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逸見周圍加上自己一共才有五十餘人,皆是夜行衣打扮,手裏拿的東西甚是奇特,仿佛帶上了二百人的兵器用具一般,兵器火把,不一而足,把宗穎扯到一邊,低聲問道:“宗兄弟可知山上有多少賊子?”
宗穎望了望周圍之人,見無人看向自己,輕聲說道:“山上共有五百人,其中包括賊子平時生活所用的下人五十餘人,同時另外還有被扣押的俘虜二十人!”
韓逸訝然道:“賊子十倍於我?我們能成功嗎?”
宗穎輕聲說道:“敵在明,我在暗,敵無章法,我有行素,況且賊子雖眾,終究是些烏合之眾,怎敵得過我們?”
宗穎雖如此說話,但畢竟自己是第一次這樣帶著眾人前去行兵,心中不由得犯著嘀咕。
韓逸看了看宗穎臉色,對其心思也猜知一二,登時臉上一個微笑漾開,拍拍宗穎肩頭,“韓某生平最喜歡做難辦之事,這事有些意思,我們且上山一試!”
宗穎聽到韓逸如此一說,心中反倒有些安定下來。
這時宗澤已引著眾人向烏石山進發,一眾人等遠遠跟隨著,隻聞整齊的步法之聲,卻沒有一人說話!
眾人一陣疾行,在醜時時分終於到了烏石山上,眾人呈半圍之勢緩緩前行,遠處火光隱約可見,大家不由屏息凝神,知道成敗便在此一舉。
又再走了大約五裏地,遠處人聲已經隱隱傳來,韓逸看得清楚,見一處寺廟出現在眼前,這寺廟氣勢雄渾,蔚為壯觀,牌匾上寫著福慧禪寺四個金字。
宗澤忽的抬起右手,眾人停止,宗澤低聲吩咐道:“張遜,你引二十人留在此處,以長木綁縛火把,每根長木上必須綁上十根火把,待寺內聲音大作,你便讓人把火把同時點起,大聲呼喝,然後便固定住火把,衝進寺內!”
張遜應聲稱是。
宗澤又再說道:“張文,你引十五人,悄然入寺,專挑酒醉落單之人擊殺,需知賊子甚眾,我們多殺一人,便多一分勝算,所以你們定要小心應付,行動須有素,萬不可四下廝殺,進入寺內便以五人刀陣前行,萬不可獨自為戰,枉送性命!”
張文點點頭。
宗澤又對張文說道:“這位韓小兄弟身手不凡,我請韓小兄弟為這十五人副將,在你之下,一會兒你們二人處在陣外,四下遊動,三個刀陣,哪個刀陣漸有不支之象,便上前應付,你們二人是這十五人外重中之重,萬不要貪功殺敵,而棄眾人於不顧!”
韓逸沒想到宗澤竟也給自己分了個差事,雖有些愕然,但也是答應了下來。
宗澤接著說道:“剩下的十五人和穎兒,我們上好連弩,每人三矢,從正麵直衝進去,三矢射完,棄下連弩,便以刀趕往張文和韓小兄弟處會合,以做互相接應之效!”
宗穎若有所思,宗澤見他沒有做聲,“穎兒,可曾聽見我所說之話?”
宗穎緩過神來,“聽見了……”
“那為何悶悶不樂!”
“這寺廟終是佛家聖地,如此大肆廝殺,無論怎樣,都是有些不好的吧!”
宗澤怒聲說道:“說得什麽話,佛能揚善,亦能除惡,這寺廟中的賊子個個都大奸大惡之徒,怎能留他們禍害人間?你再說這等動搖軍心的話語,我治你的罪!”
宗穎無奈的點了點頭,眾人一看宗澤對自己的兒子都如此嚴厲,登時覺得知府大人一改往日祥和之態,一個個登時嚴肅認真起來。
宗澤抬頭看看天色,一揮手,眾人各自輕聲忙碌起來,韓逸跟隨張文,引著十五人飛速閃入寺中,初時韓逸還有些緊張,待進了寺廟之中,韓逸見寺中果然防守鬆懈,賊子喝得搖晃,三三兩兩的摟在一起,說著閑言碎語。
韓逸,張文二人知道時間緊迫,毫不遲疑,引著眾人見人便一刀結果了去,一連刺倒了三十多人,幾人也漸漸轉過側麵,來到了大雄寶殿之前,這大雄寶殿是對著山門的,賊子猶眾,足有百十多人,賊子正自圍著篝火歡飲,忽然見到神兵天降,都是大為錯愕,韓逸他們一行十七哪等賊子反應,趁他們未能回神之時,又是上前一陣衝殺,結果了十數人的性命。
賊子這才反應過來,嘴裏破口大罵著,紛紛搖晃起身抽刀,張文見賊子略顯淩亂,連忙趁機掩殺,一連三劍刺出,結果了三人性命,招招行得卻是刁鑽狠辣,韓逸站在一旁看著,不自覺的心底升起一陣寒意,也揮手格殺了二賊。
這時賊子已經有了整合之勢,張文連忙抽身退後,大喝一聲,十五人紛紛抽身,分為三組,列陣對敵,賊子中一人大聲嗬斥著,“敵人人少,勿要驚慌,大家隻要一鼓作氣,盞茶功夫便可滅了他們!”
