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麽樣,又不是我親手推他下樓。”
老爺子訓斥她:“這事都是你促成的,要不是你去醫院找他說那些話,他會想不開嗎?我以為你會反省,結果你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
剛好回到客廳的司微母親聽到老爺在在教育司微,連忙幫司微說話,而後把司微帶到一邊,說:“你怎麽回事?還嫌家裏不夠亂嗎?你把你爺爺氣到了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司微自己也知道錯了,連忙道歉:“媽,對不起,我知錯了。”
“跟我道歉有什麽用,跟你爺爺道歉,我告訴你,你做出那種事要不是你爺爺護著你,你早被抓走了,哪還輪到你在家咋咋呼呼,沒大沒小。”
司微說:“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媽隻希望你能懂事安份一點,其他的不想了,等你嫁過去,媽也不操心了。”
司微心有不甘又不能如何,的確是她的錯,當時去醫院那天晚上沒注意到會被人偷聽了去,程河是在她走後沒多久跳樓的,給巡捕做口供的時候,她的口供其實是有問題的,為什麽最後沒被懷疑,因為小地方的人情世故錯綜複雜,她爺爺在鎮上多少有點人脈關係,也是靠這人脈關係,她才免於嫌疑。
再怎麽不甘心,都不能忤逆了爺爺的話,她要再忍耐一段時間,等這事徹徹底底平息風波。
……
薛菱第一次和程竟在一起過年,原本應該一家團圓熱鬧的場景,在他們這格外安靜,家裏就他們倆個人,薛菱有心事,程竟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個人都悶著沒說話。
程竟下廚做了她喜歡吃的菜,換做平時她應該高興的跳起來抱著他親幾口,這會沒有,她強裝作開心誇了他幾句,他淡淡看過來,似乎接受她的誇獎,即便不走心。
薛菱不在狀態,傻子都能看出來,尤其她跑去樓下買了啤酒回來,她還問程竟喝不喝,他搖頭,勸她:“你也別喝,你酒量不好,傷身體。”
薛菱托腮,沒骨頭似的歪倒在沙發上,飯都不吃了,“我就喝一點,不多。”
程竟阻止不了她喝酒,她一邊喝一邊說高興,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勁。
外邊一直在刮風,冷颼颼的風吹進來,她清醒了些,意識到有些冷,就找程竟,往他懷裏鑽,一邊鑽一邊說:“程竟,抱我,我冷。”
她大概是真的冷了,一直哆嗦,他很熱,他的懷抱要很熱,她一沾上就不想放手了。
程竟沒阻止,順毛似的順她的背脊,柔聲說:“還冷嗎?”
“嗯,冷的……”
她點頭,有幾分茫然不知所雲。
“還要喝嗎?”
“喝,喝,我要喝。”
她臉上有微醺的嬌憨,臉頰粉撲撲的,眼神迷離,回答他的時候還打了個嗝,沒平時清醒的時候那副機靈樣,這樣的她,柔軟脆弱的讓他想藏起來,不想被人發現她的美好,即使這種想法很自私。
程竟極其克製自己的念頭,把她橫抱起來,走進房間,想哄她睡覺,她不肯睡,雙手不老實扯他的衣服,攀上他肩膀,低頭就去咬他的脖子,他也不拒絕,任由她發泄,然後等她咬完,他才說:“還咬嗎?”
“不咬了,你好沒勁,都不反抗。”
她嗔怒道,身體不穩,搖搖晃晃的。
看來是真醉了。
小醉鬼酒量並不好,酒品也不好,喝醉了就胡言亂語,手腳並用,故意折騰他,不讓他安寧。
程竟當她撒夠了勁,才將她扣在懷裏,低聲詢問:“薛菱,你並不高興,告訴我怎麽了好不好?”
薛菱不聽話,硬是在他懷裏折騰,似乎沒聽到他說的話,嘟囔道:“抱抱,親親,舉高高,都要要!”
“那我給你抱抱親親舉高高你就跟我說好不好?”他眼裏流露出前所未有柔情,他難得把她當成女人在哄,“親一下夠不夠?那兩下?嗯?你說……”
其實薛菱這會要是清醒狀態下,可以聽到他聲音的顫音,他在害怕,害怕薛菱會離開他。
這段時間,他感覺到薛菱和之前有哪裏不同,具體是哪裏,他說不出來,也不能說什麽,他從沒對她說過愛,可有些東西,是不用說出來的,他能感覺到她日益消沉的情緒。
如果哪一天薛菱要走,他不會阻攔,隻會放手。
他總不能阻止她過更好的生活吧?
他哪裏值得她放棄所有,陪他過苦日子。
她要走,也許是好的。
即便他舍不得,舍不得讓她走。
他的預感的確是對的。
薛菱是要走,但那是迫不得已。
程竟摟著她一起躺在**,他把頭埋進她後頸處,忽然輕笑了一聲,說:“薛菱,要是哪一天你喜歡上了別人,我不會不讓你走,你別覺得難做,我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薛菱是背對他的,她的呼吸忽然一停,眼淚瞬間盈滿眼眶,一顆接著一顆掉了下來,融進枕頭裏,她沒說話,繼續裝醉。
程竟在給她機會離開,他不想親自送她離開,就算離開,也要她好好的。
這個年,街頭的氛圍都比他們這熱鬧,溫馨。
……
輾轉反側到半夜,薛菱一夜無眠,她坐起來,開了床頭的燈,身邊空無一人。
程竟不在,不在房間,不在客廳,也不在廚房。
她是在陽台找到他的。
他站在陽台吹風抽煙,高大的身影和落寞的夜色融為一體。
她輕輕叫他:“你怎麽不睡覺?”
