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裏邊的空氣混濁,待久了,薛菱覺得呼吸不過來,她轉身就想走,陳冉開口問她:“去哪裏?”

“透不過氣,出去喘口氣。”

陳冉朝那大漢使了個眼色,走到她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倉庫門沒關,那個大漢還在裏麵,薛菱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轉而盯著陳冉看,說:“你把她抓來,被發現了怎麽辦?”

陳冉沒說話,一直在抽煙,目光悠遠望著遠方。

周圍沒有人煙,四周都是山,遠離喧囂的鬧事,耳邊隻剩下風聲。

薛菱覺得有點冷,胳膊都起了雞皮疙瘩,她伸手使勁搓了搓手臂,遲遲等不到陳冉的回答,她又說:“你要關她多久?”

陳冉終於抽完一根煙,反問道:“你想我關她多久?”

陳冉一直看著她,把她臉上的不確定盡收眼底,而後接著說:“後悔了?”

薛菱咬牙,堅定道:“沒有,沒有後悔。”

“那怎麽不高興,我以為你看到司微這副樣子會高興。”

高興?

陳冉:“還是你覺得這樣對她不夠?要來更狠的?”

薛菱眼皮一跳,錯開他的視線,說:“她要是報.警,你跑不掉。”

陳冉說:“我沒想過跑,你認為我會跑嗎?”

薛菱說:“我不知道,你把她綁過來,她家裏人會發現。”

“哦,可她有證據說是我綁來的嗎?我會乖乖坐以待斃?”

陳冉輕蔑一笑:“她要是瘋了傻了,還會記得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薛菱:“……”

她是沒想到陳冉會以這種方式對付司微,她想弄清楚司微那天到底跟程河做了什麽,程河才會自殺,她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又回去倉庫,司微的嘴被封了起來不能說話,她隻能等著薛菱,非常怨恨。

那大漢讓開位置站在了一邊。

薛菱把她嘴上的封條撕了下來,說:“真沒想到,你會有這麽一天。”

司微咬牙切齒:“薛菱你就是個婊.子.,你怎麽不跟薛鬱一樣,出門就被車撞死,你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你就該跟你那短命弟弟一樣,早點死掉!”

薛菱一巴掌就打了過去,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司微被打懵了,回過頭來愈發惡狠狠盯著她:“你打死我,有本事打死我,我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陳冉這時候走了進來,司微看到陳冉,立刻喊他:“三表叔,三表叔你救救我,薛菱她不是好人,三表叔你別被她騙了,她在騙你,她真的在騙你!”

司微把希望寄托在陳冉身上,祈求他念在兩家的親戚份上救救她。

陳冉笑了一下,說:“她騙我什麽了,司微,你知道她騙我什麽?”

司微說:“她是騙你感情,三表叔,她喜歡的明明是程竟,她心裏隻有程竟,我以前說的都是真的,她……”

陳冉沒理會司微,對著薛菱說:“你要怎麽處理她?”

薛菱看著司微,說:“司微,說說吧,你是怎麽害死程河的,那天晚上去醫院,你做了些什麽?”

陳冉對她的懇求毫無反應,司微這才意識到無論怎麽樣,陳冉都是不會幫她的,而陳冉把她綁在這,也是為了給薛菱出氣,薛菱還當著陳冉的麵提起程河,想來薛菱是不怕陳冉知道程竟那些事。

“做了什麽,原來你這麽想知道,我是不會說的,薛菱,我不會讓你如意。”

薛菱說:“不說就算了,我也不問了,就當今天我沒來過,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裏,陳冉,我累了,走吧。”

薛菱說完是真的往外走,而陳冉也沒逗留,走之前讓大漢好好照顧她,照顧這兩個字格外加重了語氣。

司微聲嘶力竭在哭喊,她瘋狂喊救命,淒慘的聲音回**在倉庫上端。

薛菱聽到了,但是沒說什麽,她上了車,等陳冉上了車,她問陳冉要了一根煙,陳冉挑了下眉,說:“怎麽又抽上煙了。”

“沒什麽。”

回別墅的路上,薛菱都沒跟他說話,她一回去就待在房間沒出來。

陳冉以為她是嚇到了,畢竟她也隻是個普通人,第一次經曆這些難免會被嚇到,她再怎麽假裝堅強,內心深處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司微被關在倉庫好幾天,平時能接觸到的人隻有那個大漢,她想求救都沒機會,方圓十公裏都沒人,誰會跑來這種偏僻的地方,她沒辦法跑出去的。

司微哭都沒眼淚了,被膠布封著嘴巴,隻有那大漢拿了水和飯給她吃才會撕開嘴巴上的封條,其他時候都不會理她。

其實看著她的人不止一個,除了那大漢,之後又來了幾個男人,體格健碩,各個麵目猙獰,一看都知道不是什麽好人。

司微不敢鬧了,這些人都不是好人,她隻想離開這裏,她想回家。

而司微母親一直聯係不上司微,她心裏就開始擔憂了,她趕緊聯係楚宇,得到的回複是楚宇也不清楚司微去哪裏了。

楚宇借口還在外麵陪客戶吃飯,不由分說把電話掛了,實際上轉眼就和陳冉喝酒,他約了好幾次陳冉,來江城也主要是見陳冉,好不容易見到麵,陳冉卻不提生意上的事,一直在說其他無關緊要的話題。

