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小翠掌上有了著力之處的那一刻,心裏便已然是一驚,接著一股大力便排山倒海的反噬而來,小翠“哎呦”一聲,向後摔倒,躺在地上睜開雙眼,自己一條手臂已經被震得骨頭盡斷,但疼痛顯然沒有驚駭來得快,“又是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們一群人,
庸俗的玩笑,肆意的張狂,
推杯換盞的聚在一起,散發著吸引遠處人們的光芒,
我們搭著肩,迎著日出的方向一直走,
以為這樣便可以地老天荒,永不改變。
陽光少了點溫度的午後,
命運甩給我們每個人一個劇本,
要我們去各自的遠方,演一場戲,
我們惶恐的接受,踏上新的征程,
認真地去詮釋各自的角色,
直到有一天,
尾頁的最後一個句點把我推回來時的方向,
我才發現自己演得有些太過投入,
卻忘了該怎麽回去,
我轉身向遠處張望,漫無目的的四處遊曆,
等待一個歸人,結伴而回。
他們說看一個人的文字,
便可以聞到他內心的味道,
於是我皓首窮思的寫盡草長鶯飛的流年,
卻依舊如同一個飄**的精魂,
望著遠處絢麗奪目的煙火,
任別人視而不見地在身體裏穿梭。
是不是每個活在當下的背後,
都夾雜著一場隨風散盡的三千繁華,
那些載著花瓣飄零紛紛而來的夢境,
緩緩消融在身後蒼涼遼闊的大漠盡頭……
是誰在誰的人生旅途上縱橫阡陌,
詩化了一場亦僧亦俠的四海雲遊;
曾經暗影浮動的刹那芳華,
終將幻化成漫漫黃沙下的樓蘭,
它一直存在,卻也不複存在,
等待是瞬間林立的迷城,
我貪戀於城內的奢華,
儼然一個倦遊司馬,
一句執迷不悟的感歎,
是時間忘了帶我走……
寫空了城,
也看淡了戲,
願歲月靜好,
你我依舊……
“嗨……”雨荷收筆抬頭,嘴角上揚,輕輕說道:“李元,我又在寫些你說的狗屁不通的詞句了!”
晚風吹過,宣紙落地,雨荷意興闌珊……
“李元,我好累,累得什麽都不想去,累得明知道小翠會有危險,卻還是不願去通知她,李元,你在天有靈,會不會怪我?”。
“李元,你放心,小翠很機靈,一定不會有事的,等我把鐵騎安排好了,我便來陪你,你說好不好?”雨荷輕輕說道,淚水已經劃過臉頰,落在地上娟秀的小字,字跡轉瞬猙獰。
“李元若是知道你如此半途而廢,縱是你去了陰間,也是不願與你相見的!”雨荷正在哀思,一個冰冷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來!
雨荷正在凝神思索,忽然聽到一人在耳旁發出聲音,倒是嚇了一跳,一個機靈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說道:“是你?”
雨荷麵前之人戴著一副鐵麵具,冷聲說道:“謝雨荷,半年未見,你倒是‘想開’了不少!”
雨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感覺到了鐵麵人的譏諷,不悅說道:“你怎麽又來了!”
鐵麵人雙手背後,淡淡說道:“事情並未辦完,我當然要來!”
雨荷緊皺眉頭,“你想怎樣?”此刻雨荷已經完全恢複了心智,手放到身後,握了握腰後匕首,略感心安。
鐵麵人擺擺手,“借兵一用,揮軍覆宋!”
雨荷不屑說道:“就憑你?”
鐵麵人目光一寒,“怎麽,你小瞧我?”
雨荷搖搖頭,“不是小瞧你……。是從未瞧得上你!”
鐵麵人站在原處靜靜地看了雨荷好一會兒,突然發力到了雨荷身前,揮手便是一巴掌……
雨荷摔倒在地,嘴角泛起了一絲鮮血,麵色蒼白地看著鐵麵人,臉上凝重起來,也有了那麽一分緊張……
鐵麵人此刻已回到了原處,雨荷根本不曾看清鐵麵人是如何移到自己身前,低頭看了雨荷一眼,“你不是想死嗎,難道想死的人也會知道恐懼?”
雨荷這回感到自己從心底裏升起了一層寒氣,不敢接話,隻是盯著鐵麵人,時刻小心他的下一步動作,他與鐵麵人不是初次接觸,但鐵麵人在他麵前確實從未露過武功,兩人一直是以談判為借口的聯係,今日自己心情不佳,與他頂撞兩句,饒是她會些功夫,也未能看出鐵麵人是如何閃進閃退地到了自己麵前的!
鐵麵人冷哼一聲,罵道:“賤骨頭!”
怯懦來自人的本能,但堅強卻來自人的內心堅定,雨荷經鐵麵人一罵,反倒緩過些神來,“你要殺便殺了我!”
鐵麵人淡淡說道:“我殺你有如攆死一隻螞蟻,但我來卻是想要告訴你,你的那個丫鬟出事了!”
雨荷臉色大變,“你說什麽?”
鐵麵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被官兵捉住,現已經被帶走了!”
雨荷連忙掙紮著起身,上前一步抓住鐵麵人的手,“她現在在哪裏?”
鐵麵人目光陰冷,輕輕推開雨荷的手,“不知道!”
雨荷感覺鐵麵人的身體冰冷有如他的聲音,急聲說道:“那我如何去救她?”
