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熱
陌飛雲緊緊抿著唇。不知過了多久,奉天聽見他歎息一般開口道:“屬下知罪。”奉天不由怒氣上湧,將陌飛雲翻了個身,看著他的臉。他猜測陌飛雲的眼中到底是什麽,是不甘,是自暴自棄,還是怨恨?可是事實上他什麽也沒有看到。
奉天低吼一聲,再度將陌飛雲雙腿架起,毫不留情的刺穿他,將他的驕傲統統用侵犯洗滌幹淨。
待奉天停下來,兩人大汗淋漓並排躺著,陌飛雲已經沒有氣力動彈,奉天也已饜足,不願動彈。
他還是頭一回這麽瘋狂的索取。陌飛雲看著奉天的不安,患得患失,眼神冷得陌生。
陌飛雲摸了摸肩上的齒痕,這次的很深,怕是難以消除了,而這一排齒痕,他又有什麽用意?懲罰?還是折磨?
奉天轉過頭來看著陌飛雲。後者也感覺到對方灼熱的視線,他回過頭去,正對上奉天一臉莫名笑意看著他,他微微一怔,麵上有些蒼白:“殿下有何吩咐?”
“我一直想問,既然你已經恢複了你的身份,那麽你還會想回我身邊嗎?”
陌飛雲沒有想到奉天會問出口,他以為,對於他的想法,奉天這輩子都不會花心思去在意。陌飛雲沒有回答。
“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離開,你覺得如何?”奉天斂起笑意,目光中透著凜冽氣勢。
陌飛雲屏住呼吸,奉天的手和往常一樣在他腰上緩緩滑動,他閉上眼。奉天坐起身來看著他,“怎麽不答?”
“屬下無話可說。”陌飛雲睜開眼,眼神沉靜如水。
奉天色變,一手掐住陌飛雲的下頜,冷聲道:“現在成了少主,學會心高氣傲了麽?”
陌飛雲心裏輕歎一聲,奉天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屬下不敢。隻是,殿下要什麽,屬下實在猜不到。”
奉天靜靜看他,鬆了手,手指滑過陌飛雲的腹部,握住他的欲望,冷聲道:“你不知道我要什麽?你除了這具身子,還有什麽值得我來取?恩?”
陌飛雲咬了咬牙,起身道:“屬下伺候殿下擦身。”
奉天把陌飛雲的舉動理解成了屈服和逃避,他不禁有了一種得勝的快感,超越了這人的身體帶來的感受。
看著他起身拿著一邊的衣物一件件穿上,轉身出了門。
他為奉天擦淨身子,又在房裏點上檀香,看奉天已經合上眼睡了,才關上門往自己房裏走。
坐在浴桶裏,仔仔細細清理身子,除了那齒痕,身上沒有別的明顯可疑的痕跡。奉天極少對他做前戲,算起來上次病倒那次還算是少有。陌飛雲感覺承受的地方還不太能合上,用手指一點一點將黏膩的濁液排出,待他收拾完,身上也多了一層薄汗。
屋外響起敲門聲,陌飛雲起身披上衣服開門。白術一臉擔憂的站在門外。
側身將人讓進門,陌飛雲給他倒了杯茶。
“你還能在這裏開門,我也就放心了。”白術笑了笑。
“我也不是什麽嬌弱身子。”陌飛雲說著,也坐到桌邊喝了一口茶,“殿下為何會來?”
“他在想什麽,沒人能知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必要的時候,他可以什麽都犧牲掉,包括你。”
陌飛雲手一頓,眼睛被睫毛的陰影擋住,他沒有什麽回應。直到白術對著他歎息,“你這又是何必?”
“無論他想做什麽,我都無法左右。我要做的隻是幫他。”
白術覺得這句話太可笑了,所以他也就笑了出來,這世上就有一種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別人說什麽都沒有任何用處。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幫奉天嗎?”聽到這話,陌飛雲抬頭看著他,白術接著道,“因為賀家對我們兄妹二人有恩,賀蓮一句話,我也不得不把自己當成是個物件。其實恩情什麽的,早就還不了了。可是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我卻還是在折磨我自己。”
陌飛雲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幽幽道:“恩情……麽?”
白術沒來得及想清楚陌飛雲話裏的意思,就見他抬起頭皺眉道:“沐瀟是什麽人?”
“我說一個人,你就知道了,白玉公子。”白術知道他扯開了話題,也就順著他的意。
陌飛雲頓時愣住。天機老人創下兵器譜,現在這本兵器譜就在他的徒弟白玉公子手上。那是個呼風喚雨的寶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三年前的武林大會,他正為奉天馳騁疆場。那時的沐瀟就已經名震天下,但此人並不高調,因此算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而奉天又是什麽時候遇上如此人物,讓對方願為他忠心耿耿?陌飛雲不願再想下去。
“我不會舞刀弄槍,我就不跟你去西洞庭湖了。以免拖累於你,一路上奉天隨行,你們一定要小心。這裏是我新配的藥,是外傷的藥膏,你用正合適……”白術輕咳一聲站起身來,向門外走。
陌飛雲看著桌上的那盒藥,愣了一會兒神,回過頭,白術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
他坐了一會兒,起身關上門,脫了衣服側躺在榻上,他伸手摸了摸肩上的齒痕,一股刺痛隱隱傳來,卻反而叫他心安。
小猴對於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除了有著諸多的好奇,還有些不滿的情緒。那個叫沐瀟的狐狸眼說這位慕容公子是自己的弟弟,可是為什麽沐瀟姓沐,而他姓慕容?騙小孩子呢吧!還有!更叫人恨得牙癢癢的是,那家夥總是一臉陰險的看著他,不僅如此,師父那麽忙的人,每天都要抽時間來看他,一日三餐還得親自吩咐,雖然師父也還是從來不笑,可是還是看得出來對這個家夥不一般。
奉天悠閑地躺在後院的軟椅上喝茶,小猴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麵前這個陰險分子的一舉一動,那眼神倒有些像小豹子。奉天抬起頭,隨口道:“我很奇怪?”
