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陳不想在這裏現糾纏,她對身後的肖晴朗說了一聲:“我們走。”
司空青追了幾步:“小白,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連腳步都沒有停留:“不勞煩青總了。”
肖晴朗神態有些不自然地跟司空青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和道了個別,便走了。
他和白茵陳一起上了車。
司空青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華總算是看明白了,這個老板好像是個怕老婆的。但他才不管,錢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走了上去:“老板,我的店……”
司空青說:“你清點一下,我會賠。”
江華立刻心花怒放,這老板就是人傻錢多,看來自己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司空青轉過身問他:“江華,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幫你嗎?”
江華愣了在原地,慘了慘了,這個老板這麽快,就要表白了嗎?是不是要求今晚就要陪他啊?怎麽辦怎麽辦,為了錢,拚了。
司空青隻知道他愣神沒回答,卻是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他自顧自地說:“我幫你是因為你是江月白的哥哥。”
江華的表情瞬間從愣神變驚恐,但是他很會掩飾,立刻就低下了頭,小小聲地說:“原來是因為我的妹妹,但是她……她過世了啊。”
司空青一直自顧自地講,並沒有看他。他淡淡地說:“我知道這些年你做過一些對不起你爸媽的事,那天我都跟你談過了,但你那天跟我說你會改。”
“希望你說到做到。希望我沒幫錯人。”
“否則……”
他話沒有說完,也覺得沒有必要說完。他轉身就走。
江華一直在愣神。
他甚至沒有發現司空青是什麽時候走的。
“小華……哎呀,這是怎麽了小華?”一個燙著大波浪化著濃妝的女人,扭著水蛇腰走了過來。
江華的表情變得極其不耐煩,但還是應了一句:“沒事。”
來人正是江華的生母駱蘭。她嬌笑著捏著蘭花指,從地上拾起一顆糖,那是剛才被白茵陳砸店時帶出來的糖。她笑嘻嘻地說:“沒事就好。小華,你不用怕,要是有什麽事,你盡管跟我說。你老娘我,不管黑道白道,還是有幾個說得上話的朋友的……”
江華沒有答話,直接轉身進了棋牌室。
跟肖晴朗上了車的白茵陳還一副氣乎乎的樣子,肖晴朗實在不知她氣從何而來。兩人一時之間所思所想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一直在沉默。
肖晴朗想了很多。奇怪的是他想得更多的,不是他以前與江月白如何心心相印有過一段十分美妙的感情,也並非江月白失蹤之後他的那段似活死人一樣的生活。他想得更多的是他從一開始發現白茵陳酷似江月白,從而蓄意接近後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
這一係列的事情卻令他產生了一個十分篤定的想法:江月白早已不是以前的江月白,他們之間是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與肖晴朗相比,白茵陳則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當中。白茵陳這個身份需要背負的事情已令自己疲憊不堪,江月白自己的事,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唯一的願意,那便是回到幾年前。
此時車子正路過的地方,正是XX大學的後牆,白茵陳突然說:“阿肖,我想再逛逛學校。”
肖晴朗陪她又逛了一圈學校,隻是這一次,兩人心境都有所不同。白茵陳希望自己能盡量忘掉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希望能回歸到以前的心境。
肖晴朗一直在沉默著,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摁掉了好幾個小愛打來的電話。
逛累了。白茵陳率先提出要去肖晴朗住的地方看一看。他如今住的是研究生寢室,單間的,這她知道。
她故意的。
她需要製造一個與肖晴朗單獨相處的空間與機會,以弄清自己對他真正的心意。
小單間收拾得很整潔,一個大書櫃占了房間好大的地方。房間沒有廚房,但有一個很長的小吧台和廚櫃及洗手台,可以製作一些方便食品。
小吧台上,放著一隻雞,和一些手術刀和縫線。他們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就曾試過用雞來練習縫合。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肖晴朗還在用雞練習。
她衝肖晴朗調皮地笑笑,就率先拿起了那隻雞看了看,又拿起了手術刀與縫線看了看,然後將包包扔在一邊說:“我也來試試這個。”
氣氛有了些許的緩解,他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舊時光。肖晴朗自覺地站了上去,當她的助手,替她遞刀。
白茵陳接過手術刀在雞皮上輕輕劃拉了一下,她的心抖了抖,因為她感覺自己的手有點不聽使喚。這鋒利的一刀下去,雞上居然毫發無損,一點也沒破。
好吧好吧,用力點。她深吸一口氣,拿起刀又是一劃,好了,這下是直接劃了好深的一道口子。
若是真的病人,說不定都傷到人內髒了。她偷偷瞄了一眼肖晴朗,但對方沒有反應,似乎對她的失誤視而不見,反而給她遞過了縫合線。
她隻好甩子開那些不自信的想法,認真地用縫合了起來。然而她努力了半天,不是鉗子夾不住線,就是將雞皮刺穿。
她咬著牙堅持了很久,手都抖了起來,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縫合。
豆大的汗珠與淚珠從她的臉上一起滾落,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變回江月白去完成她想要做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的願望了。
肖晴朗眼見她連之前完成得最漂亮的縫合都無法完成,眼見她雙眼發紅,呼吸急促,急忙一下子搶過她手上的手術刀,說:“別縫了……我們,我們歇會吧。”
白茵陳不肯放手,抬起滿眼的淚水扯著嗓子吼:“你別管我!”
肖晴朗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她腦部受過的傷是會影響她的精細動作的完成,此時隻餘滿眼心疼:“阿茵,你聽我說……”
白茵陳吼道:“我不是阿茵!肖晴朗,你到底幾時才會叫我真正的名字?”
兩人手上一直在爭執著,混亂中鋒利的手術刀紮傷了肖晴朗的手。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白色的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