韓逸抬眼看去,見一生猛大漢正在從中指揮著,賊眾聽了這大漢話語,登時有了些底氣,不如初時驚慌,紛紛持刀上前。
張文不待生猛大漢說出第二句話,揮劍上前,一劍平平刺出,韓逸“咦”了一聲,初時見到這張文行劍刁鑽狠辣,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沒想到遇到這賊眾小頭目竟會使此平平無奇的一招。
那生猛大漢見此來劍,譏誚一笑:“如此劍術也敢班門弄斧!”揮刀由下向上一格,張文“哎呀”一聲,手中長劍脫手而飛,生猛大漢哈哈大笑,張文向前之勢卻並不見停止,到了大漢近前,突然大袖一動,一把短劍帶著鋒利的光芒從袖中彈到手上,又由手上遞入那人體中,生猛大漢怒目圓睜,大口鮮血從嘴裏突出,喃喃說著:“好卑鄙!”身子一歪,便向旁邊倒去。
韓逸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對張文甚是不齒,心中想到,“此人行劍當真好生卑鄙!”
張文看著地上的大漢,輕輕笑道:“現在是兩軍廝殺,又不是公平比武,張某自當是無所用之不及,你若不服,便到閻王那說理去吧。”
說完,又在那大漢身上補了一劍。張文並沒有因此有絲毫停留,持起從空中落地的長劍,又再廝殺起來。
韓逸心頭一陣茫然,“難道這便是戰場?”
又再轉眼向那五人刀陣看去,見這刀陣雖隻五人,但威力奇大,五人相互配合,四劍擊出,必有一劍回護,而這一劍卻又回護的恰到好處,隻要手腕一抖,仿佛一人行劍般毫無窒卸,便可化為下一招的淩厲攻勢,殿前眾人一個個前仆後繼,卻有如泥牛入海一般的不斷消失。
韓逸隻看了一會兒,便不由感歎,“如此劍陣,縱是我上前去,也要五六十招之外方能破陣,宗老先生創此劍陣,當真了不起啊!”
韓逸心中正想著事情,一劍淩厲的向自己刺來,韓逸揮劍格擋,向來劍之人看去。
韓逸不加細想,側身、抽劍、上撩,三式一氣嗬成……
徑把來劍攻勢化去,韓逸借機向來人看去,見此人是一禿頭和尚,但見此人生得身高臂長,虎背熊腰,麵貌極具胡人氣息,肥頭大耳,而又鼻梁挺拔,兩隻眼睛精光閃爍,右耳垂上掛著一個金質環狀耳環,韓逸大喝一聲,“好俊俏的功夫,好醜陋的麵容!”
那人聽此一言,怒火中燒,“臭小子,你說什麽?”說時遲,那時快,那人劍鋒一轉,以劍作刀,自上劈下,韓逸見這一劍來勢凶猛,不敢硬接,連忙急退三步,依樣畫瓢,提起重劍,攜風而下……
那人見韓逸如此行劍,不由驚悚入心,勃然變色,方才自己劍劈韓逸之時,韓逸是凝立不動,自然能夠輕鬆避讓,此刻自己劍招用老,全身前傾,又如何能夠改退為進?心中暗讚這小子力道拿捏之準,當下不退反進,劍橫腦後,合身向韓逸撞去。
這一劍卻是兵行險招,那人是想要自己俯身前傾,撞擊韓逸的同時,以腦後之劍擋過韓逸來劍……
韓逸看在眼裏,微微一笑,隻因自己曾經習過鬼步之法,因此不退反進是自己的慣用招數,故而當然知道該如何化解,當下韓逸亦是跟著急退了三步,劍光又將那人全身籠罩其中,那人此刻已無法全身而退,所有先機盡被韓逸占去,知道自己遠非麵前之人敵手,但求留下半條性命,連忙手臂上抬,妄圖以左臂擋劍,拚了一條手臂不要,也要想方設法把來劍阻上一阻,但韓逸哪裏肯給他機會,手腕一壓,劍勢突然快了一倍,那人慘叫一聲,大半邊臉已然滾落在地,一泓鮮血濺了韓逸一身。
遠處聲音隱隱傳來,“二當家……”隨即又被滿場的混亂之聲所淹沒。
韓逸殺了一人,放眼全場,見場麵已經開始亂雜起來,自己一方的三個五人刀陣正一點點向牆角收縮,越來越多的盜賊向大殿前湧來,顯是大的廝殺聲驚醒了其餘盜賊,此刻己方三個五人刀陣已然散開,漸退至牆角,似在勉力支撐。
韓逸大喝一聲,一劍斜劈過去,三人應聲倒下,又有三人上前,韓逸隨手格擋,又是盡皆倒下,緊接著,刀劍從四麵八方襲來,韓逸均是一一揮手格擋。
韓逸此刻麵色冷峻,一步步向那十五人走去,其餘賊子幾次呼喝上前衝殺,均被韓逸輕描淡寫地化去,一時間賊眾都被韓逸身上淩厲的氣勢所震懾,竟不知道是該上前,還是該後退。
張文大聲呼喊,“韓兄弟,快些幾步,到此處來!”
此刻一幹眾人哪裏還敢上前阻擋韓逸,不由麵麵相覷,隻覺此人是來自地獄的羅刹,讓人肝膽俱裂。
韓逸剛走入一眾捕快之中,忽聽後麵一聲斷喝,“臭小子,還我二弟命來!”
韓逸隻覺腦後一陣疾風呼嘯而來,心下大驚,張文卻已上前一步,將手中短劍飛擲出去,韓逸知道此人定是那藍和尚,不然這寺中還有何人能有這等身手,回頭看去,見那藍和尚手持一對兒流星錘,本是飛身向自己砸來,卻被張文飛劍一阻,身在半空而慌忙躲閃,竟直直落下,沒入人群。
韓逸正想向張文道一聲感謝之語,突聞山門外一聲大喝,宗澤與宗穎父子倆手持連弩,疾步衝了進來,一時間數十箭齊發,賊眾登時昏了神,四下亂竄,命如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