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直麵交談

耳朵上所攜帶的字符,似乎是一條隱藏線索,和我在地底水潭那些石板上獲取的線索,基本是一樣的。

我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腦門,這隻耳朵早就在我手裏了,耳朵上的黑紋所形成的字符是不會變的,但一切都好像那麽巧,所有細節就和提前被安排好了似的,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讓我發現了耳朵上的隱藏線索。

車盤古城,兩條線索一起指向了車盤古城,不管我想不想去,但這個地方,其實已經被納入行動目標之列了。

我想著老王他們三個人手裏,各有一隻耳朵,我這隻耳朵上隱藏著線索,那麽他們呢?一想到這兒,我連覺都不睡了,當時就跟老王他們聯係了一下,讓他們現在就帶著當時撿到的耳朵來找我匯合。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三個人到齊了,各自帶來了“撿”到的耳朵。

這些耳朵,我以前就看過,防腐手段跟我手裏這隻差不多,耳朵上也有黑紋。但我把他們帶來的耳朵看了一遍,三隻耳朵上的黑紋是雜亂無章的,哪怕憑借自己的想象力,也沒辦法把耳朵上的黑紋拚湊成可以辨別出來的字符。

“這不是沒結果嗎?”老王看看我,又看看屋子裏的擺設,酸溜溜的問張莫莫:“莫莫,你還有空的房子麽?借我一套住,可以麽?”

“你不是會做飯?”張莫莫不接老王的話,轉口說道:“我們都餓了。”

張莫莫發話,老王和得了聖旨一樣,興高采烈就跑去廚房做宵夜。四個人吃了點飯,我就趁著這個機會,把車盤古城的概念先灌輸給他們。

“哥,我有點建議,能說嗎?”寧小貓估計是有點困了,大眼睛帶著幾分睡意,卻強打精神,雙手托著下巴。

“能啊,你說。”

“我是覺得吧,我們現在要解決實際問題,如果到一個地方去,去之前至少我們得弄清楚,我們去那個地方,到底要幹嘛。”寧小貓伸出兩根手指:“去了旦猛兩次了,可是我都糊裏糊塗的,好像是去觀光旅遊似的。”

“如果我們知道具體去幹什麽,就不用湊在一起集思廣益了,關鍵是我們不知道啊。可能......”我想了想:“可能我們就是去碰運氣的吧。”

“你一直說我左,可是我覺得你的思想才左。”老王吃飽喝足,嘬著牙花子說:“總是打無把握之仗,這樣肯定不行啊,不是我埋汰你,兩次去旦猛,基本上都是你在拖大家的後腿。”

“那抽個時間,我做個檢討,行吧?”我對老王無語,他丟失了某些記憶,根本記不清楚,兩次旦猛之行都是他先拉稀掉鏈子的。

事實上,他們三個人心裏都清楚,我們現在的行動就是在碰運氣,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得到一些線索,就要去嚐試。所以爭論了一會兒,四個人的意見還是達成了共識。

去車盤古城和去旦猛不太一樣,旦猛的表麵情況至少我們了解,可是車盤古城對所有人來說,都隻是一個概念而已,需要做很充足的準備。我們進行了分工,張莫莫有點信不過我找的向導了,她會聯係一下自己的朋友,提前在那邊給我聯係一個靠得住的向導。

車盤古城行動估計需要花費更多的錢,和之前一樣,所有費用是大家AA的,但老王和寧小貓都在哭窮,要求A費按揭。我不在乎這個,瞎三兒留給我的那點錢計劃著用,還可以用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三四天時間,我一直都在忙活,采購一些東西,同時還全力的在搜集陸放頂的消息。但陸放頂的所有消息仿佛斷絕了,我委托的那些朋友沒有任何收獲,就連張莫莫撒出去的網也撈空了。

我有點懷疑,懷疑陸放頂到底有沒有回內地,如果真回了內地,不可能連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我負責采購的東西基本都準備齊了,這天傍晚,隔壁鋪子的小楊打來電話。七孔橋市場前段時間因為二虎的事情消停了幾天,不過事情很快就過去了,做生意的人不可能一直把議論熱點放到一起交通肇事案上,所以市場歸於正常,生意也突然出奇的好,我委托小楊代賣的那幾件貨全都出手了。小楊也是好心,想讓我把自己店裏剩下的雞零狗碎全都拿出來,趁著這個銷售旺季趕緊脫手。

