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我做的事,我當然要細心做好!”雨荷滿臉憔悴,似乎對這些緣由並不在意,唯一在意的隻是李元說過什麽,要求她什麽。

小翠點點頭,“這第三件事,便是要姐姐幫忙為他們找尋一個棲身之所,這樣東躲西藏的,總不是辦法。”

雨荷閉目沉思,“三千多人,又能讓我上何處為他們找尋棲身之所,他真的是有些難為我了!嗨……”

小翠看了看雨荷,眨了眨眼睛,感覺這位姐姐心情並不是很好,也就安心地去為姐姐打水洗臉,就這樣,一晃便是三年……

雨荷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坐到了梳妝台前,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僅僅三年,已是老了十歲一般,惴惴的心有些平靜下來,轉瞬又開始好奇韓逸到底是如何得知的一些事情,那麽他到底又知道些什麽,知道多少?如果知道我便是能夠調配三千鐵騎的人,會不會前來抓我呢?

雨荷仰天長歎,“李元,你若是知道我已經為鐵騎找到安身之所,是不是也能心安了些!”

“姐姐,姐姐……”屋外忽然傳來小翠的聲音打破了雨荷的沉思。

雨荷抬起頭,見小翠慌慌張張地進來,方才自己正在沉思,倒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小翠依舊風風火火,滿臉喜色,“姐姐,劉炳芳入獄了!”

雨荷眉頭一皺,“誰?”

小翠用衣袖擦擦臉上汗水,“劉炳芳,就是那個劉縣丞啊!”

“哦,是他?可知道為什麽嗎?”雨荷依舊恬靜地坐在那裏,臉上波瀾不興。

“就是因為劉炳芳去了那個王都尉家中嗎?”小翠好奇地問。

“劉縣丞去了王都尉家中?”雨荷抬起頭,詢問小翠。

“嗯,是,現在街上的人都是這麽說的,有人說,宗縣令與王都尉私下裏一直明爭暗鬥,早就不和,近來又看劉縣丞不順眼,這才找了個借口將他捉了去。”小翠煞有介事地說道。

雨荷沉吟了一會兒,“捉他的罪名是什麽?”

的確,不管怎麽說,官府拿人,總是要有一個罪名,更何況劉炳芳怎麽說也是一公門中人,這樣平白被捉,總是要有一個交代才是。

小翠大大咧咧地往雨荷**一坐,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塞入口中,“瀆職失察!”

雨荷笑歎一口氣,“宗大人一直小心與王都尉相處,怎麽忽的耐不住性子了,此次劍鋒直指王都尉,當真是要與王都尉撕破臉皮了,這倒還真不像他的性子!”

小翠冷哼一聲,“如此豈不是好事,那王都尉這半年來雖表麵向姐姐恭敬,未曾再來騷擾姐姐,但心底裏也是個懦弱家夥,瞧來定不會與我們走上一路,如此兩虎相鬥,我們坐收漁翁之利便是!”

雨荷微皺眉頭,哀聲說道:“小翠,你現在說話當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此處人多嘴雜,就不怕旁人聽了去?”

小翠嘴巴一撇,“姐姐為何總是這般謹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別說是個龍遊,便是偌大的江南,那也是說取便取的!更何況小小的龍遊官將!”

雨荷無奈說道:“你當打仗如同兒戲嗎?小翠,你還年輕,切莫做那坐井觀天之輩,以後此類話語莫要再隨意說了!”

小翠見雨荷臉色有些冷峻,突然軟了下來,滿麵笑顏地上前拉起雨荷的手,“姐姐莫要生氣,我隻是隨口說說!”

雨荷搖搖頭,“姐姐不是在生你的氣,姐姐是在擔心你,都已是這般年歲了。還是這樣口沒遮攔,那是不行的!”

小翠搖了搖雨荷手臂,“姐姐,小翠明白,小翠知道姐姐最是疼我了,但是有姐姐在這,小翠不怕!小翠知道姐姐雖然言語凶了些,但總是真心對待小翠的!”

雨荷虛空一刮,“小滑頭,就知道討姐姐歡心!”

雨荷說完此語,突然想到了些什麽,拉起小翠地手,讓小翠離自己更近一些,低聲在小翠身邊耳語起來,小翠先是吃驚,隨即肅穆,接著便是連連點頭,轉身一溜煙地跑開。

雨荷待小翠離開,臉上才稍微轉過紅潤,突然間變得煞白,莫地想到些什麽,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裏,眼神飄向外麵的燈火闌珊……

倚翠樓對麵的酒樓,此刻正有二人靠窗戶坐著對飲……

“少爺,那丫頭出來了!你這招敲山震虎當真厲害!”

一玉麵男子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我知道……”

“少爺,你變了!”

男子抬起頭來,目光閃亮,沉聲道:“是嗎?”

那人並不多言,幹淨利索地說道:“是!”

男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都說經曆催人老,我這想必也是被磨出來的!”

兩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不約而同地看向樓下的少女,少女東張西望了一番,遂又堅定不移地沒入黑暗!

月光轉過,一人是韓逸,一人便是那飛鷹,也就是韓逸自小的仆人來福。

飛鷹湊上前,“要不要追?”

韓逸低頭喝一口茶,抬起頭,綻放了一個久違地笑容,“飛鷹,你考驗我!”

