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母親把這筆賬都記在了薛菱和程竟身上,她就不信了,薛菱還能嘴硬。

程竟是不敢拿薛菱的安全開玩笑,他沒有報警,怕真的報警惹怒了司微母親。

程竟找老大哥請了幾天假,具體幾天,他不確定,老大哥心裏納悶,幾次三番追問他怎麽請這麽久的假,還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程竟沒辦法說,他不能把薛菱的事情告訴別人,這樣隻會對薛菱帶來危險。

聽司微母親的意思是,司微不見了,所以她找薛菱麻煩。

司微即便失蹤,跟薛菱有什麽關係?

程竟不清楚,他沒時間想。

等到晚上等來了司微母親的短信,司微母親在短信裏說了,不可以報警,報警他就別想看到薛菱。

短信裏同時告訴他叫他明天晚上一個人到郊區某個十字路口,讓他在那等。

程竟一刻都不想等,他很擔心薛菱現在的安危。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程竟一個人真去了司微母親說的地點,就他一個人,他等了很久,遲遲沒有等到所謂的人出現,他又主動給司微母親打電話,接通了,她才說:“你確定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你的行蹤?”

程竟說:“我不拿薛菱的事開玩笑,的確就我一個人。”

司微母親這才笑著說:“可以,你果然心裏隻有薛菱,那你等著,很快會有人去接你。”

天很黑,郊區人煙稀少,大馬路上都沒幾輛車來往,可見有多麽偏僻。

過了半個多小時,有輛白色麵包車開過來停在路邊,從車裏下來兩個男人,都很強壯,而且手裏拿著管製器械。

“你就是程竟?”

這兩個男人都是司微母親花了不少錢請來的綁匪,他們倆都帶著口罩和黑色鴨舌帽,大晚上的看不清楚樣貌,單從體格可以看出來很強壯,一挑二,程竟隻怕應付不了。

程竟點頭,很冷靜看著他們。

“老規矩,轉身舉起手,要搜身。”

程竟照他們說的做,又說:“薛菱呢?”

“你說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她啊,待會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那兩個人搜走了他的手機還有錢包,當著他的麵打開錢包數了數裏麵的現金,隻看到幾張零散的票額,其中一個男人嫌棄嘖了聲:“就這?出門不用帶錢?你小子有點窮啊。”

“好了,別廢話,把他點帶回去。”

“好。”

程竟還沒上車就被他們綁住了,就怕他忽然襲擊,跑了就麻煩了。

程竟被套上了牛皮袋子罩住頭,看不到,能聽到他們雜車裏聊女人,話語間聊到了薛菱,說她身材好,要是有機會能玩一發就爽了。

越說越沒有底線,越說越過分,要不是現在情況對他們不利,程竟早和他們拚命了。

在他心裏,薛菱是最好的,其他人不可以這樣汙蔑她,輕許她。

他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的車,終於到了目的地,車子熄火後,程竟被拽下了車,都是男人,力氣很大,程竟險些沒站穩,踉蹌了一步。

上樓的時候,忽然有個男人問他:“你不怕嗎?”

程竟反問:“怕什麽?”

“喲,這口氣聽起來來頭不一般啊,你和那個女的什麽關係?那女的看起來很怎麽會看上你?”

程竟冷淡說:“這不關你的事。”

“喲,有點脾氣。”

程竟閉上了嘴,沒再說話。

上了樓梯,推開門,有人把他頭上的罩子拿掉,程竟知道看到有一個人在房間沙粒上坐著。

是薛菱。

薛菱看到程竟說不出話,難掩情緒的激動,屋裏還有司微母親在,薛菱忍著內心深處翻江倒海的情緒,不想暴露太明顯,反而會放司微母親拿捏住他們的把柄,她故意很冷淡的眼神看了一眼程竟,而後淡漠移開視線。

程竟注意到她的表情,垂了下眸,被外麵進來的男人推了一把,他往前栽了下,膝蓋碰到了茶幾邊緣的玻璃,突如其來的刺痛讓他狠狠皺了下眉。

薛菱咬牙隱忍著,不敢發出聲音。

司微母親站了起來,那兩個男人把門關上,說:“人帶回來了。”

司微母親盯著程竟看了一會兒,慢悠悠對薛菱說:“薛菱,你現在還不肯說嗎?我女兒到底在哪裏!”

薛菱冷眼一掃:“我說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嗎?你非要見到棺材才會落淚是嗎?不知死活的東西。”司微母親看向那兩個人:“動手,打他,打到那小婊子肯說為止。”

話音剛落,程竟的小腹挨了幾拳,打他的男人胳膊使足了勁,拳拳致要害。

饒是這樣,程竟也沒發出一點聲音,等他打完了,他說:“有什麽衝著我來,不要傷害她。”

司微母親譏諷道:“這麽深情,你對薛菱可真是上心,為了她敢一個人來,你就不擔心你自己嗎?”

程竟沒說話,他看到了薛菱安然無恙就好,但是現在要想辦法救她出去。

不管用什麽辦法。

司微母親又指著薛菱說:“你不說是吧,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下場。”

薛菱終於屈服了,說:“司微還活著,但她現在具體在哪裏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是你,你說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我會信你嗎?!”

