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搗掏出了身份證：“姐，給你，你拍照，你拍照，沒事，你盡管去查我，我清白得很，我從來沒有做過啥壞事，你放心！”
白茵陳拍下了照片。身份證顯示，他剛滿十九歲。名字叫趙子龍。
“我就叫你子龍了，來你電話給我，加一下我的微信，以後老江這邊有什麽事，你都跟我講。”
白茵陳將三個月的工資提前轉給了他，說：“你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若你想跑，我也一定能找到你的。”
趙子龍憨憨地說：“跑，我往哪跑，我老娘就住這附近呢。我老娘是個撿破爛的，我肯幹這個工作，還不是因為我時間自由，離我老娘近。”
他指了指老江：“不信你問老江，他認識我娘。”
搞了半天，原來是認識的，怪不得這個追債的看起來像是個有良心的。
她想了想又說：“我再給你轉三萬，你想辦法幫我租個好一點的房子給他倆住。他倆肯定不肯的，要靠你想辦法了。”
趙子龍心領神會：“放心！包在我身上！”
白茵陳想了想又說：“萬一……萬一那個追債公司換了別的人來追債，你也來跟我說，我多少還點，不能讓你難做。”
趙子龍說：“姐，你放心好吧。你給了我這麽多工資，我隔幾個天向公司交個幾十一百的，就當是追回的債，公司不會知道的，暫時不會派人過來為難老江的。”
他又神神秘秘地說：“不過，我聽老大說，他們知道老江這邊身上搞不到錢，最近要去搞老江的兒子了。兒子總比老子來錢快，你說是不是？”
白茵陳冷冷地說：“那邊的事你就不要去管了，你隻管替我照顧我老江他們老兩口就行。”
趙子龍立刻說：“明白！有什麽動靜我一定跟姐匯報的。”
“還有，姐，杜阿姨的地址你要不要？杜阿姨如今在市區裏給人帶孩子呢，工資還蠻高的，有七千呢。”
白茵陳瞪了他一眼：“有七千還不是全部被你們拿走？”
趙子龍說：“沒有沒有，我跟公司匯報說是六千，每個月杜阿姨都偷偷能攢下一千呢。”
白茵陳總算有些欣慰，能遇上這種追債人，還是有點運氣的。她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江樂生。
江樂生的眼睛時不時就要過來瞄一眼她，時不時就偷偷用手背揉一下眼睛，白茵陳又何嚐不知道，這是他想女兒了。
她想不顧一切地相認，用盡一切方式用她的父母脫離這種苦難的日子，但她不敢貿進，她怕嚇著他們。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老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說：“小趙那孩子，他不是個壞人。他這樣跟著我們他也是沒辦法，這是他的工作。這些日子他對我們挺好的，他沒有動過手。”
白茵陳一陣心酸，老江是以為自己是來調查趙子龍的？在這種境地之下他還替他人說話。她點點頭：“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我不是來抓子龍的，我是……我是子龍的遠房表姐，就是過來看看他的。”
趙子龍很機靈，立刻說：“是的是的，老爺子，這是我表姐，我表姐可發達了，她發達了也沒忘記我們啊。”
“對了，她說，您這裏的東西，她全買了，她也不是沒有用處，也是想買來送給我媽那些老姐妹們。所以啊，江叔啊，我們今天就收工了，我們回去休息了好不好？”
“這樣啊？”老江知道人家肯定是特意來幫忙的，也不好說什麽，隻能一個勁地感謝。
趙子龍地上前扶住老江，然後將一地的東西收了起來，白茵陳一個眼神，司機老陳立刻不情不願地接過那些零碎東西。
接著白茵陳將一疊錢交給了老江，老江哪裏肯收：“沒有那麽多，沒有那麽多！”
白茵陳咬著嘴唇紅著眼睛，她不敢說話，她怕她一說話就忍不住將這一聲爸爸叫了出來。
趙子龍是看得真切的，接過這一疊錢就將老江懷裏塞，邊塞邊說：“哎呀江叔，你就當我表姐衣錦還鄉來顯擺來的，你就收下吧，沒多少錢，對她來說，就是拔根頭發的事！”
老江執意不肯：“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這實在是太多了！”
趙子龍塞到他口袋裏，湊近了說：“江叔，這筆錢我就不跟公司說了，你要藏好，你想想，杜姨總是腰酸背疼的你說了多久要給她買點藥膏，你有錢嗎？這點錢你就藏著，給自己給杜阿姨買點什麽藥。”
白茵陳在一旁聽得鼻子又是一酸。
趁江樂生遲疑的工夫，趙子龍將錢塞好，幫他將一輛老舊的自行車推了過來，說：“江叔，我們今天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江樂生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的，但他也不好說什麽，一步一回頭地看著白茵陳，慢慢地走了。
司機老陳抱著一堆零碎，站在一邊懷疑人生：“太太，這些……這些要扔掉嗎？”
白茵陳說：“不要扔，送給趙子龍的老娘。”
司機老陳開著豪車，不情不願地繞了好久，才在一處廢棄的爛尾樓找到趙子龍的老娘，他送上這一堆零碎，並一個大紅包，便走了。
從此之後，江湖便有了趙子龍的表姐的傳言，人人對趙子龍及他老娘便客氣了許多。
白茵陳報了一個地址，便讓老陳接著出發。
那是趙子龍剛剛給的，她的媽媽杜采微的雇主家的地址。
這是一個十分高檔的小區。據趙子龍說，為了讓杜姨專心賺錢還債，他們沒有上門騷擾過雇主，但打聽過這家人的信息。聽說男主人是個開服裝公司的，女主人全職在家，家裏有兩個小時，一個上初中的女兒和一個幼兒園的兒子。
用什麽方式上門呢？
白茵陳遲疑了很久。
這裏的人安全意識肯定非常強，不會再有那些熱情的保安大爺隔著口罩還跟你聊半天，這裏的保安甚至你不是業主都不讓你進門的好麽，更不要提白茵陳還必須得戴著口罩，不能讓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