“你呢?酒醒了嗎?”他把煙灰彈掉,“好點了嗎?”
她想說笨蛋,別那麽容易揭穿她好嗎?
“好點了,你怎麽不睡覺,躲在這抽煙?”
程竟說:“你先進去,外麵冷,我散散煙味就進去睡覺。”
她打赤腳,站一會有點冷,可她不想走開,就想多看他一會兒。
程竟看她在等自己,也不散味了,直接走了進來,把門關上。
她喊他:“程竟,你對自己好點。”
“好。”
“你穿這麽少小心感冒。”
“不會,我身體健康。”
“可我腳冷。”薛菱又想哭了,強忍著,“我一個人睡不著,你陪我睡覺,不要一個人躲外麵抽煙,好不好?”
他說好,什麽都答應她。
程竟找來鞋子,在她身前彎腰蹲下,給她穿上鞋子。
“程竟,你站起來,你站起來抱我。”
他照做,抱她起來,這個動作已經做了無數遍了,他很熟悉,
“程竟,抱我進房間。”
他二話不說答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薛菱裹進被子裏,說:“過完這個年我就走。”
程竟沉默十幾秒,最後點了點頭,依舊沒其他話說。
“呆子程竟,你就不問問我要去哪裏?”
程竟木訥照著她的話複述一遍,“你要去哪裏?”
“可能回家。”她心不在焉隨口說了一個答案,“都不一定,算了,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程竟把衣服穿上,再度躺在她身邊,長臂一撈,把她撈進自己懷裏,兩個人身上都有汗,他不嫌膩,她也是,乖乖被他摟在懷裏,房間寂靜,仿佛可以聽到彼此之間的心跳聲。
明明兩個人心裏都有話想說,可都不說。
薛菱沒辦法告訴他,而他沒有辦法不讓她走。
他沒道理攔著人家離開他去過好日子。
天亮了,薛菱醒了,他閉著眼睛還在睡的樣子,她怕吵醒他,小心翼翼起身穿衣服。
以前一直都是他最先醒來,她每次醒他都起床了。
唯一一次她早起,而是要離開。
她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走也沒把自己的東西帶走。
就拿了個手機還有證件,衣服什麽的她可以再買,留在這裏,都由他處理。
丟或者怎麽樣,都可以。
薛菱走了,悄無聲息。
薛菱走之前不敢回頭看,她怕忍不住,忍不住會留下來。
她去找陳冉了。
陳冉在他母親家裏住,他來開門,看到薛菱站在門口,眼睛發亮,說:“你選擇好了?”
薛菱麵無表情,說:“你是不是幫我,隻要我來,是不是就幫我?”
陳冉說:“是這樣沒錯。”不過也可以從側麵看出來,她是真愛程竟,都可以為他做到犧牲自己的這個份上了。
“陳冉,你說過的,說到做到。我把自己送給你,你要讓司微付出應有的代價。”
陳冉笑著說:“當然,我從不騙你。”
“希望以後也是。”
陳冉不在乎她的冷淡,隻要她選擇他,那比什麽都好。
薛菱踏入了陳冉家,他母親笑著迎接他們,給他們倒茶,也沒問她什麽,也沒讓她覺得難堪,關心了幾句,他母親就進屋了。
陳冉給她剝瓜子,說:“下午先去我爸那一趟,告訴他我們的好消息,明天就回江城,我們今年在江城過年。”
陳冉怕她留在再臨遇到司微還有程竟,才考慮回江城。
薛菱卻反問他:“你這麽有自信我一定會答應你?”
“阿菱,你來了這就是答案。”
薛菱閉緊嘴,不再說話,對於陳冉的提議,她沒有任何意見。
下午去見陳冉父親,陳父看到薛菱也不意外,給了一個紅包,當是見麵禮和新年禮物,而後意味深長拍了拍陳冉肩膀笑了下,說:“好好珍惜,別錯過,既然人家都答應你了,以後收點心。”
陳冉說:“我會的。”
第二天要回江城,薛菱一夜未眠,她眼睛都有紅血絲,路上一直在看手機,仿佛在等誰的電話。
陳冉心知肚明,他沒揭破,而是說:“想重新一段新生活,你就要學會放下,我給你時間,我可以不逼你,慢慢來。”
薛菱瞬間冷臉,關掉手機,“你答應的事情打算什麽時候兌現?”
“別著急,怎麽樣都需要一個過程,而且你知道,沒有證據可以表明跟她有關係,沒辦法送她坐牢,但是我會讓她付出應該有的代價,需要點時間,你給我時間。”
薛菱扭頭盯著他:“你什麽意思?”
