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竟在思考,沒有立刻給一個回答。

“我知道這是一個挺難的選擇,換到一個新地方等同於重新開始,而且國外說外語,如果你答應跟我去了,你也要學外語。這都很難,可是程竟,你不想一輩子都做這一行,我有這個機會給你,我是覺得你適合,而且看重你的人品,我給你時間考慮,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也要處理江城這邊的事務。”

“你回去好好考慮,我當然是希望你能點頭,來幫我。”

程竟說:“謝謝,我會認真考慮。”

“沒事,就算最後你不答應,我也能理解,好了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程竟離開後認認真真思考這個問題。

他其實不難否認,的確有這個想法,可如果一旦答應,那他就得離開江城。

程竟在江城沒有幾個認識的人,生活枯燥單一,他不排斥,反而覺得安心,因為有事情做,不會閑下來覺得沒事做。

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薛菱也在江城。

如果他不走,的確可以繼續留在江城,但是未來呢,他給不起薛菱未來。

如果這個時候離開,他還有機會拚一下,改變眼下的情況,不去嚐試的話永遠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的。

他想對薛菱負責,有一個好的未來,而不是讓薛菱跟著他擠在公寓套間的單人房裏,和別人共用公共設施,那小小的單間,他一個人沒所謂,但是薛菱不一樣,他想給她好的生活。

……

薛菱在公司渾渾噩噩上班,早上出來的時候,陳奶奶還在挑毛病,她連早餐都沒吃就走了。

等她走後,陳奶奶才上樓找陳冉,他還在睡覺,被開門聲吵醒的。

“奶奶,你怎麽還沒回去?”

陳奶奶問他:“你和薛菱怎麽分房間睡?”

陳冉翻了個身,不太耐煩,他說:“奶奶,你別管,這是我的事。”

“什麽叫我別管,薛菱是不是我們陳家的媳婦,你們酒席都擺了,就差領個結婚證而已,怎麽還分房睡?”

陳冉幹脆起床:“之前不是吵架了嗎,所以和她分開睡。”

“不說吵架這事,我就問你,你打算和她什麽時候要孩子?”

“怎麽又是這事,不著急好吧,她都還沒畢業。”

“沒畢業都可以要了啊,大不了休學一年,生完了再回去上課,又不是不可以,什麽年代了,大學生就不能生小孩?”

陳冉沒什麽耐心聊下來,一提起這個話題,陳奶奶沒完沒了的,本來他和薛菱關係就鬧的僵,陳奶奶還來摻和一腳。

生什麽孩子,他哪裏在乎什麽孩子。

陳冉當做沒聽見,該幹嘛幹嘛,楚宇還約了他下午一塊吃飯,他給回絕了,說要回公司一趟。

下午,陳冉來公司,經過設計部看了一眼薛菱的工位,工位上沒人,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陳冉進了辦公室,叫來助理就問:“設計部那個新來的薛菱呢?”

助理回答:“老陳總叫去辦公室了。”

“陳總?什麽時候的事?”陳總就是陳父,陳冉還不是最大的老板。

助理說:“十分鍾之前,現在還在陳總辦公室。”

陳冉沉吟了會,把外套脫了搭在椅子的椅背上,又解開袖子的袖口,說:“行了,你出去吧。”

“是。”

陳冉打開電腦看了一會兒,發現什麽都看不進去,精神無法集中,他滿腦子都在想陳父為什麽要叫薛菱過去,是有什麽事。

他把電腦蓋上,正想往外走,手機忽然響起,拿來一看,是楚宇打來的。

楚宇打來電話問他:“陳哥,你晚上有空嗎?”

“有空,你說。”

“想約你吃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陳冉笑著說:“當然可以,定個時間和地點,晚點見。”

楚宇來江城這段時間一直找機會跟他見麵,一開始陳冉是故意晾著他,百般推辭,現在這會剛好可以去見一麵。

掛了楚宇電話,陳冉敲響了陳父辦公室的門,裏麵傳來一聲‘請進’,他才進去。

薛菱就坐在沙發上,陳父看到他來了,說:“我就說是誰,怎麽找我有事?”

陳冉喊了聲:“爸,”目光落在薛菱身上,“你跟薛菱說什麽的,我不能聽嗎?”

他自顧自就朝沙發那邊走,坐在薛菱身邊,薛菱沒看他一眼。

陳父把門關上,看了一眼薛菱,說:“薛菱,你先回去吧,我跟陳冉說一點事。”

薛菱說好,起身離開。

等她走後,陳父才說:“你最近和薛菱又鬧矛盾了?我聽你奶奶一個勁在說薛菱的不好,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剛才把她叫過來也是隨便問了幾句。”

“奶奶年紀大了,嘮嘮叨叨很正常。”陳冉不以為然。

“可你奶奶說了一件事,讓我覺得詫異。”

“什麽?”

“你和薛菱分房睡?”

