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都趕在一起來了。

祁時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分身乏術。

但考研的事很重要,公司將來的管理方麵,還需要補充很多基礎知識。

祁時隻能把公司的事先安排好,然後趕去赴約。

沈舟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但她一直把邢教授的話放在心上,盡心盡力地提醒祁時很多注意事項,讓她避免走彎路。

祁時趕到的時候,沈舟已經餓得不行,直接開吃了。

“我實在是太餓了,就沒等你,”沈舟把菜單遞過去,“你看看還想吃點什麽。”

“我都行,我也餓了一天了,一直在忙,還遲到了,不好意思啊,”祁時坐下來,隨便加了兩個菜,“真是謝謝你,我這陣子忙暈了頭,都沒注意報名時間。”

“我聽說你的事了,”沈舟簡單地評價了一句,“公司開始走上坡路,各路牛鬼蛇神都要來的,這很正常,你心態放平,多幾次你就習慣了。”

“還多幾次,就這次我都扛不住了,”祁時聳了聳肩,“不過這次也讓我認清了一個事實,我確實在企業管理上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而且貪多嚼不爛,好大喜功很可能到最後雞飛蛋打,還是要腳踏實地才行。”

“你心裏有數就行,注意一下報名截止時間,趕緊把材料準備一下,別錯過了。”

“好嘞,謝謝你啊!”

“跟我還客氣什麽。”

沈舟吃東西很有生活氣息,吃的時候不至於狼吞虎咽,但吃得非常香,祁時本來就餓了,再看她一吃,感覺嗓子眼兒裏都能伸出個小爪子來。

兩個人風卷雲湧地把一桌子飯菜打掃了,然後一起出來去停車場。

沈舟跟祁時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別跟我客氣,你不開口的話,我就不會去打擾你。”

成年人的社交距離尺度,她算是拿捏了。

告別沈舟,祁時坐在車裏就開始用平板整理報名資料,很快就提交了。

最近事情多,忙來忙去的,如果不立即就辦完,很可能又會忘記。

直到這個時候,祁時才終於能夠鬆一口氣。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靠在駕駛座靠背上,忙忙碌碌了一整天,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是完全屬於她自己的。

但這個時候也不能一直沉迷,她隻享受了一小會兒,沒有太貪婪,就把車開回了家。

尹一景當然還在家裏,他像是完全不記得今天自己怎麽毫不留情麵地指責和拒絕過祁時,還在很理直氣壯地等她回來做飯。

但祁時實在是太累了,她直接說:“我已經吃過了,我幫你叫外賣吧。”

“不用了,”尹一景最近開始盤珠子了,他買了一堆珠子,雖然是各種顏色混在一起的,但是對他來說沒有區別,他每天都在練習僅憑手感去區分各類大小,然後按大小把它們串起來,家裏到處都有,“我也吃過了,你累了就去休息,不用管我。”

祁時沒有空餘心思去跟他多說什麽了,“嗯”了一聲,就去洗澡回了房。

她躺在**,在腦子裏複盤最近發生的事。

雙行的發展,其實沒有誰會特意去阻止,唯一有動機阻止的,隻有徐一諾。

徐一諾最近低調得有點太沒有存在感了,他甚至隻有演出當天到這邊來了一趟,話也不多,唯一說出來的話就是攻擊祁時的,還當即就被尹一景和沈誌文雙劍合璧給懟回去了。

祁時想來想去,覺得如果真的有人在演出上動了手腳,是徐一諾的可能性最大。

但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就不太好說。

尹一景現在的心思也讓人很難捉摸,換做是以前他還沒有失憶的時候,或許不會等到祁時提出來需要他出麵,自己就已經讓沈誌文去解決了。

現在這個表現,或許才是真正的他。

祁時想來想去,覺得這不是壞事,脫離了感情的濾鏡,尹一景在真實狀態下的“**”,才是真正的教她本事。

他現在自己也在一個非常時刻,祁時自己的事忙起來,都快忘了尹一景正在逐漸接受自己失明了這個事實。

她想到這裏,“蹭”的一下從**坐起來,可現在出去也很尷尬,不知道能說什麽。

祁時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尹一景還沒有回房間,屋子裏靜悄悄的,隻能聽到他的手在盒子裏滑動珠子時發出的清脆響聲。

尹一景這時候怎麽突然迷上了串珠子?

祁時第一感覺是,這一定是他最新的自我調節方式。

可像尹一景這樣即便失明了,都還在利用各種有聲軟件去完成工作的人來說,時間多麽寶貴,他怎麽可能浪費時間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呢?

祁時越想越好奇,腦子裏已經沒辦法思考別的事了。

她幹脆起來,放輕腳步走出去。

但剛走到客廳,尹一景就抬起了頭。

“我吵醒你了?”

“沒有,”祁時撓了撓頭,“我可沒有你的聽力好,不可能被這點小動靜吵醒的。”

“那就是睡不著了,”尹一景微微一笑,“來串串珠子?”

這個興趣愛好和他的氣質真的很違和。

祁時坐過去:“你今天都跟我說那樣的話了,怎麽還沒有回去啊,我已經算寬容大度的了,但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也是個女人?”

“女人隻會比男人更有韌性,在很多領域裏,堅持得更久的通常都是女人,”尹一景說,“我原來大概確實很愛你,因為愛,失去了一些理智,對你的事業有些拔苗助長,聽沈誌文的形容,簡直是恨不得所有事都幫你做了,但這是不對的。”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靠山,山會塌,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發生意外去世了,雖然他們臨走之前都還在為我殫精竭慮,但他們確實走了,在我後來成長的許多年裏,都缺了席,”尹一景說起這些的時候很平靜,“我愛你又怎麽樣,我今天會瞎,明天保不齊還會有別的意外發生,到時候你怎麽辦?還靠我,靠得住嗎?非但靠不住,還很可能被我的人際關係所拖累,麵臨更殘酷的落井下石,任何時候,隻有你自己立起來,才是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