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嶽城有了點喜慶的氣氛,沿街都掛起了燈籠。

祁時買的這小區,因為距離市中心比較遠,還有不少房子沒賣出去,白天還不覺得,一到晚上,整個小區亮燈的戶數稀稀疏疏的,沈舟過來的時候,還有點害怕。

她從車裏提出大包小包的東西,一邊找棟數,一邊騰出一隻手來給沈誌文發語音消息:“哥,我到了啊。”

沈誌文最近忙,本來說好陪沈舟一起來的,臨到出門之前,又被抓回去開會。

年底了事情比較多,沈家那邊的情況又比較複雜,沈舟也隻能理解。

“到了就好,如果聊晚了就別回來了,在那蹭睡一晚,你老板不會嫉妒的。”

尹一景最近比沈誌文還忙,他忙到範磊隻要不在工作時間,都在想辦法叮囑他千萬不能用眼過度。

汪韌細心,他回老家之前,幫祁時囤年貨囤到至少能吃到正月十五了,還給她訂了年飯,到時候會直接送過來,祁時隻需要熱一熱就行了。

祁時說:“你就放心吧,我現在也不是動不了,還是可以走動的,不會餓死的。”

話是這麽說,但到了年前,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一個人待在家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祁時正窩在沙發裏,猶豫要不要給尹一景打電話,門鈴就響了。

沈舟進來的時候,一直在感慨:“你這住得也太遠了,我開車過來還找錯了地方,而且你們這小區怎麽沒幾戶家裏亮燈啊?都是外地的,回去過年了?”

“確實大部分都跟我似的,是外地人,不過也還有挺多戶沒賣出去的,根本就沒人住……”祁時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你怎麽過來了?”

“這不是給你送溫暖麽,”沈舟再次感慨了一句,“你這兒太偏了,我自己開車來我哥都不放心,你說尹一景怎麽可能放心讓你一個人住在這兒,而且你們這小區怎麽黑燈瞎火的!”

“沒這麽誇張,樓下的路燈壞了,今天物業在業主群說正在統一更換燈泡,”祁時很高興,拉著沈舟的手說,“你來我就很高興了,沒必要帶這麽多東西的。”

“我還能空手來嗎?這快過年了,又是第一次上你們家來,”沈舟大剌剌的,跟祁時說話的時候比較隨性,“你和尹一景現在這算是怎麽回事?牛郎織女呢?”

尹一景那邊和徐一諾的情況怎麽樣,祁時完全不清楚,所以尹一景沒主動來找她之前,她也不方便去找他,更何況現在祁時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

“他最近忙,我又身體這個情況,”祁時準備去幫忙一起把沈舟帶來的東西清理好,但牽扯到傷口有點疼,於是隻能作罷,“所以隻能等他忙完了再說。”

“忙倒確實是忙,”沈舟想了想,“你知道徐一諾的父母最近在委托律師跟他打官司嗎?”

這件事祁時還是從史梅嘴裏聽到的,尹氏對這件事封閉得非常好,而且現在大眾輿論導向還在“LOOK”上,祁時這邊養身體也沒閑著,一直在和Kevin對接基金會的事。

因為臨近過年,很多事隻能私下對接,其實尹一景那邊,早就和Kevin在對接,所以“LOOK”才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有了這麽轟動的效果。

“知道,”祁時點點頭,“但這件事消息封鎖得很好,至少外麵的輿情還是集中在‘LOOK’上。”

“所以阿景哥哥現在忙,快過年了,今年他爺爺奶奶都沒了,還有個姥爺要照顧,”沈舟不動聲色地換了稱呼,“他自己眼睛都才剛好呢,你是沒看見,範磊現在簡直跟唐僧念經似的,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頭提醒他千萬別用眼過度。”

從沈舟進來的第一句話開始,就一直在暗示祁時住在這裏不安全也不方便,現在幹脆直接攻心讓她心疼了。

祁時歎了口氣:“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現在不能去找他。”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沈舟說,“本來他們不想讓我告訴你,但有件事我認為你有權利知道。”

祁時蹙起眉頭看著她:“發生什麽事了?”

“之前阿景哥哥受傷,是因為你媽媽和他父母當年出事的實驗室發生了火災,他去現場的時候弄傷的,現在你大概也猜出來他當時故意讓自己受傷是為了騙你安心去手術,”沈舟說,“但那個實驗室火災程度明顯不如縱火者預期的效果,消防人員處理完現場之後,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那麽多高科技的儀器當然是全都搬走了的,但是還有很多搬不走的東西,由於材料特殊,在大火被撲滅之前,並沒有被燒毀。

這些東西都是近幾年才生產出來的品牌,使用痕跡並不多,還非常新。

它們出現在一個被廢棄了那麽多年的、曾經爆炸過的地方,本身就非常不合理。

當年實驗室爆炸之後,因為它承載了尹一景和父母的童年記憶,被尹茂找人在外部做了最基礎的修繕,但裏麵都還是一切如舊的,而現在勘測的結果,顯然也不是多年沒有被使用的情況。

祁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徐一諾出資的那個實驗,還在繼續?”

“而且應該是之前環保問題的原因,他們不得已搬到了那個老實驗室,”沈舟看著她說,“但為什麽這時候他們又要一把大火燒了那個實驗室呢?”

這一點祁時也想不通。

她緩緩在沙發上坐下來,沈舟也在她身邊坐下:“我哥說,很可能當年實驗室爆炸就另有隱情,照理說阿景哥哥的父母並不是研發人員,他們就算待在實驗室裏,也一定不在最核心的研發區域,連你媽媽當年都隻是眼睛重傷,為什麽尹叔叔和趙阿姨會在那場爆炸事故裏直接喪命呢?”

當年死於爆炸事故中的所有人,除了尹一景的父母,都是最一線和核心的研發人員。

不說的時候不覺得,真正說起來,確實透露著古怪。

“尹一景找到賈勉了嗎?”祁時問,“賈勉也是當年爆炸事故的生還人員,他還曾經教過我,從他入手查,應該能查到些東西來。”

“問題就出在他身上,”沈舟說,“賈勉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