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葫蘆咕嚕咕嚕滾了下去,落到最後一級台階才停住,露出了一張滿是驚恐的臉。
沈清雲拍了拍胸脯。
“嚇我一跳。”
白玉提劍把那人頭挑了起來。
“這人,不認識。”
這個人頭實在讓沈清雲有些心裏不適,她轉頭吸了口氣,才湊近了些,仔細打量。
“一刀砍下來的,這斷口處,幾乎沒什麽拉扯的痕跡。真是一把好刀啊!”
白玉歪頭看了幾眼,隨手扔到了一旁。
“這樣好的刀,確實難得,不過我爹有一把好劍,不輸於此。”
沈清雲看著那腦袋又滾遠了些,才吐出口氣。
“進去吧!”
白玉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又是一腳,幹脆利落地將那扇門踢碎,隨後一步踏入。
沈清雲緊隨其後。
一走進塔內,兩人就被裏麵的情形驚呆了。
到處都是打鬥過的痕跡,木屑四散,殘肢斷臂,血葫蘆似的腦袋滾了一地。
沈清雲扭頭,看到了門邊的一具無頭屍。
那屍體上半身靠在門上,一隻手還抓著門栓。
顯然,他在死之前,是想開門逃跑,結果卻被敵人發現,一刀砍掉了腦袋。
“難怪門打不開。”
沈清雲嘀咕了一句。
這人死了有段時間了,身體都僵硬了,抓著門栓的手也是如此。
“你跟在我後頭,小心點。”
白玉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她沉著臉,抓住沈清雲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向前。
兩人邁過一地的屍體,很快就來到了樓梯口。
“這裏沒那麽多血了。”
白玉抬腳在台階上蹭了蹭鞋底,在暗紅色的木質台階上留下了一道黑泥印子。
沈清雲抬手摸了摸樓梯的扶手,忽然眼神一變,將手指湊到鼻尖聞了聞。
“有血跡,肯定有人逃到上麵去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地麵,又看了看樓梯扶手。
“這血還沒完全凝固,此人才剛上樓沒多久。”
白玉唰得扭頭看向樓梯上方:“會不會是那個黑倀?還是青青姑娘?”
沈清雲神色凝重,搖了搖頭。
“暫時不知,總之,先上去看看。對方受了傷,戰鬥力應該不如從前了。”
白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擼了一把袖子,就往上衝。
沈清雲想了想,從身後的廢墟堆裏撿了一根凳子腿,也跟著往上走。
這座塔有八層,但奇怪的是,從第二層到第七層的門都是緊鎖著的,沈清雲沒有試圖打開,而是一路摸著扶手上的血跡,來到了最上層。
這一層的門是虛掩著的。
門邊,有著一個模糊的血手印。
“就是這裏了。”
沈清雲看著那手印,往旁邊閃了閃,向白玉使了個眼色。
白玉會意,抬腳就是一踢。
咚!
門被大力踹開,彈到了牆上,又慢悠悠地往回轉。
白玉直接衝了進去。
她前腳剛踏入門內,就感覺到一股勁風從旁襲來。
她不退反進,身體一旋,手中的劍帶起寒光,朝偷襲之人刺去。
砰!
刀劍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玉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
盡管他穿著一身黑衣還蒙著臉,可那麽高的個子,她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就是黑倀。
“青青姑娘在哪裏?你把她怎麽了?說!”
她一聲冷喝,手腕一翻,以極快的速度刺向對方的胸前。
黑倀抬臂一擋。
他分明受了很重的傷,左胳膊無力下垂,手指尖還在滴血,胸口更是不斷滲出血來。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擋住了白玉一劍。
白玉被他的大力震得後退了兩步,懊惱地甩了甩發尾,再次發起攻擊。
黑倀眼眸陰冷,向旁邊一閃躲開。
他右手握了握刀柄,眼中殺意畢露,準備以傷換命再出刀。
就在這時,突然一根沾了血的木棍從他身後悄無聲息出現,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後腦勺。
砰!
黑倀雙眼一翻,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後的白色身影。
沈清雲屏住呼吸,踢了踢他,確定人是真的昏了過去,才長出口氣。
“幸好他受了重傷,要不然還不好對付呢!”
沈清雲丟開凳子腿,蹲下身,掰開他的右手五指,把那把刀拽了出來。
“好重。”
她兩隻手抓住刀柄,才費力地將其抬起。
白玉忍著笑:“給我吧!你用不了。”
刀和劍不同,劍走輕靈,刀更厚重,沒點力氣還真提不起來。
沈清雲把刀遞了過去,順手接過了她的軟劍。
“找找看,青青應該在這裏。”
說罷,沈清雲和白玉分頭在這頂層搜尋起來。
沒多久,沈清雲就聽到白玉的喊聲。
“在這裏!”
她忙轉身跑了過去,看到了角落裏縮成一團的青青。
“青青!青青姑娘!”
白玉抓著青青的肩膀晃了晃。
青青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麵前兩張熟悉的臉龐,她先是一愣,下意識揉了揉眼睛,接著眼眶蓄滿了淚水,抱住沈清雲大聲哭了起來。
“你們終於來救我了!”
沈清雲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對了,你有沒有受傷?”
青青隻哭了一會兒就止住了淚。
“我沒受傷,就是嚇到了。昨晚上我上了轎子,本以為是去知府後宅的,沒想到轎子裏藏了個人!”
“我們知道,是黑倀,利用你逃過了官兵的搜查。”
“他威脅我幫他逃離蘇州城,我沒辦法,隻能聽從。然後我們到了碼頭,下了轎,一路來到這塔裏。黑大當家說這是他和兄弟們暗中的聯絡點,可沒想到,這裏早被他的仇家發現了。”
青青受了驚嚇,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沈清雲和白玉,本能地將心中的恐懼道出。
“他一個人,對付他們幾十個人,砍得滿地都是屍體,胳膊腿亂飛,還有一個腦袋滾到了我腳邊……太可怕了……嗚嗚嗚……他就是個魔鬼!閻王!”
青青口中怒罵不斷。
沈清雲任由她發泄,等她停下來,才繼續問。
“後來呢?你怎麽躲在這兒?”
以黑倀的心性,怎麽也不可能憐香惜玉,放過青青這個累贅吧?
“他受了好重的傷,那些人用了毒,他走不遠,就叫我給他包紮。我本來想跑,結果這惡棍逼我喝了他的血,讓我也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