小猴一臉不悅,別過臉去不理會他。奉天笑了笑,“怎麽,你師父是這麽教你的嗎?問了話為什麽不答?”
“哼!我不想和你說話。”小猴起身坐到七月身邊。七月有些尷尬,輕輕喚了一聲:“小猴……”
“白大哥說了,這個家夥老是欺負我師父!”小猴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就是個孩子。奉天意猶未盡的想著白術嘴裏的欺負到底說的是哪一種欺負。
“小猴,你別胡說。”七月連忙捂著小猴的嘴,看了奉天一眼,又閉了嘴不說話。
“你別怕,有我在呢,他不能仗著個子大欺負咱們。”
奉天挑了挑眉,冷笑道:“真沒想到,飛雲會收‘這個’為徒。”
聽到這裏,小猴自覺被戳到痛處,陌飛雲平日沒有時間理會他,也就讓他練習基本功。當初也是他死乞白賴的……“要、要你管!”
奉天覺得好笑,正想起身,白術進了院子,奇道:“公子真是有閑情,老遠就聽見和孩子鬥氣。”
“沒辦法,有些謠言傳進小孩子耳朵裏,既然我成了欺負飛雲的壞人,那我也就隻有不虛此名,認真‘欺負’。”
白術淡定道:“是誰這麽大膽,敢造公子的謠?”
奉天笑而不答,白術裝傻,他也就不揭穿了。“你哄孩子倒還是有一套。”
“自然是比不上飛雲,我還要花言巧語的哄哄,他隻要站在那裏,即便是不說話,小孩子還是一個個喜歡粘著。”
奉天若有所思的笑著,忽然道:“以後要是有了孩子,那就讓飛雲替我教。”
白術一怔,你倒好,你的孩子還要他給你教?簡直是笑話。可是白術笑不出來,他就知道奉天不是個東西,卻不知道他這麽不是個東西。
陌飛雲放下手裏的拜帖,起身向門外走。封十七已經先行一步,因為奉天的出現而被打破的時間必須重新安排。
事實上,奉天在身邊由他保護他自然安心。可是奉天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那麽,也就不會沒有任何目的出現在這裏。這一點陌飛雲自然比誰都清楚,所以,為了不讓任何突發狀況對奉天不利,他也實在有些頭疼。
大致已經打點好了,明日一早便出發。安全起見,陌飛雲親自挑了一批護衛同行。奉天身邊自然有暗中保護的影衛,而且這些人還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可是現在情況比較特殊。他以封劍卿的身份本就惹人注目,何況朝中現在那群老狐狸指不定已經準備動手了。陌飛雲沒來由的有些不安,明明許多事都已經安排得很周全了。
陌飛雲站在小院的月門外看了一會兒,他眼神微動。奉天將一封信交給來人,低聲交代了一聲。
影衛之中除了陌飛雲之外,十五人中會出現在奉天麵前的隻有五人。他們都有各自的稱謂,說是稱謂,也不過是舍棄原來的名字,用數字代替。雖然他們穿著沒有什麽區別,可是陌飛雲一眼就辨認出那是伍。
伍頓了頓,什麽表情也沒有,淡淡看了陌飛雲一眼,然後消失在樹影後。
“出來吧。”奉天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薄怒。
陌飛雲走了過去,垂首道:“屬下知罪。”
奉天回過身來,看了他很久,才冷笑一聲道:“我已經聽厭了,這句敷衍的謊話。”
“屬下知罪。”陌飛雲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以至於奉天覺得他這是在反抗,在鬧脾氣。
事實上陌飛雲從來沒有鬧過脾氣,也沒有想過為了什麽而鬧脾氣,或者說,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事值得他鬧脾氣的。
奉天看到他的那張臉就有氣,索性轉過頭去。“要啟程了麽?”
陌飛雲看著奉天的背後,輕出一口氣,“是。明日一早就起程,都已經安排妥當。”
奉天點了點頭,他事實上在笑。陌飛雲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猜不出此刻奉天在想什麽。
“剛才,我在想,現在天這麽熱,水患也已經消除,大概瘟疫什麽的要及早防範。你說皇兄下個月的婚事該怎麽辦?”
陌飛雲想了想,奉天分明是要破壞這樁婚事,又何必搞得這麽麻煩?
“屬下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屈相沒有理由不把國事放在第一位,殿下何必……”
“飛雲,你真是天真。我一旦立了大功,等到殷圓把我放在眼裏的時候,你還認為我能安然從京城去我的封地麽?一切都必須趕在那之前,該除掉的,自然要不惜一切代價的除掉。”
起了一陣風,仍舊是熱。陌飛雲看著奉天煩躁的揮了揮袖子。“我想泡泡冷水,你來陪我。”
陌飛雲事實上還有些瑣事要忙,可是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奉天的要求,此刻也一樣。
天地盟後山有一座吊橋,吊橋通向山穀的另一邊,那是祖師祠堂的入口。往樹林裏走一段,那裏有一灣寒潭,山上的清流流下匯聚而成,奉天似笑非笑的看著,覺得陌飛雲還有些情調可言。
那是陌飛雲無意之間發現的,因為晚上他會練劍,就在林外。這裏的清涼之意必定來之有因,所以陌飛雲也就順理成章的獨享了這裏的資源。當然,奉天怕熱,又突然出現,這是在意料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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