“你也知道我說的是假的,那你還敢傷害程竟,你再動手,我死都不會告訴你司微在哪裏,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她!就算見到她,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女兒對你不夠好嗎?!你居然這樣對她!”

“阿姨,咱別虛情假意了,你女兒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清楚,她還是您生的。”

“好,不跟你廢話,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薛菱緩了緩情緒,避開程竟的眼神,說:“還活著,但是她被陳冉帶走了。”

“陳冉?這事跟陳冉有什麽關係?!”司微母親顯然是想不到這事還跟陳冉有關。

“陳冉幫我出氣,他把司微帶走了,具體要知道司微現在在哪裏,得問他。”

司微母親眼裏陰霾密布:“你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就喜歡賣賤蠱惑男人,早知道我就該告訴陳家人你的真麵目!”

她居然還把陳冉拖下水,而且司微是被陳冉帶走的,司微母親覺得這一切比她想的更要棘手,陳冉帶走了司微,他到底要做什麽?司微母親想不到,怎麽會是陳冉!

薛菱:“你罵我也不能改變現在的情況,這樣吧,你放了程竟,我就說。”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程竟不來,你死都不會說,我放了他拿什麽牽製你。”

司微母親雖然一直在小鎮住,看起來跟普通家庭主婦沒什麽區別,但她到底不傻,不會輕易被薛菱三言兩語帶到溝裏去,她能想到綁架薛菱,這說明她也是敢想敢做的人。

薛菱沒了談判條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程竟,眼角發紅,似乎在對程竟說對不起。

程竟讀懂她的眼神,安撫似的笑了笑。

司微母親:“薛菱,你和司微一樣大,你小的時候我也抱過你,你讀了這麽多書應該理解一個做母親的感受,我不想傷害你,傷害人任何人,但是沒辦法,我女兒因為你現在生死未卜,你說她活著我就得信嗎?你不要再跟我談條件,你根本就沒有資格!”

......

薛菱怎麽不明白自己沒辦法和她談。

可不談,她更加被動。

司微母親給她時間考慮,讓她斟酌到底要不要說清楚。

薛菱看了眼地板,說:“我可以幫你問陳冉,問下司微被他帶到哪裏去,阿姨,你可以相信我說的,我沒有騙你,就像你說的,我和程竟都在你手裏了,還能怎麽跑。”

“行,我暫時相信你。”司微母親拿來手機,撥通了陳冉的電話。

接電話的卻不是陳冉,是陳冉助理。

“薛小姐?這麽晚有事情嗎?”

助理這樣問等於陳冉還不清楚她不見的事。薛菱鬆了口氣,說:“我找陳冉,他人呢?”

“老板啊,他現在不方便接......”助理閃爍其詞,“薛小姐你是有什麽事嗎?我幫你轉達,或者你明天再大電話來。”

薛菱選擇了後者。

掛斷電話,薛菱說:“明天再打。”

“你別耍花樣!”

薛菱笑了笑:“我們人都在你手上,我不敢耍花樣。”

司微母親走之前狠狠瞪了他們倆一眼,讓那三個人盯著他們倆個,不要出什麽幺蛾子。

等司微母親走後,薛菱求著那三個男人讓她和程竟說幾句話,其中一個男人把程竟綁的嚴嚴實實,深怕他逮到機會跑掉。

薛菱一個女人而已,不足以構成威脅。

對她的看管就鬆懈了些。

那三個男人站在邊上,薛菱看著程竟,忽然咧嘴笑。

“你一點都不乖,為什麽要來?”

程竟看著她,說:“你有危險,我怎麽可能不來。”

薛菱又想哭,輕聲說:“要是真的運氣不好,我們倆都死了,你會不會後悔遇到我?”

“不會。”程竟心裏複述一遍:不會讓你死,會拚命保護她。

薛菱想靠近他,可她手和腳都被綁著,她動不了,隻能看著他。

薛菱感受到他安撫的眼神,心裏一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要不是她任性,也不會連累到他。

她一直都活的太任性了,以為所有人都對不起她,她才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尤其是薛鬱。

程竟聽到她的道歉,微笑死:“你不用道歉,你不欠我,薛菱,是我欠你。”

薛菱笑不出來了,緩和好久才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不會,你很好。”

