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段時間,果然被衛明猜中,對方什麽手段都用盡了,天天都在找麻煩,最後房東“無可奈何”地上門來跟祁時商量,看能不能退租,跟他們那邊實在是難以糾纏了。

祁時答應得很痛快:“按照合同,你們付違約金就行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說:“你們不是在跟他們打官司嗎?既然輸了,就應該給他們賠付違約金,現在又來找我,本身就不合理,但我也認了,賠了違約金,就解除合約。”

那年輕男人說:“祁小姐,我們都是老實人,就別為難我了。”

“這話就稀奇了,怎麽能是我為難你們呢?”祁時不可思議道,“我也是受害人啊。”

“一定要這麽計較嗎?”那年輕男人的表情變了,“要不是你們非要租我的地方,我至於吃官司嗎?真是晦氣!”

“我正常走程序,是中介帶我們看房的,我還沒追究你這兩層樓有糾紛,你還倒打一耙,”祁時懶得給他們廢話了,“我看你年紀輕輕,沒想到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隻有他們會打官司嗎?這件事我也不跟你們私下裏再聊了,有什麽事找我們公司的法務,至於這合同究竟要怎麽辦,就看法院怎麽判吧。”

祁時著急出去,沒跟他過多糾纏,就匆匆忙忙拿起包往外走。

地下車庫比地麵溫度要低好幾度,一走進來就有種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祁時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頭湧上一股不太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聲淒厲、尖銳的叫聲,聽上去像是在叫春的貓,祁時心裏一陣發毛,趕緊加快腳步走到車邊去。

她疾步往前走,剛走到車邊時,尖叫的那個就變成了祁時自己。

車頭上鋪陳著好幾具動物屍體,還有內髒被掏出來,滿車頭都是血,甚至地上還有蠕動著的蛇,祁時尖叫著往後退了幾步,腳下沒站穩,高跟鞋直接撇斷了,她的腳踝一崴,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和那朝前蠕動著的蛇正好對視住。

祁時活到快三十歲,還從沒見過這麽恐怖的場景,幸好這時候有人聽到了動靜,朝她的方向跑過來。

衛明因為最近糾紛的事,一直不太放心,聽前台說祁時剛走,他反正沒什麽別的事,就打算下來看看,正巧趕上這一幕,他趕緊跑過來把祁時扶起來,再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祁時身上,摟著她不停安撫。

“沒事的,那蛇是寵物蛇,牙齒都被拔了,”他一邊安撫祁時,一邊把手機掏出來,單手操作拍了照又錄了視頻,然後報警,“警察同誌,麻煩你們了,我們現在就在現場。”

他幾句話把原委說清楚,然後把祁時按在自己懷裏,不讓她再去看現場,但必須兩個人都留下來等派出所的民警過來。

還好民警來得快,他們取證完之後,就把祁時和衛明一起帶回去協助調查。

祁時最開始的確是被嚇到了,視覺和觸覺一起衝擊,差點崩潰,好在衛明來得很快,後來派出所的人又到了,她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調整,現在已經好多了。

派出所的冷氣也很足,女警還特意給她倒了杯熱水,又給了她一條毯子:“現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

女警低頭看了看資料,然後問她:“最近有跟什麽人結仇嗎?想想為什麽會被人這樣恐嚇?”

祁時剛剛就已經在梳理了,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事隻有:“我們公司最近招聘的員工比較多,地方小了,我就打算把上下兩層樓一起租下來,但是他們似乎是和上一個打算租下來的租戶方有糾紛,導致我們裝修的工期因此被耽擱,今天我去停車場之前,房東還來找過我。”

女警眉頭一簇:“他找你幹什麽?”

“據他的說法,之前的租戶告他們違約,他想私了,對方執意隻要那兩層樓,於是他來找我協商,希望我把那兩層樓讓出來。”

“你怎麽說?”

“我對他的說法存疑,對他來說,隻是收了前租戶的意向金,就已經構成違約,那我們已經簽完合同,我也已經付三押二,照理說我也是受害者,但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他們已經三番兩次到我公司影響我公司正常運轉,於是同意解約,但要求他們賠償違約金。”

“就隻是這件事?”

祁時點點頭:“對,就隻有這件事,我們是家小公司,去年才剛掛牌營業,根本沒機會得罪什麽人,不至於遭到這樣的恐嚇。”

“好,”女警做完筆錄,“你剛說的話,我們會去核實,你看看如果沒什麽問題就簽字,之後有什麽消息,我們會通知你。”

“好的,”祁時把筆接過去,簽完字還給女警,“麻煩你們了。”

女警把她送出來的時候,祁時一眼就看到範磊站在門口抽煙。

她這才一下想起來,原本她是跟人約好了才出門的,結果因為這件事被耽誤了。

祁時小跑著過去,正要開口解釋,範磊就把煙蒂掐了,上下打量她一眼,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事?”

“我沒事,”祁時很難看地笑了一下,“你怎麽過來了?”

“約定好的時間你沒到,電話又打不通,再打通居然是衛明接的,”範磊聳聳肩,“你讓他怎麽想?他現在不方便,隻要讓我來了。”

這明明不是祁時的錯,可她聽完居然油然而生一種內疚感是怎麽回事。

她眼睛還紅著,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堅毅。

“我沒事,我現在就過去。”

範磊拉住她:“你朋友還在裏麵沒出來。”

祁時點頭:“我知道,我在這等他出來,打過招呼再走。”

範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她:“你和衛明到底什麽關係?”

“沈誌文走了之後,雙行全靠他幫我,我們以前就是同學,現在算是搭檔。”

“你知道他剛才接電話的時候,和阿景說了什麽嗎?”範磊苦笑,“他警告阿景離你遠一點,既然知道自己是殘疾,就別來拖累你。”

祁時要說一點不生氣,肯定是假的,但衛明畢竟一番好意,又剛剛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

她忍住怒氣,朝範磊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心裏有數,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