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醜八怪

房東道:“晚上租客回來的時候這狗都會叫的。”我插嘴道:“那他們不怕麽?”

“他們住久了,也都習慣了,隻要不走過去,狗又咬不到!不過昨夜嘛,我出去找朋友喝酒了,回來都已經一點多了,回來的時候這死狗還衝我吼,被我給罵了一頓!”

周淺淡淡道:“這樣麽?這麽說來,一點之前發生的事情,你並都不清楚?”

“我都一點多回來的,回來就睡了,當然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房東轉身走進房子裏,“最近這一帶不怎麽太平,這麽晚了,我勸你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說著將門給關上了。

周淺站在門前,看著合上的大門,身體有些瑟瑟發抖。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麽了?被房東最後那句話給嚇到了?”周淺緊了緊衣服,“哥,我們回去吧,這鬼天氣太冷了!明天得多穿點衣服再出來…”

朱建潮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心中充滿了緊張。白天那個帶給他驚慌的瘦子又來了,還一直對著他的方向注視著,他是發現什麽了麽?當瘦子手臂指向自己之時,朱建潮以為對方發現了躲在窗簾後的自己,驚得差點將望遠鏡摔在地上。

雖然不知道那瘦子是誰,但他太可怕了!自己得趕快搬走!

第二天是星期天,朱建潮還在睡夢之中,就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他昨晚翻來覆去到很晚才睡著,這時被人吵醒,感覺頭有些疼。他有些惱怒地起床。

是誰啊?大清早地來敲門?自己住在這裏,並沒有什麽人知道啊!

他胡亂套了幾件衣服,將房門打開。

門外站著兩個人,當先那個,正是昨天見過的那個瘦子!朱建潮瞳孔一縮,精神不由有些緊張起來。

今天一大早,我和周淺就來了新雲村,打算拜訪一下對麵樓裏的住民,問問他們在案發當晚有沒有看到什麽。雖然今天是星期天,但我們還是擔心他們起早外出,所以一大早就趕過來了。我們把那棟樓裏,一到四樓靠陳嬌嬌房間這一麵的住戶都詢問了一遍,並沒有什麽發現。而且因為打擾了他們的清夢,詢問之時受了他們好些的白眼!

現在到了五樓,我們敲響了那個最有可能看到陳嬌嬌房間情形的住戶的房門。過了好一會,房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頭發有些散亂。他的樣貌看起來有些奇怪,眼角傾斜,下巴尖銳,鼻子小而坍塌。總的來說,要我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樣貌的話,那就是醜,奇醜。

看到我們,他的神情很是警惕,看得出來有些緊張。

這個我可以理解,大清早的,兩個陌生男人突然來敲門,換誰都會緊張的。

從房東那裏,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叫朱建潮,為了消除他的戒備心,我笑了笑,“你是朱先生吧?你好!我們是偵探事務所的,現在正在追查一個案子,所以冒昧地來打擾你,請問能問你幾個問題麽?”

聽了我的問話,朱建潮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他站在門前思考了一會,說:“問吧。”

周淺本來站在我的身後,這時上前一步,走到朱建潮的身前,說道:“朱先生,現在時間還早,其他住戶都還在睡覺,我們在這裏說話可能會打擾到別人睡覺,所以我們能不能進你的房間裏談?”

朱建潮的心不爭氣狂跳起來,但麵容上卻還是平靜無比。他身體沒有動,腦子卻在飛速轉著,這個瘦子是什麽用意?他是在懷疑我跟陳嬌嬌的死亡有關麽?讓不讓他們進房間呢?

我看出了朱建潮在對於讓不讓我們進房間這個問題上有些猶豫,忙道:“朱先生,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現在是大白天,我們又都是男人,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朱建潮神色動了一下,終於將門打開,啞聲道:“進來吧。”

我和周淺踏進房間,第一個感覺就是暗,窗戶邊有一個厚厚的窗簾,將房間遮得嚴嚴實實。朱建潮搬了兩張塑料凳子,放到床邊,對我們說:“請坐。”

我跑了這麽久,感覺有些累了,便坐上去了。周淺卻沒坐,走到窗邊,掀開了窗簾。我沒管他,問朱建潮:“朱先生,對麵那所房子裏前天晚上出了一件凶殺案,你知道嗎?”

