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青語氣冰冷:“我看到阿茵的時候,發現她身上有一根紅色的頭發。家裏隻有你把頭發染成了紅色。”
萬平綠更加委屈:“阿青,你又來了……我解釋過千萬遍,雖然你父親一開始收養阿茵我是不同意的,但後來我不也把她當自己的孩子了嗎?平時家裏一塊生活,就算是摟摟抱抱一下也沒什麽的,她身上有我的頭上,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你明明說家裏有客人,你一整天都沒有見過阿茵。”
萬平綠歎了口氣:“你這孩子,我說多少遍,你就是不相信我。”
她舉起手,對著司空暢的墓碑說:“我對著你父親發誓,如果當天是我發現了白茵陳心髒病發而沒有及時送醫,就讓我受天打雷劈!吃飯噎死,走路被車撞!”
司空青冷笑:“萬阿姨,我太了解你。你自小接受正統的教育,基本的罪惡感你還是有的,所以你心中有愧,即使天打雷劈,吃飯噎死,走路被車撞,你都能坦然接受。你起的誓言,非但不能證明你的清白,反而證明你是心中有愧。”
“有本事,你拿司空見起誓。”
萬平綠的眼神閃過那麽一絲慌亂,但頃刻之間卻被悲傷吞沒。她一下子淚流滿麵:“又關阿見什麽事?阿見從小體弱多病,從小到大經曆過無數的手術,無數的住院,他就是磕一下碰一下我都無比心疼……你不是他,你無法感同身受,一顆年輕的心被困在孱弱的身體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你一定要說是我見死不救,一定要搬出司空家,一定要與我分產家,跟我斷絕關係,我都隨了你願。過年過節你不願意回來,司空家的所有聚會你不參加,甚至你連電話都拉黑了我們,我都隨你……但是阿見,從小把你當最喜歡最崇拜的哥哥,他那麽喜歡你……”
司空青歎了口氣:“行了,不要說了。我們在這裏爭執,也不怕汙了父親的耳朵!”
萬平綠收起眼淚,又說:“你也怕汙了你父親的耳朵?那你還帶她過來?她有什麽資格有什麽臉麵站在這裏拜祭你父親?你也不怕髒了他的眼?”
她搖搖頭:“我聽勝衣說起她,我還看過勝衣拍的照片,可是當這個人,真正站在我麵前……頂著那樣一張臉,我實在難以接受!”
“你若有一絲一毫的良心,就不該這麽做!”
一提到沈勝衣,司空青的臉上又冰冷了幾分,上次懷孕的事還沒跟她算賬了,現在倒好,新仇舊賬一起算吧。
“說到沈勝衣,我倒有一件事,想要問問萬阿姨。”
萬平綠擦了擦眼淚,說:“難為你有良心問她,她這段時間確實一直狀態不太好。她一直在記掛著你,你若是有空,回去看看她吧。”
司空青對於萬平綠的表麵賢良實則心有城府的笑麵虎性格早已摸透。他單刀直入:“萬阿姨,沈勝衣懷著我的孩子去國內找我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萬平綠又好一陣痛心:“你還有臉提這事!你們小年輕的事我不摻和,情到濃時未婚先孕也是正常,阿青,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好孩子,但你不能對勝衣始亂終棄啊!”
司空青冷哼一聲:“是不是始亂終棄,萬阿姨不是應該最清楚嗎?萬阿姨為了撮合我和沈勝衣,花了多少功夫?可最終不也是換得我一句,我要娶的女子是白茵陳,終身不變麽?”
“不也正是因為如此,萬阿姨一向不喜歡阿茵嗎?”
她不喜歡白茵陳,又豈止是因為這一條理由?
萬平綠收起思緒,又說:“好好好,你們小輩的情情愛愛,我不幹涉。但勝衣掉了孩子,你不說去看她,連句安慰也沒有,是不是太沒有良心了?好說歹說也是你的孩子啊!”
司空青冷笑道:“原來沈勝衣回來之後,隻是說孩子掉了,什麽也沒跟你說?”
萬平綠愣了:“說什麽?”
司空青說:“她沒說,這個孩子是偷了**庫中我冷凍的**,做試管懷上的?”
萬平綠呆住了:“這……”
司空青繼續說:“她說都是她一人所為,她自己去偷的。但是,萬阿姨,你覺得我會信嗎?她說是偽造我的簽名,但她沒有我的陪同,不是我的家屬,沒有跟我一切有關的證明材料,她能偷得出來?”
“而你,萬阿姨,司空家族的掌權人,我司空青法律上的直係親屬,你的簽名可是有法律效應的。你敢說這事不是你做的?”
萬平綠回過神來,急忙否認:“我怎麽會做這種事呢,阿青,你也算是我帶大的,我對你怎麽樣,你心裏不清楚嗎?這……這可以違法的,我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要或許不要孩子,都不是我該管的啊……”
司空青早料到她不會承認。隻是她為什麽這麽做?大概是她想要讓司空青回來,在她的眼皮底下,娶她內定好的兒媳,生她定好的孩子,一輩子把司空青掌控在手裏?
“那麽阿茵的眼睛呢?”提到這件事,司空青的眼神已經克製不住怒氣了。萬平綠怎麽對付他都可以,但白茵陳,是他最後的底線。
“阿茵的眼睛?”萬平綠又是呆了半響,“阿茵生病了,眼球感染了,她的失明的確是件讓人悲傷的事。但是,生死有命,福禍無常……”
司空青上前一步,拳頭已經握緊:“難道不是你逼著她,把眼角膜捐給了阿見?”
在那一刻,司空青明顯地看見,萬平綠的眼睛閃過一絲慌亂。但也隻是那麽一瞬間。
再開口,她的聲音已是如常:“阿見好好的,為什麽要她的眼角膜?再說,A國有完整的一套捐獻體係,不是想怎麽亂來,就怎麽亂來的!”
此刻,兩個人都沒有發現,在一旁等得無聊的白茵陳,已經慢慢走上過來,將兩人後麵幾句對話聽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