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醫生抬起漂亮的手指,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鏡,厚厚的眼鏡片裏滿是擔憂:“一個禮拜,陸先生如果不能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就無力回天了。”

李特助不禁後退了幾步,抿著唇,一臉的頹敗。張開唇,想說點什麽,卻發現什麽都說不出來。

“李先生,你也別太難過。或許會有奇跡發生呢。”院長出言安慰。

冷靜之後,他把這個消息,告知了陸母。下午三點,陸伯母就火急火燎地趕來醫院,隔著重症監護室的門,看到自己的兒子生死未卜,陸母氣得咬牙:“都是因為那個小孤女,我們陸家到底欠了她們顧家什麽?”

想到一手養大的兒子,跟她不親近,外人都比她重要。陸母心裏自然不平衡,抹著指甲油的指尖,擦掉臉上的淚意,她的兒子,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

顧雪跑不掉的!必須給她兒子陪葬!她養了這麽多年,培養了這麽多年,還沒開始收利息,就這麽沒了,她是接受不了的……

鹿城的雪突然停了下來,難得出現了太陽。

太陽照射在尚未融化的積雪上,猶如鍍了一層金邊。

一排排不知名的鳥,煽動著翅膀,從天邊劃過。

時光如白駒過隙,陸又廷進入重症監護室的第五天,身體開始好轉,成功地轉入了普通病房。院長告訴李特助和陸母,陸又廷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讓他們找個傭人來照顧陸又廷的生活起居。柳絲絲毛遂自薦,陸母也就沒攔著。

陸母本想去普通病房,看看顧雪,李特助攔住了她:“伯母,這是老陸的囑托,您不方便進去。”

“怕我對付她?”她側頭看向李特助。

李特助沒接話。

陸母冷笑;“縱火案一事,已經讓我和又廷生分,她就是個泥菩薩,我躲都來不及,還敢對付她?”

這話就有點陰陽怪氣了,她也沒為難李特助:“也是,我如果進去,她出了什麽好歹,又是我的鍋。”

幾天後,李特助接到陸氏那邊的電話,聲稱陸又廷離開公司太久,堆積的工作太多,急需處理。

老陸和顧雪都度過生命危險了,他也就沒什麽放心不下的。得回公司幫著拿主意。可不能老陸醒了,公司沒了。

臨走前,李特助跟守在顧雪病房門外的保鏢,三申五令:顧雪蘇醒前,除了負責她的醫護人員,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確保她的安全。

“李特助,如果顧小姐問我們,是誰派來保護她的呢?”保鏢問。

他沉思了下,老陸應該是想給顧雪一個驚喜的,人家小情侶的事情,他還是別多嘴了。老陸親自跟顧雪說,那才是驚喜。

“務必保密。”

交代完,李特助就離開了醫院。

隻是,李特助不知道的是,他前腳一走,陸母就買通了醫院,統一了口風。

三天後。

顧雪蘇醒了,睜開眼,看到窗外的暖陽透過玻璃窗,折射在地板上,那影子隨著窗簾晃來晃去的,晃得她眼睛疼。

她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整個身體又酸又疼,像是被拆了一樣。

更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她記得她明明在出租房的,護工的女兒生病了,要回老家去,臨走前,為她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吃著飯,她就沒了意識。中間發生了什麽?

喉嚨像是有棉簽在卡著,很難受。想喝水,但杯子裏是空的。她想下床,身體的傷口卻被扯得生疼。

病房門推開。

護士端著幾瓶**進來,看到她要下床,忙疾步上前,把她按了回去:“顧小姐,你得打點滴呢,不能下床的。”

“手術?什麽手術?”顧雪擰眉,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護士先幫她接了杯水,遞給她,然後好奇地問:“顧小姐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我隻記得我睡著了,醒來就在這了。”顧雪抱著玻璃杯,抿著唇。

給她換吊瓶的護士告訴她;“發生了一場火災,有人救了你。但你的腎髒被燒壞了,就做了個換腎手術。”

“誰救的我?”顧雪握緊了水杯的杯璧,追問。

護士垂著眼,撒謊道:“我們也不知道,不認識,把你送來醫院,當時我們急著搶救你。後麵發現他人就不見了。應該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吧。”

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這種情況已經發生兩次了。第一次在青城,她吃安眠藥,在陸伯父墳前自殺,醒來也是在醫院,也是好心人救了她。

是同一個人嗎。應該不是,青城那次,是沈言救的她,沈言在國外念書。

護士離開後。

**輸完,顧雪掀開被子,穿著拖鞋,看到病房門口,站著幾名身姿挺拔的保鏢,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看不清保鏢。

應該是那位好心人派來保護她的吧。

“誰派你們來的啊?”顧雪感激地跟他們微笑。

沒一個人理她,把她當成了空氣。

又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到底是誰,會那麽神秘,救了她,又不願意露麵。

顧雪走出病房,一個人在走廊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不死心,問了護士和院長,沒一個人告訴她。

是沈言救了她嗎。她就隻有沈言這麽一個朋友,不是沈言,又會是誰呢。

有幾個護士,從前麵一間病房裏出來,從顧雪身邊走過,邊走,邊聊天:“那位陸先生長得真帥啊,比明星還帥。”

“為了他的意中人,連命都沒要。差點就死了。這樣有錢又專一的男人,真是世間少有。太有魄力了。”

不知道為什麽,顧雪聽到陸先生這三個字,想到了陸又廷。真是絕了,她怎麽會想到他?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姓陸,他此時此刻應該在鹿城,忙著和他的柳小姐準備明年三月份的婚禮才對。

怎麽會出現在這家醫院?

走到那間病房,她的腳步下意識地放慢,病房門是敞開的。

她好奇的目光,投了過去。

病**躺著的,正打著點滴的俊朗男人,不就是陸又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