又是這事,陳冉不耐皺眉,口氣很差,說:“這是我的私生活,我還沒說奶奶窺探我的隱私,她怎麽就先跟您告狀了。”

陳父手指扣了幾下桌子,說:“什麽告狀,你奶奶要不是去你那看了下,還不知道你和薛菱的情況,說實話,酒席都擺了,怎麽還分房睡?本來這事我不想管,可是你和薛菱近期情況不對勁,我不得不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實話。”

陳冉一臉無所謂,輕飄飄的說:“我跟我女朋友的事,爸,你也要管?”

“薛菱是我們家兒媳婦,你們倆感情要是有問題,該管還是得管。”

陳冉:“不用操心,我會處理好。”

“你要是能處理好,你奶奶也不會被氣成那樣了,有空還是跟薛菱聊聊,畢竟你們倆要結婚,要是有問題早點解決也是好事,別到時候真要結婚了出什麽幺蛾子。”

陳冉抓了一把頭發,有些煩躁,說:“知道了。”

“還有,你前段時間是被人開車撞了嗎?怎麽不跟我說。”還好陳冉沒出什麽事,不然這事肯定沒完沒了。

陳冉對這事不想說太多,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頭出什麽事可以自己解決。

“沒什麽大事,我這不是好端端嗎?”

“你好端端沒事就成,不過敢開車撞你,你搞清楚是誰沒?別被人暗算了。”

陳冉沒耐心站起來,朝辦公室門口的方向走去,“嗯,我心裏有數。”

他走到門口忽然停下,回頭看著陳父,說:“差點忘記問了,你剛才都跟薛菱說了什麽?”

陳父頭也沒抬:“還能說什麽,了解你們倆最近的狀況。”

陳冉嗯了聲,拉開辦公室大門就走了出去。

他直接去了設計部,不顧在場其他人,把坐在工位上的薛菱直接拉了出來,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倆身上,薛菱也沒掙紮,任由他強硬拽著離開辦公室,剛好電梯的門開了,陳冉把她拽進了電梯,摁了最高那層樓的數字鍵,而後關門。

薛菱這才說話:“可以放開我沒?”

陳冉扯了扯嘴角,從電梯反光的門看到她擰眉冷淡的表情。

電梯停在頂樓天台,陳冉先走了出去,薛菱跟著一塊出去。

沒有其他人,陳冉才說話:“我爸跟你說了什麽?”

薛菱抿唇無聲看他。

“不想告訴我?”

“說我們倆的問題。”

“什麽問題。”

“感情問題。”

陳冉哦了聲,從兜裏拿出一包煙,慢條斯理敲出一根,說:“奶奶年紀大了,想要抱曾孫,著急我們倆生孩子,於情於理很正常,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會跟她說清楚,讓她別過來別墅,不打擾你。”

薛菱沒想到他說這件事,愣了幾秒,說:“她是你奶奶,想去哪裏是她的自由。”

“所以你被她說教也沒事?”

“沒關係,我不在意。”

“所以是我多心了,白白擔心你受委屈,還想哄你。”

薛菱說他:“那多感謝你的好意了。”

陳冉盯著她的臉看,看了一會兒,說:“薛菱,如果沒有程竟,沒有他出現,你會對我動心嗎?”

天台的風很大,薛菱今天穿了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無袖小背心,露出一點點肚臍,她最近雖然長胖了些,但身材還不至於走形,比起之前纖瘦的身形,這會還健康一些。

她雖然沒有陳冉以前談過的女人個性鮮明、會討好人,而且前凸後翹的身材,但偏偏的,年輕充滿朝氣,像月亮,清冷透著一股欲的勁,他唯獨對她念念不忘也是有道理的。

薛菱說:“你怎麽會問這種問題,聽起來不像是你會問的風格。”

“人是會變的,薛菱,早知道那會就不該讓你回再臨,知道你和你爸吵架,我應該回來把你帶走,照顧你,做你的避風港。”

薛菱避開他的眼神,說:“沒有那麽多早知道。”

要是有早知道,她不會讓程河出意外,那天晚上她會去陪程河,好好在醫院看著他,不讓他出事。

程竟就不會失去一個弟弟,程河治好了病能過上跟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這都是沒有早知道的。

她唯獨後悔的就是跟程竟分開。

陳冉點燃了煙,低聲笑了下:“那不說這事了,說說你感興趣的事。”

“什麽?”

“司微要來江城了,你想見她嗎?”

薛菱眼皮狠狠一跳:“她來幹什麽,找你?”

“準確說是找你,阿菱,想不想跟她見麵?”

薛菱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忍不住握緊,反問:“你在打什麽主意?”

“在幫你出氣,她不是害死了那傻子嗎,你不是一直想要她付出代價嗎,這次有機會了,阿菱,要不要去呢?”

薛菱抬起頭看他:“你做了什麽?”

“去了不就知道了。”

他們在回到樓下,薛菱注意到周圍其他人看他們的眼神都變了,尤其是設計部,那幾個人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坐定了她就是走了陳冉的後門進來的,不然一個沒畢業的大三學生來一個正經公司的設計部門做實習生?

