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疑點
我在衛生間裏掃視了一下,並沒有看到什麽拖把。走出衛生間,在房間裏找了一下,卻發現拖把斜靠在大門門後。如果凶手逃走之前清除了自己留下的腳印,可是拖把在房門後,那他是用什麽拖的地?
我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周淺就走了上來。他說:“樓下的鐵管底下,留有腳印,和衛生間窗台上留下的腳印相比,形狀大小都差不多。而且管子上也有攀爬留下的痕跡,所以基本可以確定,凶手是順著鐵管爬上來,從衛生間窗戶處進入房間。而且那窗戶和玻璃都完好,並無損壞痕跡,所以可能昨晚上陳嬌嬌忘記關衛生間的窗戶了!”
楊東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昨晚明明提醒她睡覺前要關緊門窗,她怎麽又忘了?”
周淺對丫頭說:“你去檢查一下陳嬌嬌的財物有沒有遺失?”
我說:“你懷疑這是一起入室盜竊引發的凶殺案?”
周淺沒說話。丫頭去翻了一下陳嬌嬌的包,驚呼道:“不見了!她的錢,銀行卡,還有手機都不見了!”
我說:“看來凶手真是個入室盜竊犯,偷財之後見色起意,這才發生了這起悲劇!”
周淺不置可否,走到窗戶邊,一臉深思地看向外麵。我跟了過去,正想說話,樓梯間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原來是警察到了。
警察們到房門前,看到我們四人站在房間裏,臉都綠了。我忙上去解釋,我們都是專業的,並沒有破壞案發現場。但是為首的警察表情冷冰冰的,也不聽我解釋,把我們都‘請’出了房間,一個警察拿著一個本子站到我們麵前,向我們詢問情況。
例如跟死者的關係,什麽時候發現死者死亡,怎麽進的房間,有沒有亂動什麽東西,有沒有破壞現場,諸如此類,林林總總,問的很是詳細。我們也都一一回答。等他記錄完,合上本子,對我們說:“你們先在一邊等著,等我們處理完現場,跟我們回警局,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他剛記了那麽多的問題,難道還不夠詳細麽?
我們站到走廊的角落裏,靜靜的等待起來。剛剛丫頭和楊東發現陳嬌嬌死亡之時並沒有聲張,但這次來了這麽多警察,動靜就大了。房子裏的租客都走出房間,樓下的也走了上來,聚集在四樓的走廊上,好奇地打量警方查案。
我的眼光不停地在租客們的臉上打轉,看看能不能找出嫌疑人。
過了一會,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從五樓的樓梯上下來,看到四樓聚集著這麽多人,皺著眉頭喊道:“幹嘛呢?你們都在這幹嘛呢?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還要不要繼續在這住下去了?”
這都大中午了,他竟還在睡覺?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是房東?
果然有一個中年租客說道:“房東,你的房子裏死人了,你看警察都來了!”
“什麽?”房東臉色一變,快步走了過來,經過我身前的時候,帶起一股酒氣!
“你就是這幢房子的房東?”之前問我們話的警察又翻開了本子,“你來的正好,正好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那房東四十來歲年紀,臉上胡渣濃厚,看起來很是邋遢。麵對警察的問話,他的臉色很難看。
自己的出租房裏死了人,如果我是房東,我的臉色也不會好看的。
“你喝酒了?”那警察似乎被房東身上的酒氣給衝到了,皺了皺眉,“住在這個房間裏的女子昨晚死亡了,她的身份你知道嗎?”
房東探頭往陳嬌嬌的房間裏看了一眼,說:“她的身份證我看過,不過叫什麽名字我忘記了,隻記得姓陳。”
警察問:“是陳嬌嬌嗎?”
房東說:“好像是,記不大清了。”警察指了指我們,“他們說是死者的朋友,你見過嗎?”房東看了我們幾眼,指著丫頭和楊東道,“這兩人我見過死者帶回來幾次,另外兩個沒見過。”
警察問:“你這房子裏有安裝監控嗎?”房東露出疑惑的表情:“監控,什麽監控?我不知道啊!”
