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兩聲槍幾乎同時響起。
而對麵,也有兩隻豺幾乎同時摔倒在地上,甚至還又往前翻滾了一段距離。
盡管李衛東沒有完全聽話,但他開槍,卻絲毫沒有打亂李占奎的節奏。
而且他的目標始終明確,那就是先打近的。
所以,李衛東從邊緣入手,也不存在什麽搶怪。
開了第一槍後,李衛東的眼睛就紅了。
腎上腺激素瘋狂的分泌,整個人都變得亢奮起來。
這是單獨練槍,所不曾有的感覺。
所有的緊張刺激,都隨著出膛的子彈宣泄出去,收割著一條條的生命。
弱肉強食,成了眼下最好的寫照。
短短幾秒鍾,李衛東連開三槍,但倒下的豺卻隻有一隻。
毫無疑問,打又快又靈活的豺,跟固定靶根本就是兩回事。
李衛東第一槍能擊中,一是醞釀的時間長,再一個也多少有點運氣的成分。
旁邊的李占奎節奏雖然一直沒亂,但從他開始更專注的擊殺目標就知道,他給了李衛東更多的信任。
甚至把周身的安全,都交給了李衛東。
從第一聲槍響開始至今,一共有八隻豺倒在了捕食的路上。
但剩下的,依舊有四隻。
並且距離他們已經隻有二十多米。
這個距離,足以清晰的看到它們張開的嘴巴,那鋒利的牙齒,以及往外滴落的口水。
隻是,李占奎仍舊不為所動,又是兩聲槍響後,他直接把步槍狠狠一扔。
然後就準備跳下石頭,跟這最後兩隻豺展開肉搏。
不是他不想繼續開槍,而是他的槍裏已經沒有了子彈。
五六式,一共可以填充十發子彈。
而且他們雖然帶了不少子彈,可彈匣卻隻有兩個。
李占奎先前一槍擊殺野麅子,緊接著就把子彈填滿。
剛剛那會,他連開十槍,總共擊殺了八隻豺。
別看有兩槍沒擊中目標,但他的槍法,已經可以稱得上神槍手了。
也難怪上次李書全說起不當兵了,滿臉可惜。
而李衛東開了五六槍,卻隻擊殺了兩隻。
所以此刻,仍舊剩下兩隻豺。
李占奎不是不想要李衛東手裏的槍,而是時間根本來不及。
更何況,他用血肉之軀擋住,也是給李衛東創造機會。
不過他剛剛抽出匕首,跳下石頭,就見到李衛東也把槍對準一隻豺扔了出去。
有那麽一瞬間,李占奎是懵的。
他對槍聲有種特別的敏感,清晰的記得,李衛東的步槍裏,至少還有三發子彈。
可這會,他竟然學著自己用扔槍的方法打豺?
是因為太緊張,本能的模仿他的舉動?
雖然有些懵,但在戰場上留下的本能還是讓他沒有半點猶豫,握緊的匕首,就迎上一隻撲來的豺。
此時,他全神貫注,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眼前。
但突然間,他竟然又聽到身後傳來不一樣的槍聲。
“砰砰!”
兩聲槍響過後,那朝著他撲來的豺腦袋上就飄起一朵血花。
就連另外一隻也不例外。
稍稍錯愕,但他還是靈活的躲閃開,任由那隻豺落在地上。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李衛東看去時,對方正毫無形象的坐在石頭上。
在他的手裏,還拿著一把冰冷黝黑的手槍。
“大奎哥還記得上次去城裏,到派出所送信的事情嗎?”
李衛東見對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他手裏的槍上,便開口說道。
“記得。”
李占奎點點頭。
“我二叔在信裏托對方照顧我,所以後來他就幫我弄了身公安的衣服,這槍,也是那邊給配發的,至於我的槍法,是在監獄那邊,沒事自個練的。”
李衛東不得不找個理由來掩飾。
他知道,李占奎回去一定會跟他二叔說的。
但他又不能把上次執行的秘密任務告訴二叔,所以隻能拉梁文龍來做這個擋箭牌。
畢竟他這番解釋,也算合情合理,合乎規則。
果然,聽了他的解釋後,李占奎並沒有再問什麽。
不管有沒有相信,眼下都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
李衛東則把手槍揣了起來。
他剛剛並不是故意顯擺,而是以那兩隻豺的距離,他用步槍根本就無法瞄準。
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也容不得他去藏拙。
畢竟相比步槍,他對手槍明顯更熟練,槍法也要準的多。
事實也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十二隻豺,兩人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也是個不小的奇跡。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李占奎,畢竟死在他手裏的要占一大半。
喘了會,李衛東才忍不住問道:“大奎哥,這些豺為什麽不跑?非得跟咱們同歸於盡?”
