪物又將我女兒教成了個小怪物。你說我要怎樣?我要你好好做孩子她爹,做我的丈夫,不許胡來,纖纖的事由我來管,不許你插手。”

那男子頓了頓,氣惱不過,反手一掌,將旁邊一大漢打得四腳朝天,嘴裏怒道:“你們這些豎耳賊,還不快快起程!”

那大漢跌在車倉裏竟不敢言語。車把式連忙揚鞭催馬,連聲道:“是是,起程起程!駕——!”馬車如飛奔出。

中年女子蹙眉道:“你為何又打人家?”

男子道:“我打人家又關你什麽事?”

女子道:“既不關我的事又為何要打他?”

男子怒道:“我打他你是不是心痛了?”

女子也怒道:“我心不心痛關你什麽事?”

男子怒道:“我便斃殺了這狗賊,瞧你是心痛不心痛?”作勢又要打將過去,嚇得那漢子連叫饒命。

張小寶心中奇道:“看這些漢子身手頗似不弱,也不似那低三下四之人,卻為何竟這般膽小無用?”又想這對夫婦爭吵鬥嘴,全是因自己而起,眼見那漢子又要遭殃,連忙道:“兩位長輩快快息怒,剛才都是我不好,惹得你們生氣了,晚輩我給你們請罪了。”

那中年漢子住手道:“唔,你這小孩兒還不錯,甚是伶俐,知曉事理,難怪我女兒喜歡你。哼哼,我便知道我的纖纖聰明伶俐,不會有錯的。”

那女孩兒給他這一說,不覺又破涕為笑,對張小寶道:“我叫費纖纖,你叫什麽?”

張小寶心想這女孩兒心性單純,剛才為我吃了她母親一巴掌,卻竟不怪我,她既是這般誠意,我自也該如實說話才是,於是道:“我叫張小寶。”

那纖纖望著他的昆吾寶劍道:“你這劍甚是好看,你也會武麽?”

張小寶道:“我學得一點兒淺薄功夫,隻是不精。”

纖纖忽然望著他背上道:“咦,血!你背上有血!是誰傷了你?傷得這般重呀?痛是不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