飛鷹低頭笑了起來,“少爺,我哪敢!”

韓逸一直看著飛鷹,“自古主選仆,仆亦選主,飛鷹,我沒責怪你!”

飛鷹目中閃過一絲感動,“少爺,你覺得這小丫頭不值得派人跟蹤?”

韓逸沉思一會兒,“飛鷹,你此次來帶了多少人?”

飛鷹一挺胸膛,“二十八人,個個以一當十!”

韓逸輕輕說道:“個個以一當十?那麽一人可同時去做十人的事?”

飛鷹一下子沉默下來,似乎沒了氣勢。

韓逸口頭一緩,“飛鷹,我說此話,不是為了責備你,隻是想要告訴你,人有的時候,多結識些平庸之人,亦不見得是什麽壞事,你的性格,我很欣賞,不求名,不求利,永遠都活得方方正正,但這並不代表別人也會欣賞,有的時候,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物,往往是能影響全局的關鍵!”

飛鷹眼前一亮,“少爺,你可是已經派了別人去跟蹤?”

韓逸笑著點頭,“此刻天黑,城門已閉,要想出城,唯今隻有一個途徑!”

城西貧民窟……

龍遊,這座千年古城,表麵風平浪靜,可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裏暗流湧動……

這半年來,龍遊發生了許多事,三賊去其二,王都尉不再如同往日的驕橫,開始深居簡出,而如今一向端正孤傲的劉縣丞也入獄了,街頭巷尾,人心惶惶,人們看待宗縣令的眼神由敬畏變得異樣,他們似乎很矛盾,宗縣令千金一諾,雷厲風行,僅用了一半的時間便完成了對大家三分之二的諾言,田氏二賊死了,藍和尚也死了,人們真切的感覺到,這一年,冬天很短,春天很長……

從這裏來講,人們對於宗縣令是敬愛的,是感激的!

然而畢竟先入為主的觀念誰都會有,劉縣丞在龍遊多年,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這裏的人們往往更容易把劉縣丞當做父母官,而宗縣令,或多或少總是充當著一種朝廷派大官前來視察的角色,簡單的說,劉縣丞對於他們來講是水,人沒有水,根本活不了多久,因為劉縣丞總是會為他們處理許多小事……

宗縣令對於他們來說,是火,火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一種文明,然而人們卻並不如何依賴他,大不了離開了他,人們再去過茹毛飲血的生活就是了……

於是人們在私底下傳著一種說法,宗縣令,很不錯,很有能力,但是,也很有野心!

但萬事總有例外,整個龍遊城中隻有一個地方的人,卻對他們的宗縣令深信不疑,這便是生活在城西貧民窟裏的人……

他們並不覺得宗縣令是一團烈火,相反宗縣令卻如同雨水一般存在,久旱甘霖!

此刻夜色已深,對於貧民窟裏的人來講更是要早早的休息了,因為與其讓他們選擇在這樣的夜晚裏白白耗費燈火錢,倒不如早早的入睡,畢竟明天還有很多活在等著他們……

在巷子的深處,隱隱傳來一女子的低聲嗬斥,“老李,本姑娘已經跟你說了,我現在就要出城,你快快讓開!耽誤了事情,你擔待不起的!”

李老伯愁眉苦臉,滿是哀求之色,“小翠姑娘,自從宗大人知道了這條密道,早已征為官用,曾早對我嚴加囑咐過,要把守好這條通道,萬勿私自放人從此密道出去!”

小翠滿臉憤怒,“姓李的,你不在頭領手下當差了,我尊重你,可你選擇給朝廷辦事,我卻不會容你!”

李老伯聞言大驚失色,顫聲說道:“小翠姑娘,你說過,自我離開鐵騎那日起,便不問我的選擇,不提我的過去的!”

小翠厲聲說道:“我是說過此話,可此話的前提是,我隻為有情有義的人保守秘密,而不是忘恩負義的朝廷走狗!”

李老伯一聲哀歎,雙眼望天,淚光閃爍,“你這又是何必?”

小翠哼了一聲,舉步上前,撇下一句話,“算你還有些良心!”

就在小翠即將與李老伯擦肩而過之際,李老伯豁得長臂一伸,淡淡說道:“還請小翠姑娘回去!”

小翠見到麵前豁得出現一條枯槁的手臂,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脖子僵硬地轉過頭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敢—攔—我?”

李老伯的目光有如井水,輕輕說道:“小翠,回去吧,我是為你好!”

小翠苦笑,連說:“好,好,好……”豁得提臂揮掌,看似綿綿,一掌拍過,卻已用上碎石裂山之力……

李老伯嘴角溢血,身子搖了搖,卻依舊慈眉善目地看著小翠,眼神之中,似乎在說著,“你是孩子,不懂事,我不怪你,不與你計較就是了!”

小翠對李老伯的話置若罔聞,提臂再揮,怒聲說道:“好,李毅,看你的護體功厲害,還是我的排雲掌厲害,姐姐叫我輕易不要外漏功夫,難道你我知根知底,我還要慣著你不成?”

這一掌揮出,小翠知道李毅必死,他是軍中宿將,曾經有大功於哥哥,但三千人的生死顯然要比他的生命重上太多,想到此處,小翠把心一橫,雙眼一閉,十成力道慣於掌上,心中想到,“李老伯,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