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已故的悲情

盡管成功逃出山腹,又回到他們起初休息的山巔,但是,還沒有脫離山穀的羈絆,還沒有看見走出大山的希望。想象得很好,按著一個方向一直向前,可是,不是遇到什麽阻隔就是轉向、繞圈,是什麽東西幹擾大腦,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看來,還要走高山海子那條路。

大家為了是身體保持良好的狀態,不至於倒下去,就極力尋找山洞。但是沒有找到山洞,隻好選擇一個山坡之處,在幾顆大樹旁邊搭建草屋,傍晚時分,草屋搭建完畢。

雷克看看婁一龍虛幻的上半身,心中充滿了一種淒涼和悲哀,他的目光與婁一龍婁一龍對視的時候,也知道了婁一龍的心態,因為,自己和婁一龍一樣,已經全無人形,肌肉的下陷,皮膚的幹癟,在加上身形的虛幻,不僅形同木乃伊,而且比木乃伊還要恐怖,大家在這三天的時間裏,都不敢正眼看他倆。要不是曾經是朋友,曾經一起逃亡,曾經相互關照,相互幫助,甚至相互愛慕,非遠離他倆不可。因為,沒有人願意看見兩個形同木乃伊的人。

旗雲、丹花和幺妹看見了雷克和婁一龍病情的惡化,簡直心如刀絞。她們甚至想代替他倆去承受那份痛苦。但是,那是辦不到的,她們隻能把歎息強行壓迫放在腹中,任憑心中的血液滴落到靈魂的脈搏上。從未有過的空虛、失落和絕望幾乎湮滅了她們的身體和靈魂。

郭海坪和相雨霏也極為痛苦,眼下,他倆似乎並不想這怎樣活著出去,而是怎樣讓雷克和婁一龍複原。他們的心也同樣在滴血。

格雷斯坐在草屋的前麵,眼睛無神的注視遠方。他在心底裏湧出一個想法,他要解救雷克和婁一龍。

祈平獨自一人站在遠方,她在回憶自己的過去,她似乎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但是,眼下想不起來。“你們一定要找到‘幽靈隧道’,隻有‘幽靈隧道’才能解除雷克和婁一龍的病痛。”安娜的話又回響在她的耳旁。

“幽靈隧道——幽靈隧道——”祈平自言自語的叨咕著,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那是她接受穆哈德隱形基因之前的一幕。

穆哈德早就秘密準備好一隻木箱,他把木箱藏在他的床鋪下麵,然後開始精心地準備藥物。對於祈平來講,能夠和穆哈德說話的時間不多了。此時此刻,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僅悵然淚下。也許,這輩子不會有和父母見麵的機會了。她在做著最後的準備,他首先在心裏向父母做了一番道別,也對他們進行了祝福,然後就坐在那裏,看著穆哈德忙來忙去。望著穆哈德的背影,她有一種衝動,她想對著穆哈德喊一聲“爸爸”。因為他的愛就是慈祥和溫厚的父愛,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偉大的人。

“祈平,你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青年,你的青春發出了耀眼的光忙,你為世界和平做出了你的貢獻,現在你我都身陷囹圄。也許,無法阻擋侵略者的陰謀,也無法澆滅戰爭的火焰。但是,你選擇隱去也是一個明知之舉,不能親手消滅那些惡魔,留下生命向後人講述侵略者的罪行,警示後人,牢記曆史,也是另一種功德。我為你的大義凜然而感動,也為你的視死如歸而感動,我為你驕傲,為你自豪。請讓我叫你一聲女兒,請接受我的祝福。”穆哈德說完之後,從他的眼鏡背後留下兩行熱淚。

祈平聽到穆哈德的這番語重心長的話,激動地喊了一聲“爸爸——”就撲到穆哈德的懷裏,也是淚流滿麵。一位來自亞洲,一位來自歐洲,本來素不相識的兩個人親如骨肉,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心願,阻止戰爭,消滅邪惡,逃出魔窟。他們的身上都流動著正義的鮮血。十幾歲年齡差的兩個人,就這樣在殘酷的戰爭歲月裏成為父女。然而,要不了多久,他們將做永訣。這是侵略者的罪孽,這是戰爭的罪惡。

兩個人流盡了痛苦的淚,也流出了幸福的淚。戰爭是殘酷的,但是,善良的人們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這種感情可以融化冰河、融化金石、燒盡戰爭的罪惡。

兩個人堅毅的眼光相互對望一陣之後,穆哈德打開了那個由皂莢木製作的木箱。祈平脫掉身上的衣服,從容地倒了進去,閉上眼睛,耳邊想起了穆哈德嗚咽的聲音:“祈平小姐,我的好女兒,你不後悔?”

“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永遠記住你的正義、你的愛,我不後悔!”祈平沒有睜開眼睛,非常鎮定地回答,聲音裏充滿了視死如歸的鏗鏘。

“這種藥品實驗還沒有完全過關,不知道將來你是否會醒來。假設你醒來之後,也不知道你會發生什麽特殊的狀況。但是,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成全你,假如因為藥物的連鎖反應致使你出現其他問題,我活著還是死了都接受你的詛咒,讓你的靈魂得以慰籍。”穆哈德說完就將那種隱形基因注射到祈平的動脈。

祈平隻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甚至也漸漸變得模糊,當穆哈德蓋上那個箱子的蓋板時又說了一句話:“祈平,我忘了一件事情,不知道你還能聽見不,我把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可以讓你找到……”祈平失去了知覺,穆哈德最後的那句話,她隻聽到一半。

祈平想到這裏,心裏猛地一驚,穆哈德想告訴我什麽?看來他說的那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一定和我有關,否則就不會說“我忘了一件事情”,那麽,那個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祈平的思緒停在這裏,久久品味那句話的意思。

由於眼下別無他法,雷克又想起了十幾天前埋在心底的心願。他來到格雷斯的身邊,坐在草地上,伸手解下他頭上那條紅色絲帶,攥在手裏,目光注視遠方,輕輕地說了一句:“格雷斯先生,你還記得我們在那個山頂草屋說的話嗎?你講完你和鮑斯被岩羊解救之後,我建議把後麵的經曆留下,為我留下一個期待。現在,那種期待真正的到來了,我還想聽聽你和鮑斯被岩羊解救之後的故事。”

格雷斯在雷克看不見表情的臉上品出了他的內心世界,他滿懷惆悵地講述了被岩羊解救之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