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蒙蒙一番話條理清晰。

尤其那一句司延昭也安排她當過保潔,明晃晃的是在提醒沈知月。

她要說當保潔不好,那無疑是變相承認,司延昭早前安排她當保潔,就是蓄意打壓。

何況陶蒙蒙被安排當保潔時,沈知月也是認可的。

怎麽能到了蘇靈溪這裏說辭就變了。

她說的理直氣壯,大有一副,蘇靈溪最好當一輩子保潔的架勢,惹得沈知月頻頻蹙眉。

是不滿她如此不知情識趣,竟到了這一步,還在那不依不饒!

“司陶蒙蒙。”沈知月沉聲喝了一句。

陶蒙蒙嚇得一抖。

瑟縮了下肩膀,期期艾艾道:“是沈阿姨你自己讓我照實說的,我就是這麽想的啊……我們是一家人,難道跟你們,我也要昧著良心說假話麽?我就是討厭她,想看她落魄才好……我、我難道做錯了嗎?還是沈阿姨你想聽我說假話?”

她很是無助的看向司延昭,桌底下,踢了踢司延昭。

啪嗒一聲,司延昭點了支煙,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溫漠道:“我倒不認為,蒙蒙說的有什麽不對。”

“好,很好。”沈知月沉沉笑著,手裏的茶杯被在桌上重重一放。

在沈知月另一側的周姝開口說道:“少爺、陶小姐。沈家畢竟是夫人的人,蘇小姐雖然性情驕縱,但對夫人跟少爺您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懲戒過重,容易失人心,這並不太合適。”

司延昭冷眼掃去:“周秘書,注意身份。”

這時,包間的門突然間被人打開。

目光齊聚,站在門口裏的蘇靈溪倏然繃緊了身體,一側的蘇成文則笑著抬了抬手,態度謙卑恭順:“沈董、司少、真是巧。我在隔壁有個飯局,聽說沈董你們在這,特意過來打個招呼。”

“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吧。”沈知月不鹹不淡開口,打破這僵直的氣氛。

蘇成文連連笑著點頭,攜著蘇靈溪入席。

侍應生進來倒水,水壺被蘇成文接過,示意侍應生先退出去後,他親自起身倒茶。卻是給司延昭母子二人加水,爾後是給陶蒙蒙加。

“謝謝、蘇總我不必加。”

“要的,天氣轉涼,陶小姐該多喝點熱的,涼的不好。”蘇成文賠笑,堅持要給陶蒙蒙倒茶,陶蒙蒙便也沒再阻止,隨他將熱茶盛滿。

蘇成文剛坐下,蘇靈溪忽然站了起身。

眾目睽睽,她端起桌上的茶,雙手舉杯向司延昭,淚眼朦朧道:“延昭哥哥,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請您看在月姨的麵上,念著我們青梅竹馬的情分,原諒我這一回。我真的不想再當保潔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蘇成文跟著說:“司少,你就原諒靈靈這一回吧,她是真的知道錯,決心悔過了。”

“她該道歉的不是我。”司延昭悠悠開口。

霎時間,眾人看向低頭吃菜,默默看熱鬧的陶蒙蒙。

鋒芒刺背,陶蒙蒙粉唇輕抿。

桌下,蘇成文掐了蘇靈溪一把,沉沉給她使了個眼色。

蘇靈溪咬碎了一口銀牙,強忍著恨意,作出一副誠意十足的可憐樣,調轉方向,舉杯向陶蒙蒙道:

“陶小姐,對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惹出了不少誤會。我爸已經教訓過我了,我也深刻檢討過,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絕不會再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我一定會改過自新的。”

“蒙蒙,把茶喝了,此事到此為止。”沈知月聲音冷冽。

陶蒙蒙望向司延昭,見她沒有阻止。

心裏清楚,所謂巧合,不過是沈知月特意安排的。

這杯茶,她要是不喝,那就是跟沈知月對著幹。

免不了是要被打擊報複的。

陶蒙蒙深吸了口氣,緩聲道:“既然沈阿姨開口,蘇小姐你誠意十足。我要是不原諒,倒是顯得我做的不對。隻是蘇小姐,沈阿姨信賴你,才會安排你到新世紀裏學習,可見沈阿姨對你是給予厚望的。”

“職場如戰場,公司也不是你家,沒有人會慣著你。但願你以後,行事不要再那麽衝動。因為你丟的,不是你的臉,也不是你的父親的臉,而是我婆婆沈董事長的臉。希望這次的教訓,能夠讓你引以為戒,不要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陶蒙蒙微微一笑,伸手去接蘇靈溪手裏的茶。蘇靈溪沒鬆手,握著茶杯的手充血泛白,白皙的膚色青筋凸起,是在竭盡全力克製想掐死她的恨意。

意識到這點,陶蒙蒙唇角輕勾,故意用力一把奪過茶杯,卻是一瞬,一整杯茶潑向了蘇靈溪。

“啊……”蘇靈溪慘叫,嚇得連連後退,紅色的木椅瞬間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連帶著將蘇靈溪也絆倒在地。

“靈靈。”蘇成文驚呼了聲,連忙去扶滿身狼狽的蘇靈溪。

“司陶蒙蒙,你在幹什麽!”沈知月淩厲嗬斥,一張臉寒如冰雪。如果眼神能殺人,陶蒙蒙絲毫不懷疑,她已經被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沈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是蘇小姐一直不肯鬆手,我才不小心把茶潑到了她身上。”拙劣的說辭,雅間裏任何人都不會相信。

蘇靈溪氣紅了眼,用力撣了撣被茶水渲染的白裙子,憤恨怒斥:“你分明就是故意用……”

“看來你這道歉,並不誠心。”一直寡言的司延昭忽然開口,所有人皆是一怔。

陶蒙蒙弱弱的喚了聲老公,很是無助。

“延昭哥哥,我沒有……”

“你沒有,大喊大叫什麽!”司延昭麵無表情揮落手裏的茶杯,砰一聲巨響,玻璃茶水四濺,震得蘇家父女臉色皆是發白。

“既然誠心道歉,別說一杯水,今天她潑的是硫酸,你也該受著。”

明明是平無波瀾的口吻,出口的話,卻寒意十足。

蘇靈溪心尖都在顫抖,難以置信司延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翕動著發顫的唇,臉色慘白望向沈知月。

“她姓陶,也是司少夫人。”

司延昭鳳眸陰鷙,轉向沈知月時,又是溫雅俊秀:“媽,你說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