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張小寶暗暗忖道:“原來這紫衣人乃是四川曉嵐山莊的少莊主魏尚武。聽說魏家有一手極厲害的追風劍法,在江湖中頗有聲名,威震一方,卻不知究竟厲害到什麽程度?”

行了一會,來到一個轉彎處,迎麵又走來兩個身著白孝的中年人,卻是石朝天的大兒子石慕仙和大弟子陳俊生。兩人也都跪行了接迎大禮,領著眾人朝莊裏走去,那王伯仁卻返身去接後麵的人了。石慕仙和陳俊生與眾人大都相識,尤其與魏家乃是世交,石慕仙見了魏尚武,禁不住唏噓淚下,大家略敘寒暄,歎息一番,不覺已到了白龍崗。

那白龍崗是處在一處山川盆地之中,莊內方圓裏許。花木水石,房樓亭台,氣勢不凡。從各處趕來吊喪的竟有四百多人,大都是武林中人。靈堂門邊有對聯寫道:“空梁月冷人千古,華表仙去鶴一聲。”上首寫道:“德澤長存”。靈堂門前搭了十多個大廠棚,草坪上又擺了百餘桌席位,每桌八人計算,席位竟不下千人。莊內人來人往,男女老少都有,居多是武林中有身份的人。那十多個廠棚相鄰排開,呈八字形向草坪敝開。當首兩個大廠棚,一左一右立在靈堂大門的兩邊,裏麵坐的似都是名門正派的首腦人物。

張小寶一幹人進得莊來,早有數十名莊丁小廝接過眾人的馬兒,溫思思大聲道:“我這烏騅馬須得與我表哥的馬兒放在一起,它們餓了,須得好生伺候。”那小廝見二人神貌不凡,不知是什麽來路,連連躬身作答。

才走幾步,迎麵又有十來個身著白孝的男女一溜兒跪將上來,卻是石朝天的二兒子石慕華、女兒石慕英、女婿劉少波,以及幾個徒弟和孫兒孫女。待眾人拉起他們後,一行人又到靈堂參拜了石老英雄的靈柩。那靈堂裏布滿了紙做的金童玉女諸物,紙錢香燭熏得人透不過氣來。靈堂周圍立著十餘個剽悍大漢,個個身著白孝,似是莊內的護衛。

溫思思見了放在靈柩前的死者遺像,吃驚道:“表哥,這老頭兒沒死,我來時還見過他呢。”她這話說得不遮不掩,滿堂震驚。那石家兄妹一幹人個個慍怒,老大石慕仙道:“這位公子休得胡說,家父已去世好些天了,盡人皆知,怎會死而複生?”

石慕英道:“公子若是看錯了人,也是有的,可卻不該在這裏亂說的,叫我們做兒女的如何向眾人交待?”

老二石慕華是個結巴,氣道:

“這這這是什麽——話?莫非是是來來我們家尋——尋晦氣氣氣氣不成?”

張小寶也忙道:“思思快住嘴,你怎可胡說八道?”見思思美目圓睜,張嘴作勢,還要辯解,忙又傳音道:“妹妹好不曉事,你便是當真看到了這石老爺子,也不可當著別人說的,還不快快住嘴!”

溫思思這才住嘴不說,但堂內眾人卻不時地瞥向她,神色十分驚疑。那石朝天的三個兒女也不時地打量張小寶二人,隱有憂慮之色。出了靈堂,張小寶恐思思鬧出事來,忙領著她來到左邊最末一個廠棚裏。這棚裏人不多,隻有三四個漢子在閑談。

張小寶拉著思思在一邊坐下,悄聲責道:“思思,此處魚龍混雜,江湖險惡,稍有不慎,便要引來殺身大禍。你不可亂說話,也不可隨意離開我的,知道麽?”

溫思思嬌容如霞,含羞含笑地望著張小寶道:“你說得這般可怕,我……我依你便是,決不會離開你的。”

張小寶見她美目晶輝,柔情似水,不禁暗暗怔道:“她雖是我表妹,卻美貌如花,我們孤男寡女怎可千裏同行?叫阿瓊知道,隻怕便要多心了,須得想個法子打發她回去才是,隻不知如何才能叫她乖乖地回去?”想起她剛才在靈堂所說的話,不由問道:“思思,你剛才說,那石老英雄沒有死,你是在何處見到他?又怎可如此武斷?”

