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了。時間過的是這麽的快,她怎麽都沒想到,再次相遇,會是在鹿城醫院的病房。

上次見麵,她記得是鹿大樂器比賽的時候,他來撩撥她,讓她陪他看電影兒,結果她傻傻地在電影院等了很久很久。

隻等來他一句‘臨時有事,得回青城’的信息。

她們的女兒死了,她給他打電話,發信息,想求他來送女兒最後一程。可他並沒通過她的好友申請,忙著和柳絲絲**。

顧雪想到往事,眼眶就泛酸,泛紅,眼裏透著掙紮,疏離,一步一步的,走進了他的病房。

他沉睡在病**的,手背上被紮的全是針頭,密密麻麻的。閉著眼,軟趴趴的劉海,覆蓋住了他那光潔的額頭。

整個人透著一股破碎感,她剛剛聽護士討論,說他變成現在這樣,是為了他的意中人……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這麽的大。

同樣身為他的女人,她被他玩弄,踐踏,女兒從懷上到死,他都不知道女兒的存在。而他為了他的愛情,他的意中人,卻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可饒是如此,顧雪還是止不住的伸出手,想摸一摸他那慘白,瘦削的臉頰。怎麽會憔悴,虛弱成這樣了呢。

暗戀了十多年的男人,突然變成這樣,她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手指微微顫抖著,可想到女兒的慘死,他的絕情,修長的手指便漸漸收攏。垂下。

這應該就是他的報應,玩弄女人真心的報應。

她蒼然一笑,手掌下垂到身側。

“顧雪?”病房門口響起一個錯愕的女人聲音。

顧雪身體一怔,大大方方地轉過身,回了頭。

隻見柳絲絲穿的時尚小香風裙子,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身材,腰是腰,腿是腿的。柳絲絲有一頭很漂亮的棕色卷發,戴著一頂貝雷帽。

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眨著她蚊子腿粗的假睫毛,質問道:“誰讓你進來的?你有什麽資格進來?”

“……”顧雪死死地盯著她。

女兒在殯儀館的那天晚上,打電話給她,電話裏傳來她的求饒聲。

柳絲絲走到顧雪身邊,挑釁道;“怎麽?剛撿回來一條命,就急著跑來勾引男人?你被人縱火,不會是你勾引男人勾引多了的報應吧?”

“陸又廷是我的男人,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婚期都已經訂了!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雪兒,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你怎麽就這麽喜歡跟名草有主的男人勾搭到一塊兒去呢?”

“你就這麽喜歡偷?很刺激,是嗎?”柳絲絲矯揉造作地抬起手指,戳著顧雪的心口:

“殺人犯的女兒,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爸喜歡敲詐勒索,不勞而獲。你喜歡偷人。你們這種人,骨子裏都是下賤的。”

話音剛落,顧雪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顧雪,你敢打我?!”柳絲絲吃驚地看著她。

下巴就被顧雪的手指死死的捏住,顧雪眯著眼:“打你,是因為你找打。不打你兩巴掌,對不起你剛剛的挑釁。第一,我和陸又廷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單身。你們並沒訂婚,所以我並沒對不起你。”

“第二,一個巴掌拍不響。我能勾到他,那是我的本事。”

“第三,殺人犯的女兒怎麽了?我吃你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殺人犯的女兒就該被你挑釁?被你們踐踏?就沒人權了?如果我觸碰了法律,麻煩你報警,讓警察來抓我,而不是聽你逼逼叨。”

顧雪眼裏迸發著憤怒,她把對陸又廷的氣,都撒在了柳絲絲的身上。狠狠的捏著她的下巴,柳絲絲擰眉,疼得尖叫:‘放開我——’

“放開你?你剛剛不是很嘚瑟?”顧雪另隻手猛地拽住她的頭發,把她頭發死命一拽:“我警告你,以前我還會看在陸又廷的份上,敬你三分。但是現在,少惹我。惹急了,我可不管你是誰的未婚妻。”

柳絲絲疼得亂叫,顧雪冷眼旁觀,轉身離開。

……

顧雪去了院長辦公室,詢問誰給她捐了腎髒。她想找到他,當麵說一聲謝謝。

院長張開唇,本想告訴她,是陸又廷捐贈的。但想到陸母的囑咐,嘴唇又無力地合上。

“不方便告知嗎?”顧雪不解地問。

院長推脫道:“顧小姐,確實不好意思,是匿名捐贈。我也不知道是誰。”

“能幫忙聯係一下提供腎源的機構嗎?”顧雪還不死心。

院長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顧小姐啊,捐贈的人,既然選擇匿名,或許是他本就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就當是運氣好,被好心人救了一命。多做好事就行。”

“我想給他錢。或者當麵致謝。”她解釋。

他沉聲開口:“那應該是不用的,有的人做好事,付出,並不是需要回報。能匿名捐贈,不斂財,說明對方家境本來就不缺錢。謝意更是不必,你好好生活,就是最大的感激。”

顧雪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她想,這應該就是不求回報的付出吧。可她還是想知道對方是誰,電話打到沈言那去。

電話裏很嘈雜,剛下課的場景,通過試探,顧雪發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事,那麽救她的人,和捐贈腎髒的人,另有其人。

這個世界,還是好心人多。

晚上的時候,她吃著飯,路易斯的微信信息就來了:顧小姐,聽說你出事了,還好嗎?

——還好。師父放心,徒兒死不了。

——那就好,擔心死我了,好不容易收了個這麽有天賦的好苗子,可不能出事。等你身體養好,我們師徒禮成之後,就帶你熟悉曲目,為巡回比賽做準備。這是你出道的機會,得上心。

吃完飯,她在走廊散步,消食。

路過陸又廷的病房,下意識的瞟了眼,卻看到柳絲絲的紅唇離病**的男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顧雪的心猛地一揪,眨了眨幹澀的眼眸,心痛到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