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接過信封,看了一眼信中的內容,確實是自家大人的筆跡。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他將信封貼身放好,臉上又恢複了冰冷的樣子,好像剛才的笑容沒有存在過似的。
林歧打了個哈欠,轉頭看向長歌的冰塊臉,長歌跟在他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從來沒見過長歌的臉上的表情有過什麽變化。
憤怒,悲傷,高興……全都沒有。明明長歌比他還要小兩歲,但是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和蘇青完全一個樣子,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林歧不屑地想到。
“既然今晚你家主子要來,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一番。”柳城的美人兒可不少,尤其是這座城裏最大的青樓——美嬌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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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期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昏昏欲睡的她立刻打起了精神,箱子好像被人抬出了馬車,光線從木箱的縫隙中漏出。
鳳期從縫隙中觀望著外麵,現在已經是清晨了,外麵是空曠的街道,就算她現在弄出動靜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這一次就這麽幾個貨嗎?”
突然一個妖嬈無比的聲音傳入鳳期的耳中,婉轉的音調仿佛要將人的魂勾過去。鳳期動了動已經酸痛的身體,終於看到了說話人的樣子。
說話之人是個年輕的風塵女子,看樣子還不過三十,一身紫色暴露的紗衣罩住繡著大紅牡丹的肚兜,胸脯大片的雪肌露出來,惹人浮想聯翩。她的手中拿著一杆煙槍,嘴裏吞雲吐霧,風韻十足。
“但是這幾個都是上等貨,不信一會兒柳姐可以打開檢查。”老頭和老太對鳳期的容貌十分有把握。
柳姐挑了挑黛眉,然後微微偏頭看向身後的幾個龜奴,示意道:“搬進去。”
鳳期感覺到箱子被搬起,一股濃鬱的香粉味飄了進來,鳳期不適地皺了皺眉頭。最後所有的箱子都被搬進一個光線微弱的屋子裏,頭頂上的蓋子突然被打開,鳳期的視線有一瞬的模糊。
“柳姐,你看這個。”
鳳期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人從箱子裏提了出來,就像是拎貨物一樣。鳳期趴在地上,手腕好像又被磨破了。
“將她身上的繩子解開。”
柳姐發話,老太立刻解開了鳳期背後的繩子,撕開她嘴上的膠條。
“抬起頭來。”鳳期看到停在她麵前的繡花鞋,還有在紫色紗衣下半掩著的長腿,她的視線漸漸上移,正好對上了柳姐的視線。
比起對柳姐畢恭畢敬的老頭和老太,鳳期卻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她的眼睛。柳姐的年齡不大,但是她雙眼中無意識流露出的滄桑卻讓鳳期閃過一抹同情。
柳姐的雙眸微眯,她蹲下身,挑起鳳期的下巴,朱砂點綴過的紅唇輕啟:“小姑娘,上一個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的人,已經被我挖了雙眼,折了四肢丟在城外自生自滅了。“
鳳期的目光沉下,對上柳姐,說道:“是你藏的不夠深,所以才會被人看見。”
柳姐鬆開手,然後站了起來,對老頭和老太說道:“三十兩。”
“三十兩?柳姐,這個女孩若是好生打扮一番,可是能勝過你們美嬌閣的花魁啊!”老太立刻就不服了,一旁的老頭雖然沒說什麽,但是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柳姐微微上挑的眼角瞥了一眼二老,然後開口道:“你們抓的這個人也就隻有我美嬌閣敢收了,若是換做其他地方,你們兩可能早就被拉去見官了。”
二老愣了一下,不明白柳姐的意思。柳姐輕哼了一聲,提醒道:“出城的時候記得睜大眼睛看城牆上貼出來的告示。”
“送客。”話已至此,柳姐不想再和二老廢話。
二老離開後,柳姐揮退了其他人,屋子裏隻剩下她和鳳期兩人。柳姐拿著煙杆,坐在一個箱子上,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
“我倒是沒想到,現在整個鳳羽都在尋找的公主殿下竟然會在我這裏。”柳姐輕笑了兩聲,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鳳期。
因為在箱子裏窩了一晚上,手腳施展不開,現在鳳期感到全身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身份了,那就放了我和我朋友,我不會告到官府那裏。”鳳期瞪著柳姐,試圖用自己的身份唬住她。
但是誰料,柳姐聽了鳳期的話之後,譏諷的笑了一聲,說道:“公主殿下還真是天真,這裏可是青樓,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地方。而且隻要你不親口承認,誰會相信你就是公主,隻要我對別人說,你隻是容貌與公主相似罷了。”
“畢竟誰會想過,一國公主竟然會出現在青樓裏?”
“讓一個人說不出話的方法我這裏正好有千百種。”
柳姐的話讓鳳期恍若墜入冰窖,柳姐看著鳳期呆愣住的樣子,滿意地勾了勾唇角,然後從箱子上站起來,腳步婀娜地一邊走向門口,一邊說道:“公主殿下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就隨遇而安吧,我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身份,畢竟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我這美嬌閣可就難開了。”
“放了我和我朋友,我不會把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
柳姐打開房門,一束刺眼的光線照射下來。她突然回頭,那一眼像是看穿了鳳期似的,她說道:“在這世上,隻相信自己的人才能活得更長久一些。”
柳姐出了房間,還在門上落了鎖。鳳期撐著地麵,試了好幾次才站了起來,隨後她將所有箱子的蓋子全都打開,終於找到了許依依。
“我馬上幫你鬆綁。”當鳳期找到許依依的時候,許依依的意識雖然不是很清醒,但是已經睜開了眼睛。
也不知道剛才她和柳姐的對話許依依聽進去了多少……
除了鳳期和許依依以外,還有兩個比她們小一些的姑娘,不過她們都還沒有醒。
繩子鬆開手腕的一瞬,許依依忍不住痛呼出聲,原本光潔的手腕上多了兩條紫紅色的血印,看上去觸目驚心。鳳期扶著許依依從箱子裏走出來,將她放到牆邊休息。
許依依靠著牆壁,滿臉疲憊,她盯著鳳期良久,然後歎了口氣,說道:“原來你就是鳳期公主啊,之前總是聽爹爹說過,我還猜想著會是什麽樣的人呢。”
既然鳳期都這麽大有來頭,那幕錦又會是什麽人呢?
那身清貴的氣質絕不會隻是個護衛……
“許依依。”鳳期突然喚了一聲許依依的名字,許依依疑惑地看向她,鳳期繼續說道:“忘了我是鳳期公主的事情,否則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
所有人都傳,鳳期在與攝政王大婚之日時出宮遊玩,被歹人所劫,如今下落不明。但是許依依看到鳳期的這幅模樣,還有她身邊跟著的那些同伴,想來事情不會是世人傳的那麽簡單。
“錚!”
耳邊突然響起開陽之弦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了……
為什麽開陽之弦會向她的方向移動,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