先前,李衛東壓根就沒空想這些,但現在一切結束了,就難免有些疑惑。
豺的性格是如此剛烈的嗎?
“估計是咱們搶了它們的食物。”
李占奎指了指被丟在一旁的野麅子,這種可能是有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群豺出了什麽變故,畢竟這個時間段,它們不應該這麽靠近外麵才對,甚至之前我觀察過,有幾隻豺身上帶傷。”
“那這麽多豺,我們兩個怎麽弄回去?”
李衛東指著滿地豺的屍體問道。
這些豺雖然不大,一隻也就三四十斤。
可架不住數量多,十二隻豺加上野麅子,得有四五百斤。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那無疑很簡單,直接裝進農場倉庫裏就好了。
但現在李占奎這個外人在。
至於說,直接丟掉,肯定是不行的。
這可是肉。
而且,他隱約記得,豺肉是可以入藥的。
吃肯定是吃不了這麽多,也不能多吃,但如果送到藥店賣掉,那也不是個小數目。
“慢慢運吧。”
李占奎想了想,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雖然可以回去叫人,但路上耽誤的時間不說,如果兩人都離開了,萬一又引來什麽野獸給拖走了怎麽辦?
而且不管是他留下,還是李衛東留下,兩人勢必都會分開。
有了剛剛的經曆,他也不願意再冒險。
“也行。”
眼下還不到中午,如果兩人分批次,一段一段的往回運,雖然累了點,但終究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等兩人休息好後,就開始往外搬運。
一次走個百十米再回來運另一批。
就這樣,等兩人終於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並且,也看到了幾個人正急匆匆的往他們這邊走來。
“二叔。”
等對方稍稍靠近,李衛東就認了出來。
“傷著沒?”
李書全麵色陰沉的來到李衛東麵前。
他又不是瞎子,怎麽可能看不到那一地的豺屍?
此時,他更多的還是後怕。
要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都恨不得狠狠抽李衛東一頓。
這已經不是膽大包天了,而是壓根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沒有,好著呢。”
李衛東轉了個圈,示意自己沒事。
“回家再跟你算賬。”
李書全依舊怒意難消,說完後,又看向一旁的李占奎。
畢竟,在他看來,自己是把侄子的安危交給對方的。
哪怕沒有親眼目睹,可他又不是沒有跟豺打過交道?
三五隻也就罷了。
相信以李占奎的本事,也不可能讓這些豺衝到身邊。
可十幾隻豺是什麽概念?
正常情況下,就算再加上他,也未必能夠活下來。
“是我的錯。”
李占奎並沒有找理由。
“二叔,跟大奎哥沒關係,是我非要進山打麅子的,而且這次也多虧了大奎哥槍法好,我才能活著回來。”
李衛東肯定不能讓李占奎替他被責任。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們兩個都不準再進山。”
李書全冷冷的說道。
等他說罷,跟著他來的人才放開了。
“十二隻,我的乖乖,沒想到山裏還有這麽大的豺群。”
“大奎,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們兩個算是發財了,我記得上次隔壁村的王大夫,就說要收豺肉。”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甚至也不怕髒,一一查看這些豺的傷口,等看到大部分都是腦袋中彈,再度大驚小怪起來。
“行了,大家搭把手,先把這些帶回家。”
還是李書全發話,眾人這才罷休,一人提上兩隻,大步離開。
盡管這會大部分人都在壩上幹活,可他們這一行人,仍舊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並且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了。
跟上次打野豬的情形,截然不同。
很顯然,村裏大多數人都清楚,豺跟野豬的區別。
同時,被傳開的還有李占奎。
畢竟路上李書全就當眾說了,這些豺全部是李占奎打的。
這讓李占奎的名聲,明顯蹭蹭的往上漲。
等到幫忙把豺送回李書全的家裏,眾人也沒有留下看熱鬧,甚至很貼心的幫忙把門給關了上來。
把空間,留給這對叔侄。
通常情況下,孩子闖禍了,在外麵給留點麵子,回家關起來門,打的再厲害,外人也隻是笑笑,甚至還得說聲打得好。
該!
隻不過,等他們離開後,李書全並沒有找棍子暴揍李衛東,甚至還掏出煙,遞給他一根。
“害怕了沒有?”
點著後,李書全問道。
“剛開始有點怕,等開槍的時候,基本就忘記害怕了,而且當時那種情況,也來不及害怕。”
李衛東搖搖頭。
“行,你小子這一遭也算是長見識了,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讓你奶奶怎麽活?”
李書全很清楚侄子在老娘心目中的地位,那是遠遠超過他們兩個親兒子的。
“我知道錯了,以後肯定不會再幹這樣的事。”
李衛東乖乖的認錯。
“希望你能記住這次教訓,而且先前我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等回城裏就去好好上班,需要什麽跟我說,你如果不聽話,再進山,就別怪我把你的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