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本姑娘是來砸場子的

柳未央偶爾凝眉苦思,偶爾對著那生僻偏冷的字眼發愣,猜測著它是否有其他的涵義。

風念夜看的也極為認真,但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抬眸,看看她是否還在身邊。待瞧見某個綠色的精靈凝神安靜的模樣,不由的失笑,感覺有幸福的暖流在驅逐著孤寂。

隨後低下頭沉眉斂目,手指輕挑起下頁接著翻看手中的書籍。

不再說些好玩的話題,也不再有任何的爭執,他們看起來好像多年相交的故友。

在彼此的世界中沉默,然後在放下書離開書房的時候默契的相視而笑。

比肩而行,恢複先前的言笑晏晏。

接下來的時間,柳未央都膩在念軒,在這裏可以搜羅到各種奇怪的書籍,還能沒事做些賬來消遣打發時間,她隻覺得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轉眼就沒了蹤跡。等到了柳瀟瀟成婚那日,仿佛從夢中醒來,掰著手指算著,發現已經過去好久了。

風念夜看著她那副模樣就覺得好笑,怎麽清算賬本的時候那麽精明,算起來時間卻如此遲鈍呢~柳未央捧著盒子,笑的很開心,表情上掩飾不住的雀躍,“準備了這麽久的禮物終於能送出去了,好期待滴說。”

今天是柳瀟瀟出嫁的日子,本來按照禮節她是應該呆在左相府的。

柳六小姐臨出府前,須得當著媒婆和迎親之人的麵告別爹娘和諸位姐妹。

作為左相府名義上的四小姐,她自然應該在場。

可她實在不適合呆在那種場合中,柳瀟瀟本來就愛哭,眼淚下落的速度超快,在這種場合下還不得哭的更加淒慘綿長些,想必沾染了如此悲哀的情緒,最期盼把女兒風光大嫁的三姨娘也會觸景生情。心中生出點不舍之意。

到時候她們母女痛哭,她肯定會忍不住偷笑。

為了避免做出這麽不應景的事情嗆到旁人,她還是遠離的好。

她是那種不太喜歡看見討厭的人哭,也不太願意看到其他人假哭的那種個性。

風念夜看著那裝扮的很漂亮的盒子,“你確定不需要我幫你拿著,或者我讓人替你拿著。”

柳未央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

裏麵的東西雖然個數很多,但材料是輕木本來就不重。

這盒子的材質也屬於偏輕的那種,長三十厘米,寬十厘米。看起來蠻厚的。但她就姑且當抱了個超大號的文具盒,基本沒有什麽鴨梨。盒子的所有表麵她都貼上了純手工的包裝紙,靜皇朝不流行現代的那種專用紙。神馬都喜歡用絹綢蓋著。

於是苦逼的她隻能自製包裝,在外麵弄了些卡哇伊的手繪圖案。

有兔斯基,有kitty…咳咳,還有哆啦a夢。

包裝紙的外麵,還貼上了顏色素淨的手工花。

瞧她多有誠意。就是不知道柳瀟瀟和雲典看見後,表情是不是和預料的相同。

捧著盒子出了門,柳未央直接向雲典的府上行去。

她早就打聽過了具體的位置,再加上狀元娶妻排場肯定很大,隨便問個路人就知道在哪。

左相府外,鑼鼓喧天。

柳瀟瀟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大紅的嫁衣濕了好多處。

泣不成聲的她在陪嫁侍女的攙扶下告別左相府中的眾人,低身坐到花轎上。

雲典稍稍整理了下身前的紅綢,行完各種禮後便騎上了棗紅色的駿馬。

此時的他。心底的滋味點點滴滴都是甜。

功成名就,複得美人,焉能不高興?

他的狀元身份羨煞了天下間還在寒窗苦讀的那些讀書人, 他是左相得意門生這點,更讓那些企圖攀附左相高枝卻不得門而入的官員隻能望洋興歎。真正的功成名就前程似錦。心情愉悅的雲典騎在馬匹上,笑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真實。

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花轎內柳瀟瀟的情緒逐漸恢複,眼淚收歇。

先前因為哭泣而劇烈欺負的胸口也變得平靜,想起雲典,她嘴角不自覺的浮起甜蜜的笑,身為女子能嫁的如意郎君,她此生無憾,若說知道以前那個人將會是她的而高興,那麽此刻他們即將拜堂成親,這種幸福來的更真實了些~