思思嫣然笑道:“我下山不久,在歸州境內遇到一幫蒙麵人追殺一輛大馬車,那護衛馬車的有十餘人,卻都被蒙麵人殺了。我隻道馬車裏是個女子,眼見那馬車夫也一頭栽下馬車,不由拔劍相救,誰知那馬車裏奔出來一個糟老頭子,便是靈堂上所畫之人。待我殺了那幾個蒙麵人後,老頭兒謝過我救他之恩,說了他的姓氏名號,我因急於趕路,當下也未在意,現在想來,他說的便似這白龍崗的莊主石朝天呢。”說罷,微一沉思又點頭道:“不錯,我越想越象,他說自己乃是白龍崗的莊主石朝天。”

張小寶又問:“後來如何?”

思思道:“他說自己要去龍雲山莊避難的,表哥,你可知那龍雲山莊便是我們溫家的山貨莊麽?唔,我告知了他去龍雲山莊的路途,也顧不得送他,便趕來追你了。”

張小寶蹙眉道:“唉,你為何不送他到龍雲山莊?隻怕路上又有人追殺他呢。”

思思道:“這個卻不會了,一來那

些蒙麵人被我殺了,又離龍雲山莊不遠了,二來這老兒的刀法了得,隻怕也不易被人殺了的。”說罷又望了望張小寶,道:“表哥,你看這白龍崗弄的什麽玄虛?那棺材裏麵死的是誰?”

張小寶疑心頓起,半響不語,心想這莊裏排場雖大,個個肅穆哀歎,但說到真正悲傷痛哭的,卻沒有幾個人,隻怕這石老爺子果然死得蹊蹺。不由抬頭細細打量周圍眾人,居然發現許多熟悉的麵孔,其中有蘇鄭鵬夫婦,南宮龍夫婦,駱飛夫婦,還有駱花娘子和她女兒方壁君,她們中間坐著一位神貌飄逸的中年儒士,想來便是駱飛的姐夫無影儒士方施泰了。又有方仲池、方仲海、曾唏桐等一幫鏢行的人在坐。此外還有梁駝子一幹人。使張小寶吃驚的是,那奸詐老賊卓不群居然未死,也坐在右邊的一個廠棚裏。與卓不群同坐的除了龍大公子和冼明幾個卓家弟子外,餘人張小寶一概不識。心下暗道:“這老賊如何沒有走火入魔而死?看他的神色,較之三年前猶似又增了不少功力。”

當首靠靈堂的兩個大廠棚裏,坐的都是年邁的老者。內有三個名重武林的佛門長者尤為引人注目,張小寶認得這三人乃是自己在太室山見到過的廣德長老、默成大師、清池道長。凝視著這三位年貌相當、身材魁梧的老者,不禁眼露寒光,想道:“誰會相信這三個名滿天下的佛門大師竟有一人是五毒教的隱身魔頭!”想起自己幾番死裏逃生,險些便成了那些狗賊的劍下遊魂,不由又恨又怒,冷笑道:“哼,我若不查個水落石出,親手斃了這卑劣狗賊,誓不為人!”正想著,忽聽有人道:“二位公子小小年紀,修為不凡,深藏不露,叫人好生欽佩。不知貴派在何處?是哪位絕世高人的門下?”

扭頭望去,隻見身旁立著四個青衣男子,年紀都在四十之間,卻是與張小寶二人同船來的漢子,似是湘南一帶的武林名流。溫思思笑著對張小寶道:“表哥,我們如何回他們?”

張小寶起身拱手道:“原來是四位大俠。過獎過獎,晚輩二人乃是山野之人,哪有什麽門派?我們家居南山望龍穀,家傳得一些武技,不堪上用,慚愧慚愧。”

思思在旁抿嘴而笑。

那四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心知張小寶二人不會說出自己的來曆,頓了一會,一人拱手道:“敢問這位小兄弟,如何知道石老爺子不曾去世?又是在何處見到過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