陳冉回了辦公室拿車鑰匙,而薛菱回工位拿手機還有錢包,她拿了之後心緒不寧,趁陳冉還沒出來,給程竟發了一條短信,發完短信,陳冉剛好拿了車鑰匙出來,說:“走吧。”

一塊去了停車場。

薛菱剛繞到後座,陳冉就說了:“這麽害怕坐副駕?我又不會在車裏吃了你。”

薛菱淡淡瞥他一眼,最後還是上了副駕坐。

陳冉也上了車,車開出停車場,他說:“還記得那次嗎,我帶了一個女人去見你,叫你坐副駕。”

那次她怎麽都不會忘記。

搞得最後她和方隨走路回的學校。

陳冉說:“你以前跟我出去玩都是坐的副駕,怎麽那次就不肯坐了,我叫你坐都不坐。”

“你那會不是有女朋友嗎,副駕不是女朋友專屬的嗎?我坐了,那個女生怎麽辦?”

“你倒是會為別人考慮,那怎麽不能考慮考慮我?”

薛菱幹脆隻看外麵,不回應他的話。

遠離市區後,車子行駛進了一條狹窄的國道,兩邊都是荒草叢生的大片田野,他們到的地方也越來越偏僻,越來越荒涼。

薛菱問他:“為什麽來郊區?”

陳冉說:“到了不就知道了。”

等到了地方,薛菱下了車,看到一處廢棄破敗的倉庫,周圍全是雜草,門口還有廢棄的油漆桶隨處擺放,透著腐敗的氣息。

陳冉鎖了車,對她說:“走吧,別愣著。”

薛菱跟著他走進倉庫。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伴隨鐵鏈被推動的聲音,光線一下子投入進去,薛菱很快看到角落裏被綁著一個人,嘴巴塞著東西,說不了話,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走近了一看,居然是司微。

司微也看到了她,眼裏泛著淚光,看到薛菱那刹那,忽然掙紮幅度更大了,而且眼裏透著恨意,很深的恨。

薛菱回頭看陳冉,眼神詢問這是怎麽回事。

陳冉又在抽煙,吞雲吐霧的,走過去,蹲在司微身邊,伸手撕開了她嘴巴的膠帶,司微隻覺得臉皮被撕扯的疼痛,重獲自由後立刻朝陳冉吐口水,陳冉躲開了。

“陳冉你不得好死!你把我騙來這裏,還把我綁在這,要是讓我家裏人知道,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陳冉勾唇一笑:“不會放過我,你還是先顧顧自己吧。”

司微又朝薛菱破口大罵:“我就知道是你,薛菱,你和陳冉一樣,不得好死!”

薛菱麵無表情看了司微一眼,說:“陳冉說的對,你先顧顧自己吧。”

陳冉走到一邊打了通電話,沒多久立刻走進來一個彪形大漢,司微看到大漢一出現,立刻搖頭喊道:“你不要過來,你離我遠點,你可以碰我,你敢碰我一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去告你!”

“老板,這娘們話太多,又吵,怕吵到您耳朵,我還是把她嘴給堵上吧。”

陳冉說:“不用,讓她叫,叫破嗓子都不會有人來救她。”

大漢嘿嘿一笑,對陳冉言聽計從,十分恭謹。

陳冉又看薛菱,說:“人已經在這了,阿菱,交給你處理,你想怎麽處理都行,我幫你收拾幹淨,不留痕跡。”

把人綁來不是開玩笑的,薛菱以為陳冉隻是個做生意的,他家裏也是做生意的,沒想到他會直接把人綁來,而且看樣子司微遭了一些罪的。

司微形象全無,身上的裙子破破爛爛的,沾滿了灰塵,髒的不行。

也不知道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薛菱這才意識到,她所了解的陳冉不止是表麵那麽簡單,她以為他是個商人,結果並不是,他有膽子把人綁來,肯定是知道這樣做的結果。

司微又在罵罵咧咧,什麽髒話都罵上了,又哭著喊著,一會求陳冉放過,一會認錯,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都不太好了。

陳冉看薛菱遲遲沒有動作,又說:“怎麽了,不敢動手?”

薛菱的手心都是汗,她捏緊手,指甲都陷入掌心裏,她聲音帶著顫音問陳冉:“你把她綁來的?”

陳冉說:“可以這麽說,又不可以,是她說要過來給你賠罪,當麵賠罪說聲對不起,我才把她請過來。”

“你的人打她了?”

“是吧,我不清楚,我隻是找人看著她,把她關在這裏而已。”

“關了幾天了?”

“三四天吧。”

陳冉毫無愧疚的樣子,稀疏平常說著這事。

薛菱說:“你這是綁架。”

“這有什麽。”

“犯法的。”

“怎麽,覺得她可憐要幫她說話了?她當初害死程河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找到我,和我做交易,要她付出代價。”

“你……”薛菱的確是記得這事,可她要的是司微坐牢,要她自己主動去自首,而不是用這種手段,她沒想過,雖然這麽恨司微。

陳冉輕輕笑了笑:“不管什麽方法,隻要讓她付出代價就是好辦法,阿菱,不要對一個嚐試傷害你的人心軟。”

她沒心軟,就是被嚇到了。

大漢的眼睛一直在司微身上,司微見到大漢情緒失控,一直在吵鬧,還是陳冉嫌吵了,才讓大漢把她嘴巴重新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