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跌落

我不敢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尋找,別的線索一無所獲,如果線索存在,那麽多半就在阿普宗申的身上。

我開始認真的檢視阿普宗申,阿普宗申這麽壯碩龐大的身軀,就算受了正常人無法承受的外傷,也不可能立刻就死。他是修過班達覺的,蘇世仁也是班達覺的高手,他們之前交鋒過一次,其實就是兩個人精神和意誌的碰撞。

我想要取下阿普宗申頭上的青銅頭盔,但青銅頭盔就和長在他腦袋上了一樣,用力也取不下來。

我用手電朝著頭盔和腦袋之間的間隙照了照,這麽一照,我看出來,這頂頭盔的內沿全都是血,幹涸的血,如果粘合劑,把頭盔和腦袋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不僅如此,阿普宗申額頭上的一塊骨頭應該是崩裂了,雖然從表麵上看,頭骨是完好的,但是輕輕一按,就能感覺到已經鬆動的骨塊。

這才是阿普宗申真正的死因。

我想再檢查一下,用力的想把阿普宗申翻個身,但是那麽沉重的身軀,我一個人拖都有點拖不動。手上一用勁兒,阿普宗申的衣服被撕破了,頓時,他的胸膛上露出了一片像是血管凸顯之後的紋理。

這片紋理是青紫色的,看上去雜亂無章,也搞不清楚紋理形成的原因。可是這片紋理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紋理的走向,分布,像極了一張地圖。

紋理之間,有一滴已經幹涸過的血跡,我不知道自己的推斷是否準確,但血跡和這片紋理交織在一起,我就意識到,那滴血跡,應該是這張地圖的中心。我仔細的看著,同時扭頭在四周觀察,看來看去,我終於明白過來,阿普宗申臨死之前的確給我留下了線索,這張地圖,還有地圖上看似無意中滴落下來的血跡,其實就是聖井的具體位置。

我立刻根據地圖所標示的方位,距離,去印證我的推斷。目的地離這個地方不算很遠,可能最多隻有兩公裏,我是徒步走過來的,在靠近目的地的時候,我變的有點緊張。

這種緊張很莫名其妙,因為畢竟經曆了一場關於時空的旅行,我已經親眼見過真正的聖井。一千多年過去,聖井沒有消失,卻也變成了一個遺跡。我本來應該沒有之前那種期待和興奮,然而,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

這樣的感覺很像是麵對著一隻盒子,盒子裏麵裝著未知的東西,這個未知的東西會帶來未知的結果。

或者會是天堂,或者會是地獄,在沒有打開盒子之前,沒人知道裏麵有什麽。

目的地應該已經到了,根據地圖上的具體標示,肯定是到了。但是目的地的位置上沒有任何標誌性的地標,周圍也沒有參照物,麵對著一片用肉眼區分不出區別的大地,我感覺有心無力,我不可能用鏟子把這片高原上的土地翻個底朝天。

咚……咚……

就在我茫然無措的時候,一陣咚咚聲打斷了我的思路和迷茫。這應該是一種敲擊發出來的聲音,很輕,而且間隔的時間比較長,大概二十秒鍾才會響一下。天已經黑了,在高原呼嘯的風聲中能捕捉到這樣的咚咚聲,真的非常幸運。

我能感覺到,咚咚聲是從腳下的地麵傳過來的,我立刻趴了下來,用耳朵貼地,仔細的傾聽。這不是錯覺,咚咚聲很真實,反反複複的分辨了一會兒,我甚至已經框定了聲響的來源。

這應該不是巧合,阿普宗申應該也不會做無頭無尾的事情。他既然留下了線索,就一定有辦法讓我找到目的地。

我下意識的摘下折疊鏟,試著挖了挖。從鏟子接觸地表所發出的聲音,還有感覺,都讓我產生了一個認識:地下是空的。

我吸了口氣,抬頭朝四周看了看,又回頭眺望留在遠處的車子。我在計算,自己帶來的給養能維持多長時間。地下即便是空的,但我肯定也要挖下去若幹厘米,才能挖通。挖掘工具隻有一把小鏟子,我不知道挖掘工作需要多久。