“慢慢毀了她的人生不是更好嗎?”陳冉騰出手摸她臉頰,“乖,我不會騙你,說到做到,你相信我。”
薛菱躲開他的觸碰,冷冷淡淡的:“我等你。”
回到江城,陳冉帶她去自己的住所,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門口有花園還有車位,他把車停穩,先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說:“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進了屋,他一邊介紹家裏的布局,一邊聯係家政公司請個阿姨上門來打掃衛生,還派人修理花園的雜草。
薛菱沒事做,找了個沙發坐下來,抱著枕頭玩手機。
她玩的入迷,陳冉交代完事情就過來,坐在她身邊,說:“晚上想吃什麽?還是我們自己做,我們去商場買食材回來自己做。”
薛菱反應不大,沒什麽心情似的,說:“隨你。”
“那就我們自己做。”
薛菱困了,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打了個哈欠,說:“晚上我也住這裏嗎?”
陳冉說是。
薛菱不再給任何反應。
去商場回來,陳冉興致勃勃去廚房處理食材,薛菱不想參與,卻被他拽過來,圈在懷裏,他心情不錯,說:“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會做飯,你以前還吃過我做的飯,記不記得?”
薛菱是記得的,不過燒烤要是也算做飯,那的確是吃過。
陳冉單方麵的熱情,她沒辦法回應,於是顯得她很不上心,很冷淡,甚至都不願意配合他。
即便陳冉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她也不願意配合。
她原以為陳冉會生氣,但他絲毫沒放在心上,繼續忙自己的。
見此,薛菱也不好說什麽了。
其實薛菱很不習慣和他在一起,跟程竟完全不一樣的氣場和感覺,她沒辦法放鬆,更沒辦法配合他。
她又想起程竟了,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跟默片似的在眼前一遍又一遍播放,壓根沒法不去想。
陳冉做了一桌菜,叫她過來嚐嚐,她仿佛痛失嗅覺和味覺,吃什麽都沒味道,也許什麽都沒有程竟做的好吃。
陳冉看她的表情就清楚了,他說:“沒關係,薛菱,我們還有時間。”
薛菱木訥哦了一聲。
她已經把圍巾解開了,放在一邊椅子上,後頸處有一塊淡粉色的印記,那位置很曖昧,讓人很難不聯想起某些事。
包括陳冉。
他不瞎,注意到她把圍巾解開就把頭發放下來了。
薛菱其實不知道程竟在她脖子上留了痕跡的,那天晚上他們倆都很凶,也許是離別前都很不舍得,所以拚命的要在對方身上留下印記,讓彼此都記住。
這才幾天,她就感覺胸口一陣陣的窒息,以後怎麽辦?
她和陳冉住在一起期間,陳冉一直很好耐性沒有對她做什麽,就連睡覺都是分開兩個房間的,她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小孩子,知道這樣下去,陳冉遲早有一天會睡她的,隻是時間問題。
如果真到了這一天,她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回到程竟身邊了。
她去洗手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脖子上有印記,才想到陳冉剛才為什麽看她脖子的眼神不對勁。
這是有原因的。
她在洗手間磨蹭了一會兒,陳冉敲門了,說:“阿菱,你怎麽進去這麽久?”
薛菱把水關了:“肚子有點疼。”
“是生理期嗎?”
“不是,普通肚子疼,不用管我,我等下就出去。”
陳冉在浴室門口又站了一會兒,才說:“有事就叫我,我在外麵。”
薛菱敷衍了一句:“知道了。”
晚上陳冉還要處理工作的事,就在書房先休息,一直到深夜,他才回房間。
……
街頭巷尾都是過節的熱鬧氣氛,陳冉帶薛菱出來看電影,過年期間電影院不關門,還是照常營業。
陳冉心血**帶她去看什麽愛情電影。
薛菱心不在焉看著,她並不在意。
陳冉怕她看不懂,還在邊上跟她討論劇情,她沒什麽回應,沉默聽著,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電影院很吵,她手機開的振動,沒有鈴聲,陳冉似乎沒有聽見,她這才站起來,借口說去洗手間。
陳冉說好,讓她早點回來。
陳冉意味深長看著薛菱走出去的背影,電影屏幕的光線暗下去,四周又陷入黑暗,如同他的心情一樣。
能讓她不淡定的除了那個男人還能有誰。
陳冉一直告訴自己要有耐心,來日方長,現在她已經在他身邊了,不著急,有的是時間讓她慢慢接受新生活。
洗手間裏,薛菱打開手機看到程竟發來的消息,在這一瞬間瞳孔渙散,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他發來什麽消息,下一刻,手機屏幕被淚水打濕。
程竟說:補上一句新年快樂,薛菱。
一句話,輕而易舉讓她淚流滿麵。
她不知道程竟現在在做什麽,她好想知道,可不能給程竟打電話,說好的,她不能再去找他了。
薛菱從洗手間出來,便看到陳冉站在走廊上抽煙,他也看到了她,手指夾著煙,說:“過來,阿菱。”
薛菱朝他走過。
陳冉攬過她肩膀,朝她的臉吐了一口煙霧:“還看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