陳冉還帶了助理過來,助理時不時插嘴幾句跟陳冉報告工作,好幾次打斷楚宇的話茬。

陳冉喝多了去了洗手間,走之前留了一句:“你好好招待楚總,要是招待不周哦今年的年終獎可就沒有了哦。”

助理連忙應下:“我會的,陳總您放心。”

陳冉剛走開,助理就打了個電話叫來陪酒的女孩,跟楚宇說:“楚總您別客氣,小小心意不成敬禮。”

楚宇一晚上都被打斷沒跟陳冉說到正事,身邊多了幾個女孩硬是湊上來,他心裏煩躁又不能當著人家的麵表現出來,而且陳冉助理還在,萬一他回去跟陳冉嚼舌根,那他就麻煩了。

陳冉一直沒回來,楚宇忍不住問助理:“陳總還沒有回來嗎?”

助理不疾不徐說:“這個我不太清楚,陳總說去上洗手間,可能半路接到誰的電話再打電話吧。”

楚宇扯開衣領,推開身邊的女孩,說:“什麽電話打這麽久?”

“也有可能是拉肚子了,也不一定,我打電話問問。”助理真的拿了手機在打電話,然後說:“電話占線,可能還在處理什麽事情。”

楚宇也不好表現太著急,重重跌回座位上坐著,煩躁喝酒。

司微母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楚宇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愈發煩躁不耐,摁了接聽鍵,說:“有什麽事嗎?”

“小楚你真的沒見過微微嗎?她最近沒和你聯係嗎?我找不到她了,她手機關機,一直沒消息,我很擔心!”

楚宇這會最煩的就是聽到司微的事,他冷冷的說:“可能上哪兒旅遊去了,過幾天就回來了,不用著急。”

“怎麽能不著急,微微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聯係不上過,她去哪裏都會跟我說,現在沒跟我說,小楚,阿姨求你了,你幫忙找找微微,我很擔心她出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去找她。”

司微母親千叮嚀萬囑咐,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才掛了電話。

楚宇掛了電話臉色很臭,看到陳冉助理在看他,他尷尬笑了下,說:“別在意,家裏電話,比較麻煩。”

“沒事沒事,楚先生家裏要是忙可以先回家,畢竟家庭比較重要。”助理又看了下手表,說:“我看時間也不早了,陳冉應該是有事先走了,楚先生,您也別等了,既然家裏有事就先回家吧。”

楚宇擰眉:“行。”

他心裏不爽的要死,自從他聽信了陳冉的話把錢全部都投進去,陳冉就好像是拿到了錢就不想搭理他了,態度一次比一次敷衍,也不給準信,什麽都沒有。

今晚陳冉甚至直接走了,留下他一個人跟那見鬼的助理幹瞪眼。

楚宇回到住的酒店,才給司微打電話,發現跟司微母親說的一樣,她手機關機了,遲遲打不通,他發了短信過去,問她搞什麽鬼,也是一晚上沒人回複,石沉大海。

楚宇把這事跟司微母親說了,司微母親似乎想到什麽,問他在哪裏,他說江城,又說了陳冉的事。

司微母親又問:“你和陳冉在做生意?”

“對啊。”楚宇還在想肯定是司微說的,不然一個小地方的老太太怎麽會知道他跟陳冉接觸的事。

司微母親還想再問,楚宇打斷她,說:“要是真聯係不上司微,直接報.警吧。”

司微母親不敢報.警,要是敢報.警,把之前那些事牽連出來可怎麽辦,這不止是司微一個人的事,可是跟司家都有關係!

司微母親就怕是薛菱在搞鬼,而且薛菱現在跟陳冉在一起,有錢有勢,就憑著薛菱對司微的恨,司微的聯係不上可能跟薛菱又關係。

這樣猜測不是沒有道理的,司微母親隻能咬牙繼續實施之前和司微商量好的計劃。

她把家裏的錢都拿了出來,打電話聯係那幾個人,加錢讓他們趕緊行動,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司微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得先把薛菱綁過來,到時候再問司微下落!