朱建潮卻沒理我,他的注意力似乎在周淺身上,我便將問題又問了一遍。這時朱建潮似乎回過神來,對我說:“啊?昨天有看到了,來了很多警察,聽說是死了一個女人?”我說:“是的。我們正在追查這個案子,現在在尋找目擊者。”

周淺回過頭來說:“你這個房間視野很好啊,對麵那個房子都看得到。”朱建潮走到窗前,點了點頭,“視野還行。”

我也走到他們身邊,拉開窗簾,往陳嬌嬌那個房間看去。

因為距離有些遠,陳嬌嬌的房間窗戶也不大,所以隻能看得出個大概,房間裏的情形看不大清。以我們現在的角度看去,陳嬌嬌房間的衛生間在房間的左側。衛生間的窗戶因為開在牆體側麵,我們現在站的位置是看不到的,不過那根水管的下半截倒是看得見。

我心中有些失望,這麽遠的距離,就算朱建潮看到了陳嬌嬌房裏發生了什麽,也看不清凶手的樣貌啊!不過該問的我還是要問的:“朱先生,前天晚上你有在這裏麽?”朱建潮點了點頭,“在的。”

“那你有看到對麵樓裏發生了什麽麽?特別是那個房裏!”我用手指了指陳嬌嬌那個房間。朱建潮搖了搖頭,“我前天晚上回來,很早就睡了,什麽都沒有看見。”

我心中更加失望,難道我們早上起得這麽早,竟然什麽都查不到,就要這麽無功而返麽?

周淺忽然道:“朱先生,你在這裏住了有挺長時間了吧?”

“啊?”朱建潮猝不及防,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周淺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呃,差不多有個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了啊,那挺久了,這邊的環境和條件不太好啊,房間也這麽小。”周淺說道。

“還行吧,住久了也就習慣了。”朱建潮不動聲色地回道。

周淺輕扯那厚重的窗簾道:“這窗簾是朱先生自己裝的,還是房東給裝的呢?”

我有些摸不清周淺的用意,我們是來查案的,他怎麽追問起人家的窗簾是誰裝的這種瑣事?

朱建潮回答:“我自己裝的。”他也弄不清周淺這麽問的用意,還是覺得說實話比較好。

“是麽?”周淺笑了下,“看著窗簾的材質,應該不便宜吧?”

朱建潮平靜地說:“還行吧,我朋友是做布料生意的,我在他那買來也還便宜的。”

“朱先生,你老婆沒和你一起住麽?”

“我單身,一個人住。”

周淺放下窗簾,盯著朱建潮的麵容:“能冒昧地問一下朱先生的工作麽?”

被周淺這麽盯著,朱建潮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了,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順勢躲過了對方那灼人的目光。

“在證券所工作,普通上班族。”

“能告知證券所的名字麽?”

“這個…沒有必要吧?”朱建潮覺得對方問得有些多,自己可以拒絕回答了。

“那行!”周淺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走人,“既然朱先生沒有看到什麽異常情況,我們也就不打擾了,先告辭了。”

我們走到門口之時,周前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到朱建潮的麵前,“朱先生,這是我的名片。”

朱建潮怔住了,並沒有接:“這?”

周淺說:“關於前天晚上的案子,朱先生若是想起什麽來,請給我們打電話,名片上有我們的號碼。”

朱建潮道:“我不是說了什麽都沒有看到麽,拿你名片有什麽用?”

“看你的樣子,昨晚上應該沒睡好吧?人在疲累的情況下,有可能會遺忘一些事情。你若是休息好了,能想起些什麽也說不定,到時候就請給我們打電話。朱先生,死去的那個女孩,是我們很好的一個朋友,我們希望能抓到凶手給她報仇,朱先生若是能提供一些線索,我們將感激涕零!”周淺說的很是鄭重。

聽著周淺的話,我很是疑惑,聽他的語氣,似乎認定朱建潮知道些什麽,卻不肯說。周淺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朱建潮接過周淺的名片,然後緩緩關上了門。

看著手中名片上印著的幾個字,朱建潮心中變得不安起來。

原來這瘦子名叫周淺。

聽周淺剛才問的幾個問題,似乎對自己有所懷疑,難道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

應該沒有吧。

那天晚上的行頭——帽子、圍巾、手套、大衣、褲子、鞋子,昨天已經全部扔掉了。望遠鏡也好好地鎖在抽屜裏,那麽他為什麽對自己這麽感興趣,問了自己這麽多的個人問題?

是哪裏出了問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