“死者很大可能是昨晚死亡的,看你從樓上下來,你是住樓上是吧?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房東搖了搖頭,“我昨晚出去打牌喝酒,很晚才回來,回來就睡了,一覺睡到現在,並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那警察合上本子,對房東說:“暫時就問你這些,待會跟我們回局裏做筆錄。”然後他轉向陳嬌嬌隔壁的房間,那男青年正站在門口。
“你昨晚幾點睡的?”警察問。
“我…兩點多吧。”男青年不確定地回答。
“那麽晚?”警察眼睛一亮,“那你有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麽動靜?”
“沒有…我帶著耳塞在玩遊戲,沒聽見隔壁有什麽異常。”男青年回答,“噢,昨晚上樓下的狗倒是叫了一陣,不知道算不算動靜?”
“狗叫?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想想,應該是一點多的樣子吧。這附近養狗的挺多的。”
房東插嘴道:“我回來的時候,狗是叫了一陣,那時候是有一點多了。”
警察看了他一眼,把這些情況都記錄了下來。
男青年緊張道:“警察同誌,我用不用跟你們回去做筆錄啊?”
“那倒不用,有問題我們會來找你的。”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樣子,警方的勘查工作全部完成,案發現場也被貼上了封條。
我們也跟著警察去警局,做詳細的筆錄。
在那數十米之外的黑房間裏,朱建潮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昨晚回來以後,整整一天他都沒有出房間,一直在關注著對麵那幢房子裏的一舉一動。他看到了陳嬌嬌的房間裏出現了幾個年輕人,其中一男一女他認得,因為陳嬌嬌經常帶他們回來。
一個是陳嬌嬌的男朋友,另一個應該是她的好朋友。
而後麵來的兩個年輕人,他卻沒有見過。當其中那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站在窗邊,眼光往自己這個方向看來之時,雖然相隔那麽遠的距離,雖然不相信對方能用肉眼發現自己躲在窗簾後偷窺,朱建潮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誰?目光竟有如此的穿透力!
後來警方到來,朱建潮的心情更加緊張。
昨晚上慌亂之下,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沒有在那個房間裏留下線索。如果他有在現場留下什麽,警方找到了他,他又該怎麽辦?
該死!事情本不該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該怎麽躲過警方的追查?
慢慢回想昨晚的發生的一切,朱建潮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情況應該還沒有很糟糕。為了以防萬一,他昨晚帶了帽子圍巾手套,應該沒有人看見過自己的臉。他在那個現場,應該也沒有留下指紋,最多是一些腳印。而根據腳印,警方最多能估算出自己大概的身高體重。
想到自己的身高體重在人海中並沒有什麽特別。他稍微安了心。
現在自己不能馬上搬走,這時候搬走,可能會在警方排查周邊居民的時候,引起警方注意。
所以,自己還得在這裏住一陣子。
而偷窺,也可以繼續。
西湖區雲水街7號,周淺偵探事務所。
我們從公安局做完筆錄,回到事務所,已經是吃完飯的時間了。但我們誰都沒有心情和胃口吃飯。
丫頭和楊東一臉悲傷,情緒低落,周淺也是坐在一邊,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有些忍受不了這種氣氛,開口道:“周淺,對於陳嬌嬌的死,你有沒有什麽發現,你估計凶手會是誰?”
丫頭和楊東都轉過頭,看著周淺。
周淺道:“發現是有,但凶手是誰還不知道。因為我心中有幾個問題,不知你們能不能解答。”
“什麽問題?”
“第一個,是關於門鎖的問題。”周淺站起身,一邊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邊說,“現在初步可以確定,凶手是從衛生間窗戶處進出房間的。可是今天丫頭你們是打開房門進去的。這說明昨晚上陳嬌嬌睡覺的時候,並沒有把門反鎖,而且衛生間的窗戶也沒關。陳嬌嬌我也見過幾次,可以看得出來並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生。新雲村是一個有些混亂,治安並不太好的地方,她晚上睡覺怎麽會這麽不小心,不反鎖門,不關窗呢?”
楊東小聲道:“這個我也很想不通。嬌嬌住那邊,我其實一直有些擔心的,所以一直有在提醒她注意這方麵的安全。昨晚睡前我和她通過電話,我問她門窗有沒有反鎖,她告訴我門和窗戶已經反鎖好了,而衛生間的窗戶,因為剛洗完澡,所以開著透透水汽,她說睡覺前會關的。可她還是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