……

薛菱失眠了,一到晚上就睡不著,陳冉在書房看東西,書房還亮著燈,她睡不著,就起床下樓喝水,經過樓梯看到書房的燈亮著,她鬼使神差慢慢走近,聽到陳冉在打電話。

“隨便你們怎麽搞,別把人玩死了就成,還有,注意一點,別讓她跑了,留著我還有用。”

薛菱站在書房門口,幾乎不敢大喘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她聽到陳冉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感情基調,他仿佛在做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她一直在做思想鬥爭,她是很司微,但想要光明正大讓她認罪,而不是用這種辦法折磨她。

可是程河也死的很慘的,司微都不把程河的命放在眼裏,害死了他。

薛菱徹底說服自己了,不管後果是什麽樣的,司微害死了程河,不管是用哪一種方式,司微都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推開了書房的門,陳冉聽到聲音隨即看過來,她說:“我要去見司微。”

陳冉笑了笑,說:“可以。”

……

第二次到關著司微的倉庫,司微比之前更加狼狽,瑟縮躲在角落,看到薛菱,開始不斷掙紮。

陳冉把那幾個看守的人叫了出去,剩下薛菱和司微在一起。

薛菱朝她慢慢靠近,低聲說:“看樣子,你過的並不好。”

司微恨死她了,雙眼瞪大,布滿血絲,說不出話,隻能瞪她。

薛菱說:“你當初害死程河有沒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說吧,你都對程河幹了什麽,你不說,就是死路一條。”

她伸手把司微嘴上的膠布撕掉了。

司微憤怒嘶吼:“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死心吧!絕對不會告訴你,你這麽想知道,不如自己去找程河問個一清二楚!”

薛菱一巴掌又打了過去,說:“一條人命,你還有臉這麽理直氣壯?!你喜歡程竟,你又害他弟弟,你有這個臉嗎?”

“程竟,嗬嗬,程竟,最沒臉提他的人是你,薛菱,程河會死都是跟你有關,你要是不勾搭程竟,不主動纏著他,他們兄弟倆都不會有事,今天程河還會好好活著,因為你的關係,程河才會死。”

司微說了很多話,一邊說一邊咳嗽,她就算死也不會對薛菱屈服。

薛菱:“哦,那你也就別怪我,外麵那幾個男的,要不要給你試試?”

“你敢?”

“我不敢?”

“薛菱你喪心病狂!”

“我又不是什麽好人,你不知道嗎?”薛菱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她壞的不行,所以才會和程竟在一起,又和陳冉糾纏不清。

司微惡狠狠的咬牙切齒:“對,你不是好人,你拋棄了程竟,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這種女人為什麽不去死,薛菱,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要是詛咒能應驗,你早死一百次了,司微,你不說,以後也沒機會了。”

“你犯法的你知道嗎?”

“犯法,你跟我說這個,那你比我更應該接受審判,司微,程河什麽都不懂,我們倆之間的恩怨你可以衝著我來,可你偏偏對一個無辜的人下手。”

“那都是你的錯,你明知道我喜歡程竟,你還去糾纏他,你就這麽喜歡搶別人喜歡的人,你從小到大永遠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誰欠你的,連我喜歡的人你都要搶。”

薛菱扯著嘴角笑:“你喜歡程竟,可以向他表達心意,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起碼在程竟這件事情上我沒做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糾纏他,而你,永遠得不到。”

“所以呢,你最後還不是跟陳冉在一起,你說你愛程竟,我看,你愛的隻是你自己。”

司微狠狠啐了一口:“既然你這麽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那天我去醫院找程河,他被你收買了,我說什麽他都不理我,我看到他生病這麽難受,程竟還要花這麽多錢給他治病,我說他就是個拖油瓶,累贅,就跟你一樣,你隻會拖累程竟,程河雖然腦子有病,可他還是明白自己是個拖油瓶的事實,有自知之明,你沒有,你隻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程竟攤上你,真是倒了黴。”

薛菱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可以感覺到程河那天晚上是多麽無助可憐,沒人幫他,他從那麽高的樓層一躍而下,粉身碎骨,滿地的血。

害死他的人一點悔改和愧疚的心都沒有。

薛菱恨不得司微死,可這樣死太便宜她了。

陳冉這時候推開門進來,說:“阿菱,很晚了,該回去了。”

薛菱沒有走,她站直了身體,好半晌沒有動作。

司微還在笑,跟瘋了一樣,她說:“薛菱,你真的可悲,你就像是可憐蟲,薛鬱也真是活該,攤上你這種姐姐,他是不是死的不瞑目,你怎麽不去陪他呢,一了百了,省得禍害人!”

薛菱溫柔的笑,說:“那你呢?你跟我比,好到哪裏去呢?起碼,我得到了程竟,你呢,從頭到尾,就跟個跳梁小醜一樣。”

司微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麵目猙獰:“你沒有比我多好。”她又看到陳冉,說,“三表叔,我們才是親戚,才是一家人,薛菱她不配……”

陳冉的視線投在司微臉上,說:“誰跟你一家人?嗯?”

司微:“我……”

“當初我媽生孩子,醫生問我爸保大保小,我要是記得沒錯,是你媽跟我爸說保小來著,後來你家遇到了點麻煩,來請我爸幫忙,幫了忙轉眼不認人,我爸幫你們家收拾爛攤子,惹了一身騷,這些事,你都忘記了?”

“表叔……”司微還把希望寄托在陳冉伸手,她忍不住哭著喊:“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啊,那麽多長輩我最喜歡你的,表叔我求你放過我,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

薛菱驀地出聲打斷:“求他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