鐵麵人盯著雨荷,伸手一指雨荷,“這是你要做的事,而不是我要做的事,我來告訴你這個消息,於你來說已是天大的恩情!”
雨荷失望了下來,“哦,那謝謝你了!”
鐵麵人擺擺手,“莫要謝我,我平生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總有一天,我會給你機會報答的!”
說完,鐵麵人轉身便走,雨荷在身後大聲說道:“我怎麽相信抓小翠的人不會是你?”
鐵麵人頭也不回,不加思索地說道:“你若覺得是我做的,盡管可以等上幾天,姓宗的何事張榜殺人的時候,也是姓宗的何時準備拆你這妓院的時候!”
雨荷一下癱軟在地,雙目無神,喃喃說道:“這可怎麽辦?”
韓逸此刻正坐在酒樓上等著倚翠樓雨荷的動作,可已是等了一個晚上,也不見倚翠樓有什麽動靜!
飛鷹在旁試探著說道:“少爺,很晚了,我估計那雨荷應該不會有什麽動靜了,便是有什麽動靜,隻怕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我們隻是守在這裏,隻不過是自然而然地認為,雨荷派人召回那個丫頭,定然會從正門出去,誰又知道這倚翠樓裏會不會有什麽別的暗道?”
韓逸點點頭,“我知道,可我等得不是她!”
“那少爺你等的是?”
飛鷹剛說完這句話,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地上樓聲,飛鷹警惕地看向那邊,見張遜已經急急忙忙地趕來,韓逸站起身來,滿麵笑容,“張兄,辛苦了!”
張遜走到近前,滿臉喜色,“韓兄弟客氣,為宗大人辦事,不敢言苦!”
飛鷹疑惑地問道:“少爺,這……”
韓逸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與飛鷹說清楚,原來,韓逸今日隨口在雨荷麵前透漏了一些關於雨荷的底子,其實這些也都是飛鷹暗中查來的,韓逸今天在雨荷麵前提起,倒是把雨荷嚇了一跳,有意無意的,讓雨荷也摸不清自己到底知道她多少事,他料定雨荷必定會為此事緊張,於是便與飛鷹二人在這酒樓處選了這個位置,守株待兔,另一麵,韓逸仔細想了整個龍遊城,要想夜間出城,既快又不易被官兵發覺的方法便是那晚去捉藍和尚的密道,他摸不準這雨荷會不會知道這條密道,但苦無良策,也隻能賭上一把,安排張遜等十幾個好手,再去請了無色禪師的師弟一同前往,通過半年的接觸,他已經深刻地發現無色、無相二人實在有非凡人,不僅佛法高深,而且武功高明,故而也就安安心心地在這裏等著消息了!
飛鷹這才恍然大悟,連連叫絕,“少爺,你這招當真是好,與其我們前去調查那個雨荷,倒不如讓她反過來找我們……”
韓逸嗬嗬笑道:“但這招總是未免不像大丈夫所為!”
飛鷹哈哈笑道:“少爺,你何時變得這般中規中矩,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頑皮得緊呐!”
韓逸嘴角輕揚,若有所思,喃喃說道:“人總是會變的!”
暮春的深夜,雨水淅瀝瀝地撒了下來。
韓逸隨著年歲的成長,少了幾分頑劣,卻又多了幾分惆悵。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韓逸越是越長,對那些從小朗朗上口的詩句,又了更深的了解,身旁張遜與來福亦是沉默地走在雨中,來福揮手讓四周的人手退去,靜靜地跟在韓逸身後。
不得不承認,自這次見到少爺之後,他感到少爺變了許多,不是因為他的深沉,卻是因為他身上似乎總有種力量,能夠讓自己與身旁的這位張捕快順從,這種感覺和韓逸的身份無關,而是一個人從內而外散發出的一種氣場,讓人不得不信服。
韓逸此刻眉頭緊皺,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越是經曆的多了,似乎困惑又越來越多,他來江南本是想要找尋失散的大哥,可是自從知道宗澤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就選擇了沉默,慶幸自己沒把一切說清,因為他倒是怕累及父親,年少的苦難,讓他自然而然地學會留了一個心眼,雖然宗澤曾一力助他,指點他功夫,救他性命,為了他不惜與愛子翻臉,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韓逸可以為了感激宗澤的救命之恩而性命不要,但他絕對不會拿父親和大哥的性命做賭注,因為信任,也需要擔待!自己不能辜負父親和大哥對自己的信任,因為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有一個底線!
再有一點便是韓逸此刻特別想重返柴家穀一趟,若楠自那次離府後便杳無音訊,韓逸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柴家穀到底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若楠為何會不辭而別,因為他清楚地記得,似乎自己並沒有真的讓若楠生起氣來,而若楠千山萬水後所流露出的堅定,也不像是一個能對他說棄便棄的人……隻恨自己分身乏術,不能親去,因為有太多的事,還在等著他……
韓逸惆悵一望遠方的夜色,落寞有如死水……
韓逸雖然在想著心事,但感官依舊敏銳,突然感覺有人靠近時,他趕忙收斂心神,微微冷笑,哼,又是這樣的深夜,這條街……
韓逸發現了有人靠近,張遜與來福顯然也發現了有人迎麵而來……
連忙拔劍閃到了韓逸身前,如臨大敵的盯著那個身影踉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