薛菱真的很想罵他,話到嘴邊死活罵不出來。

罵他太笨了,明知道有危險還一個人來,而且,把她看作比誰都重要,甚至是自己的命。

一直到後半夜,看著他們的人豆去睡覺了,薛菱這才有機會慢慢磨蹭過去靠近他。

程竟一直在想辦法,他手機和錢包都被收走了,可他在鞋底藏了一個小刀片,就怕出現這種情況,可刀片在鞋底,他的手被反綁在腰後,夠不到。

他唇語告訴薛菱,薛菱猜了一會兒,猜出他的意思,於是靠近他身邊後,伸出手去解開他的鞋帶,找到了用透明膠粘貼住的刀片,跟剃胡刀裏的刀片一樣大小。

薛菱費勁把刀片上的透明膠撕掉,然後拿著刀片對準割他手上的繩子。

這一分一秒都像是倒數,掐著心髒跳動,他們倆很小心謹慎不敢發出聲音,就怕吵醒屋裏其他人。

好一陣子,繩子終於斷了,程竟掙脫了繩子,立刻解開腿上的繩子,還有她身上的繩子。

他們倆躡手躡腳去開門,但那門的構造是需要鑰匙才可以打開,那鑰匙肯定在那三個人身上,要是打起來,他們不占優勢,打不贏的。

程竟還挨了揍的。

小腹的肌肉隱隱做痛。

薛菱著急,跑去看窗戶能不能跳窗,大概三層樓高,老式建築,樓層沒有那麽高,高度看上去約莫可以。

薛菱和程竟交換眼神,程竟說他先跳,他在下麵接著她。

她連忙同意。

程竟攀上窗戶,目測了高度,縱身一躍跳了下去,他下去的時候做了一個保護身體的姿勢,但是腳趾忽然一陣劇痛,他咬牙撐著,大氣喘了幾下,回頭朝薛菱伸開雙手,示意她跳下來。

她不敢遲疑,學著他剛才的姿勢跳了下去。

一股衝擊,程竟穩住身形接住了薛菱,雖然兩個人都栽倒了。

來不及檢查有沒有摔到哪裏,程竟低聲說了句:“先離開這。”

薛菱說好,跟著他跑。

程竟來的時候是蒙著頭的,他不清楚附近地形,這裏是什麽地方都不清楚,怕被發現,他們隻能往茂密的灌木叢裏躲,先離開這裏再說!

大晚上的,這裏像是偏僻的郊區,沒有多少戶人家,程竟和薛菱不敢耽擱,就怕被那幾個人發現追過來,他們對當地地形熟悉,肯定會猜測他們往哪裏跑,程竟擔憂的就是這一點。

他們就算想招人求助幫忙報警,也得遇到人才可以,深更半夜,哪裏有人。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薛菱氣喘籲籲,實在跑不動了,彎腰直喘氣。

程竟看了下環境,說:“那先休息一下,短時間內他們應該還沒發現。”不然早追過來了。

薛菱說好。

兩個人蹲坐在茂密的灌木叢裏,隻有慘白的月光照下來,薛菱平複好了氣息,忽然笑了聲,調侃道:“沒想到還有今天。”

程竟摸了摸她頭發,沒說話。

“程竟,你好帥,果然隻有你能帶給我幸運。”

程竟說:“可我帶給你的都是不幸。”

“不,你給我的都是幸運。沒有你,我可能還是跟以前一樣。”

不懂愛是什麽,永無止盡揮霍。

所幸遇到了他,讓她嚐到了甜頭的滋味。

她很高興。

程竟輕聲笑,狼狽過後,他忍不住把她擁入懷裏,說:“可以跟我坦白了嗎?薛菱,我想知道你心裏想的每一件事!”

......

司微自從失蹤後,司微母親睡不好,吃不好,司微失蹤的事情她即便有心瞞著,也瞞不住一直追問的家裏人。

老爺子剛打來電話問起了司微怎麽這麽久都沒跟家裏通過電話了,手機更是打不通,難免讓人擔心。

司微母親敷衍找了理由帶過,便說信號不好掛了電話,這能瞞得住一時,瞞不了一輩子。

她坐立難安,又開車去看薛菱,她必須盡快找到司微!

誰知道到了地方,她請的那三個人說一時沒留神讓他們都跑了,司微母親徹底傻眼了,氣急敗壞讓他們立刻滾去找人,不管用什麽辦法!

......

薛菱還是跟程竟交代了司微的事,程竟沉吟了一會兒,說:“還有沒有其他事瞞著我?”

薛菱咬唇不語,她沒把司微害死程河的事情告訴他,隻截取了一部分。

她還是害怕,害怕程竟知道程河自殺的真相,不對,他哪裏是自殺,他是司微害死的。

眼下,她更多是擔憂,她心疼程竟,不願意他背負這麽多,所以她願意背負所有真相。

他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願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就這麽一個,她不心疼,還能心疼誰。

視線太黑了,月光不足以照亮她臉上的表情,怕程竟追問,薛菱幹脆吻上他的唇。

程竟沒有被她蒙混過關,吻罷了過後,他幹脆捏著她下巴,說:“說清楚。”

她沉悶不吭聲。

“薛菱,把話都說清楚,不要留一半,不要瞞著我,我不想被你拒之門外,我什麽都不知情。”

這種感覺讓人無法把控,讓他摸不到底,虛無縹緲的,像是懸崖走鋼絲一般。

薛菱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那我告訴你,你答應我,不要鑽牛角尖。”他說好。

薛菱其實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很難說,她最後說:“你還記得嗎,程河出事那個晚上,司微去過醫院找他,緊接著當天晚上程河就自殺了。”

他記得。

怎麽會不記得。

可是司微害死了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