雲典疼她,她也深愛雲典,他們即將攜手白頭。

在以後的日子裏,她將會為他生兒育女,擔負起相夫教子的指責,這是她的福分。

沉浸在幸福中的柳瀟瀟透過那飄渺未知的漫漫長路,隻看見了幸福。

而事實往往是,越是美好的夢,破碎的越快。

街道兩邊圍觀這場婚事的老百姓都忍不住開始評頭品足,時不時的指著花轎,讚美下左相六小姐的琴藝相貌,或者把視線轉移到雲典身上,稱讚雲典才學品德。他們在世人的眼中,赫然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紅毯從左相府撲倒了雲典的狀元府邸,上麵灑金粉。

細碎的金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更加明亮的光彩,幾乎晃瞎了眾人的眼。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給人種貴不可言的感覺。

按照靜皇朝的習俗,婚禮的每個細節都是分時間段的,早早的迎娶了新娘回府,並不能即刻拜堂,新郎官得出來招待賓客,待即將接近夜間的時候才協同新娘拜堂…所以將柳瀟瀟迎進府中之後,雲典便來到前廳。

春風得意的她,笑的極為開懷。

可就在某瞬間,嘴角的笑突然有些凝滯。

眼看著柳未央捧著盒子穿過人群,自若的向他行來,他突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映。

仿佛看見的不是柳未央那張明媚的笑顏,而是讓人無法抵禦的毒蠍。

片刻後才強力克製腦海中莫名的恐慌,不斷的安慰自己,不過是個區區女子,有什麽好介意的,他可沒忘記當年柳未央對他情根深種,日日夜夜都盼著他能夠稍微分出點視線正眼瞧瞧她,如今他不同以往,身份更加尊榮,她的迷戀更該加重才是。

如此想著,雲典的心中才稍微好受些。

而柳未央也已經行至他的麵前,微微揚高了聲調,引的周圍更多的人圍觀,“恭喜妹夫,祝你和六妹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說完後並不把禮物交到負責接待的下人手中,而是直接當著眾人的麵拆開。

前來送禮的人不在少數,大多都知曉柳未央的存在,也聽說過左相四小姐的事跡。

現在聽到她的賀詞,還有這渾身的張狂勁,便猜出她的身份。

於是紛紛把視線轉移到那個裝扮的很別致的盒子上,猜測著柳未央的用意。

那盒子上的花朵是用金屬和紗布製成,顏色素淡之極,上麵還用銀線點綴著周邊,看起來很漂亮,雖無芬芳撲麵,但勝在不會凋謝,比起那些衰敗後沒法觀看的花,更添幾分吸引人的地方,看得出做工很精細。

從來沒有見過手工花的賓客,開始津津有味的研究著盒子上的那朵花。

伴隨著柳未央將花摘下,大家把視線轉移到包裝紙上。

雖然看不懂那些圖案,但不得不承認看起來可愛又生動。

直接毫不客氣的撕去繪著哆啦a夢的彩紙,柳未央打開盒子,露出裏麵的物件,“看著眼熟不?當年你送的定情信物就是這種簪子。你當日既然把它拿來當信物,想必很中意它,覺得它很符合你的品味或者有其他我不懂的深意。恰好我最近錢多的沒地方花,便買了三百五十六個同款的給你當作新婚禮物,怎麽?收到自己偏愛的東西心情激動不?“

看到這裏,賓客們突然笑了。

職位比雲典高的,都光明正大的開始笑。

官職不及雲典的,則悄悄的轉過身去,假裝觀察周圍景致的同時偷偷的笑。

打雜的下人把頭低了低,掩飾眼底的笑意。

新郎官的臉瞬間就掛不住了,“你別以為你攀附上風家家主,就可以借著他的影響力在這裏搗亂,信不信我派人把你丟出去!“

早知道她來這裏就沒有好事,但沒想到砸場子砸的這麽徹底。

而且絲毫不扭捏,直接開門見山,在這麽隆重的場合給他難堪。

柳未央很不厚道的扯出自認很溫和的笑意,“哎呦~想把我丟出去呀,可你既然娶了六妹,我怎麽說也是你四姐,你覺得在這種大喜的日子直接把我趕出去合適不?話說你也不怕被天下人恥笑,說你堂堂狀元郎就這點胸襟?”

她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來去都隨心,哪輪到他雲典來趕。

似乎要成心激怒新郎,柳未央接著開口,“我是來送禮的,雖然禮物也許不合你的心意,但畢竟花費了我的銀子和心血,僅僅思考怎麽包裝它,你四姐我都愁白了好幾根青絲呢。你倒是趕呀,需要我順便幫你宣傳下嗎?宣傳內容如下:狀元郎傲氣的不行,收個禮物還挑三揀四的,僅僅因為禮物不稱心就要在大婚當日趕人。”

賓客們盯著柳未央的青絲看了數分鍾,愣是沒有找到半根白發。

原本就知道她是在說笑,可看她說的煞有其事的就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