我很感激他,請他吃了頓飯,然後把小店的鑰匙給他,讓他去市場了之後到我的店裏歸置歸置,把能出手的東西全拿走。

跟小楊吃完飯又聊了一會兒,兩個人各走各的。我現在很注意行蹤,專門把車子放在離飯店很遠的地方。步行走到車子跟前,拉開車門上車,在我啟動了車子之後,後背猛然一涼,差點就驚叫出聲。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副駕駛的位置靜靜的坐著一個人!車子停在黑燈瞎火的僻靜處,如果不是啟動車子,我可能還不會發現,有人就坐在我旁邊。

這個人坐的很安靜,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我發現他的同時,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赫然是我苦苦尋找的陸放頂。

我感覺到了一種恐懼,我相信,在沒有車鑰匙的情況下,有很多人都可以打開車門,但是陸放頂的消息精準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知道我換了車子,而且知道我的車子在什麽地方,專門就坐在車子上等我。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這一切都無疑給了我一個信息,或者說警告。

我找不到他,可他能隨時找到我,哪怕我偽裝的再好,隱藏的再深,隻要他願意,就可以輕鬆的把我給揪出來。在此之前,我看電影或者電視劇的時候,總覺得那些編劇很腦殘,因為想在一個人口上百萬的城市裏尋找一個有戒心和戒備的人是很困難的,但我還是低估了陸放頂的能量。

“聽說,這些天你一直都在找我。”陸放頂目不斜視,淡淡的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在我的印象裏,依然還是無法把鄉下老家村裏的那個劉老頭和陸放頂劃上等號,我一時間有點迷糊了,我不知道該把麵前這個人看成劉老頭,還是陸放頂。

兩年多了,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在安靜的情況下,近距離開始交談。我很快就壓製住心頭的不安,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

“我找你,想問你一點事情,兩年以前,你找我父親借命的事。”

“我拿了萬壽盒作為交換條件了。”陸放頂還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交換,是雙方自願的,我沒有強迫誰。”

“但你沒有問過,我們當時到底是不是自願。”

“那些都無關緊要,你沒有我強,所以,你我之間的道理,是我來製定的。”陸放頂一直到這時候,才稍稍側了側臉:“要是有一天,你比我強了,那麽,我們之間的道理,就由你來製定。”

“這件事先不提,還有耳朵的事情,左耳......”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陸放頂完全轉過臉,看著我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記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須有一個答案。”

我的腦子不知道怎麽回事,驟然間像是開竅了一般。我陡然意識到,瞎三兒,其實是被陸放頂逼死的。瞎三兒明麵上是個供貨商,但他暗地裏還在替人做事,瞎三兒那種人,放眼整個古行,除了陸放頂能驅使他,還有誰可以用的動瞎三兒?

瞎三兒不敢,也可能不想把陸放頂給供出來,但他知道,如果不給我一個交代,那麽我,以及張莫莫手裏所有的資源,都會拿來對付他。在這種情況下,瞎三兒自己了斷,似乎是最好的結局。

與此同時,我也猜到了,二虎的死,必然也是陸放頂安排的。二虎交給我的東西,犯了陸放頂的忌諱,所以,王曉樂才會交通肇事,撞死了二虎。

這一瞬間,我對陸放頂的印象,突然差到了極點。瞎三兒是替他做事的,如果他不了解瞎三兒,肯定不會把事情交給瞎三兒。瞎三兒是什麽人,我都能看清楚,難道陸放頂會看不清楚嗎?

他必然了解瞎三兒,但明知道瞎三兒是個守口如瓶,品性也完全過關的人,陸放頂還是沒有完全信任瞎三兒,他抱著懷疑所有人的心態,在瞎三兒身邊安插了王曉樂這個人。可以說,瞎三兒平時的一舉一動,都有王曉樂暗中傳遞給陸放頂。如果期間瞎三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哪怕是偷偷摸摸的舉動,那麽陸放頂也就不會容瞎三兒活下去。

心理極度多疑的人,是很危險的。

“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了,從此以後,我們沒有什麽瓜葛。”陸放頂慢慢的抬起一隻手,他的手指缺了一根,是被徐娘娘打掉的,永遠不可能再長出來:“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會阻撓你,我做我想做的事,你也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說完這幾句話,陸放頂拉開車門,看著他要走了,我心裏有些急,他一走,再找他就幾乎沒有可能,我心裏那些疑問,會繼續沉澱下去。

“你......”

“有些事,我不知道,有些事,我知道,但不想告訴你。”陸放頂下車之前,又扭頭對我說:“我不想告訴你,是留你一條命,因為有的事情你一旦知道了,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