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李衛東也沒啥好說的,拿著密信進了趟屋子,再出來的時候,反正已經看不到了。

常慶波也沒有再去檢查。

他相信李衛東不會犯那些愚蠢的錯誤。

“桂少寧的資料都記住了嗎?”

“放心,記住了。”

就這樣,李衛東被丟入了一號監。

所謂的一號監,就在管教所最後麵。

住在這裏麵的人,不需要去農場勞作。

他們要麽是(反個)命的(正直)犯,要麽是被判了死刑,在這裏苦熬生命最後的日子。

不要以為不去勞作就是什麽好事。

恰恰相反,不勞作,每天的食物都是最低限度供應的。

別說白麵了,就算棒子麵也吃不上。

基本都是煮的地瓜幹,偶爾有兩個窩窩頭,也是加了糠的。

說句當牲口喂,絲毫不誇張。

甚至有些農村的豬,吃的都比他們好。

而且住的房子也都是早些年建造的,那個時候的牢房有一個特點,窗戶又高又小。

從裏麵,隻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空。

即便是冬天,也不會把窗戶封起來,冷風嗖嗖的往裏灌。

尤其是前兩年,餓死凍死實在太尋常了。

在農場改造,最起碼還能出去幹活,曬曬太陽,透透氣。

可是住在一號監裏,每天就隻能從那小小的窗口看看巴掌大的天。

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屋子裏。

裏麵的味道自然可想而知。

這也是即便冬天也不把窗戶封起來的主要原因。

而且,這裏的犯人們通常都會得一種病,浮腫病。

或者說:餓病。

正常的一號監,往往都是五六個犯人住在一起,彼此放個屁,磨個牙,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李衛東如果被關進這樣的牢房,那才會真正的崩潰。

但好在因為桂少寧比較重要,所以單獨住一間牢房。

當李衛東抱著屬於自己的鋪蓋進入牢房後,幾乎本能的屏住呼吸,待稍稍適應後,才開始打量昏暗的牢房內部。

在角落裏,有一張小床,上麵蜷縮著一個身影。

這會他應該是醒著,在聽到動靜後,明顯動彈了下。

李衛東也沒貿然的去接觸他,而是找了點幹草,墊在另一邊的角落,再把鋪蓋鋪上,然後靠著牆坐在上麵。

這間牢房裏隻有一間床,現在被桂少寧霸占了,所以他隻有睡地上的份。

此時,李衛東還在構思著自己的計劃。

原本按照常慶波他們的設想,自己扮演的是桂少寧的同夥,或者說,是潛伏下來的同類人。

但李衛東回去後反複琢磨,覺得這個計劃漏洞太大。

如果桂少寧問他那邊的情況,他壓根就說不出來,直接露餡。

再者,如果他們真有本事營救桂少寧,也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所以,在李衛東看來,自己應該跳出棋局,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接觸桂少寧。

說白了,他給自己杜撰了一個身份,跟那邊沒有半點關係,他就是拿錢辦事。

有人花重金,聘請他這個‘高人’來把桂少寧給救出去。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也就能解釋的通了。

半晌後,桂少寧吃力的從**起來,去到另一邊的角落方便完,才重新躺下。

整個過程,他甚至都沒往李衛東這邊看一眼,仿佛他壓根就不存在。

熬到下午吃飯的時間,外麵負責打飯的人用勺子敲了敲鐵門。

桂少寧第一時間爬起來,雖然看上去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可還是拿著一個扁了一半的飯盆幾步就來到門口,放在底下小洞的位置。

兩勺子用大鍋燉爛的地瓜幹,直接倒入桂少寧的飯盆裏,然後他也不嫌髒,就蹲在門口,用手開始往嘴裏扒。

看他的樣子,明顯是餓急了。

“還有人嗎?”

直到外麵傳來聲音,李衛東才拿著飯盆上前。

等打飯的離開,他把飯盆往桂少寧麵前一放。

對方明顯愣了下,但也沒有客氣,直接倒在自己的飯盆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李衛東則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直至桂少寧吃完,他才開口說道:“你就是桂少寧吧?”

“看我快要死了,還想再試探我?我勸你們不用白費心機了,我壓根就不知道有什麽秘密物資。”

桂少寧的聲音很沙啞,有氣無力。

聽到他這話,李衛東就知道,常慶波他們肯定想了不止一種辦法,但最後無疑都失敗了。

對於桂少寧的警惕跟不信任,李衛東並沒有去解釋。

他從地上抓起一根幹草,揉成團。

然後當著桂少寧的麵放進了左手,接著兩隻手同時握了起來,擺到桂少寧麵前。

“猜猜在哪隻手裏,你要是猜中了,明天我的飯還給你。”

桂少寧這才抬起頭,認真的看了李衛東一眼。

雖然牢房裏比較暗,但這會外麵天還沒黑下來,加上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環境,所以李衛東剛剛把幹草團放進哪隻手裏,他看的一清二楚。

或許是無聊,或許是李衛東許諾的那頓飯起了作用,或許也想看看對方耍什麽花招。

桂少寧猶豫了下,一指李衛東的左手。

“這隻。”

“你猜錯了。”

李衛東兩隻手同時張開,那甘草團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右手裏。

“再來。”

李衛東也沒換手,還是右手握住,然後兩隻手一翻,又示意了下。

“這隻。”

自從第一次猜錯後,桂少寧就多了些認真,死死盯著李衛東的動作。

他可以確定的是,李衛東並沒有把幹草換到另一隻手裏。

但當李衛東再次把兩隻手攤開的後,那甘草團卻出現在了左手。

“再來。”

李衛東還是重複剛剛的過程。

可這次,桂少寧卻沒有再猜了。

通過剛剛那兩次,他就知道,無論自己猜哪隻手,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在另一隻手裏。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桂少寧死死盯著李衛東的臉。

“先自我介紹下,我叫侯三,蒙江湖上朋友錯愛,送了個鬼手的外號給我,不過我更喜歡別人叫我侯一手。”

李衛東不急不慢的開始做著自我介紹。

他相信,通過剛剛那番表演,桂少寧也不可能說他的外號是假的。

這就叫先聲奪人。

遠比他說什麽自己人,更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