不過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用兩隻手挖,我也要挖出個結果。

我坐著休息了一會兒,一邊休息一邊聽著那種很奇怪的咚咚聲,現在根本就分辨不出來,這種聲音到底是怎麽發出的。聲音應該是一種指示,指示我找到這個地方,發現這個地方。我對阿普宗申有一種特殊的信任,所以他遺留下來的線索,我沒有懷疑。

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鍾,我開始動手挖掘,因為我已經做好了長期奮鬥的準備,所以沒有提放意外情況。在我一鏟子挖下去的同時,手裏的鏟子好像產生了排山倒海般的連鎖反應,腳下的地麵突然就塌下去了一片。

坍塌的範圍估計有三米左右,恰好就是我立足的地方,重心和平衡在坍塌中徹底喪失,我連驚呼出聲的時間都沒有,直接掉了下去。

我沒想到,中空的地下和地麵,隻有薄薄的一層,掉落下去的同時,月光撒播下來,我的瞳孔猛然一收縮。因為我看見坍塌出現的空洞裏,有一隻毛茸茸的猴子。

那隻猴子手裏握著一把形狀很奇怪的鏟子,看到猴子,我的思維變的比閃電還快,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裏,我恍然大悟。地下傳來的咚咚聲,就是這隻猴子用鏟子挖土的聲音,它從地下一直挖到了地表,可能差一點點就能挖通,隻不過我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踩塌了已經空洞的地層。

掉落的一瞬間,我的瞳孔在收縮,那隻猴子的瞳孔似乎也在收縮,我看著它,它也看著我。

光線不太明亮,可又一個百分之一秒之後,我陡然分辨出來,這不是一隻猴子,這是猴子大覺!

我感覺自己的腦容量已經無法適應現在所發生的一切,而且,我沒有機會再考慮這麽多了,我一掉落下去,直接連累了猴子大覺,兩個人直接從接近地表的空洞摔了下去。

猴子大覺挖出來的那條通道是筆直的,不太寬,所以掉下去最多三米,我下意識的一伸手,一弓腰,就卡在了通道裏,下墜的趨勢立刻得到了緩解。我卡住的時候,猴子大覺在下麵兩米左右也卡住了。它握著手裏的鏟子,又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怎麽在這兒……”

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通道璧上嘩啦塌了一片土,我沒控製好,整個人又朝下掉。我在上頭,猴子大覺在下麵,我一掉下去,他連躲的地方也沒有。

我以為我還能和剛才一樣,借助狹窄的通道控製住下墜的勢頭。可是我一腳踩在猴子大覺的頭頂,兩個人又開始下墜時,我才發現狹窄的通道突然變寬了。雙手使勁伸開,也觸碰不到通道璧。

如此一來,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身體幾乎保持著自由落體的趨勢在下落。好在通道不算很高,又是幾米之後,猴子大覺落地了,我也跟著落地,一百多斤的體重結結實實的砸在猴子大覺身上。我甚至能聽見他的骨頭被壓的咯嘣作響。

然而,這並非結束,通道沒有真正到底。我們一落下來,朝著旁邊繼續滾落下去,這又是一條通道,隻不過角度比較傾斜,我們兩個呼啦啦的滾落下去六七米,通道又朝另一邊傾斜而下。

這種感覺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人在翻滾,腦袋完全被轉暈了。至少跌落了四五條這樣傾斜的通道,最後又滾了幾米,結結實實的摔到了通道的最下端。

這一次,通道真的到了盡頭,猴子大覺被摔的半死,我砸在他身上,又砸的他半死,落地的時候,我感覺猴子大覺隻剩下了一口氣。

我艱難的翻了個身,還沒坐起來,就從身上取出了手電。手電打開之後,我的眼睛猛然一亮,匆忙拿著手電在周圍照了一圈。

這個地方,我不陌生,這是聖井,肯定是!

一千多年的掩埋,聖井被徹底的遺忘了,這樣陰差陽錯跌落到聖井底部的時候,我心裏那種如同要打開潘多拉魔盒的感覺,又開始萌生。

“你還好嗎?”我收斂心神,想起了猴子大覺,趕緊調頭麵朝著他,想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可是,就在我手裏的手電照到猴子大覺的臉上時,我一下子呆住了。此時此刻的我們,等於臉對臉的相互注視著,距離非常近,光線非常強,視線也非常清晰。

我頓時發現,這不是猴子大覺,他肯定也是一個變成了猴子模樣的人,但絕對不是猴子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