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凱哪有這麽低聲下氣跟薛菱說過話,更別說薛菱大聲嚷嚷了,薛菱以前和他吵架,他直接動手,她可沒少挨打。
如今看到薛仁凱也會有低聲下氣的一麵,薛菱不覺得解氣,她隻想遠離,永永遠遠都不想見到他。
什麽親情,什麽血濃於水,她不需要。
程竟沒有阻止她把薛仁凱的電話掛斷,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薛菱氣到沒胃口,她怕程竟幫薛家說話,於是置氣哼了一聲,說:“以後不可以再接薛仁凱的電話,被我發現,你就睡客廳。”
程竟低聲笑,很好脾氣哄她,順她的毛,說:“我不知道今天打我電話的是他,要是知道,不會接。”
“明明就有提示區號,你肯定可以看出來。”
“嗯,下次會看了,下次絕對不接。”
“我討厭他,恨他。”薛菱說。
程竟嗯了一聲,看到她眼眶都紅了,是被氣的,他心疼道:“我這不是,所以你不想見他不想接他電話,我們都不接,好不好?別氣了,眼睛都紅了。”
薛菱氣鼓鼓,嘟著嘴,太生氣了,看他哄自己的份上,她就不把氣撒他身上,說:“把他號碼拉黑,我不想見到他。”
“好。”
程竟都依著她。
他不會因為薛仁凱是她父親,就勸她原諒她父親一次,薛仁凱打來這通電話,就是想讓他勸一下薛菱,從中調和他們父女倆的關係。
程竟是從老大哥得知她父親的近況,公司經營不下去,兒子又生病,哪裏都需要錢,而薛仁凱年輕時候因為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他有錢那會還好,別人巴不得來討好他,現在公司即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快經營不下去了,很多的罪過的人趁機落井下石,薛仁凱的晚年生活過的並不如意。
程竟和薛菱是吃了不少苦才在這邊站穩了腳跟,薛菱在國內的學業沒完成,來到新的地方重新開始,而他,也很辛苦。
他們倆現在擁有的平靜生活都是自己爭取換來的,是他們一直夢寐以求的,不想再被人破壞了。
薛菱很珍惜和程竟在一起的時間,她不去過問江城的所有事,那些人是生是死都跟她毫無關係,她很自私,隻想和程竟安安靜靜過日子,江城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她沒一點關係。
程竟明白她的心情,沒有說什麽。
可是薛仁凱一直在聯係他們,還換手機號打電話,幾次都是薛菱接的,她忍無可忍了,接通電話就罵:“你有意思嗎?非要搞死我你才肯罷手是嗎?我一沒要你的錢,二沒和你兒子爭家產,現在還來找我們做什麽?煩不煩?”
薛仁凱老了,年紀畢竟到這裏了,年輕時候不懂的道理,現在才明白過來,可都晚了,薛菱壓根不認他,甚至把他當成了仇人。
“說話啊,啞巴了嗎?你不說我說,我告訴你薛仁凱,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照料你後半生的,你不是有老婆有兒子嗎?讓他們幹去!”
薛仁凱顫顫巍巍喊她:“薛菱……你聽爸說幾句話……”
“真沒必要,我不想聽,你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生活,別再來打擾我們,可不可以?我對你已經失去了足夠的耐心了,你一天到晚打電話過來騷擾,很讓人反感知道嗎?”
“薛菱,你這樣說太過分了,我怎麽說都是你爸。”
“以前是過,現在不是,我和你早就沒關係了。”
薛仁凱:“你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嗎?”
“是,我說的,你不是有個兒子嗎?你培養他去,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薛仁凱好久沒說話,最後隻是說:“他也是你弟弟,你照顧他也是應該的,薛菱,他生病了……”
“哦,我知道啊,你不是都說了嗎,生病了就去看病,告訴我做什麽,我不是醫生,救不了他。”
“薛菱,我是讓你回家幫忙照顧他,他現在還小,知道有一個姐姐……”
“好了,我不想再聽了,我不會如你所願,不管你說什麽。”
薛菱又一次把電話掛了,每次和薛仁凱談話,她都能被氣的胃疼,感情現在來聯係她,隻是讓她幫忙照顧那一兩歲大的弟弟?
什麽弟弟,她就隻有薛鬱一個弟弟,其他的一概不承認。
而且誰生的誰管,跟她有什麽關係。
還好她對薛仁凱沒抱一絲希望,也沒想和好,反正她現在過的很好很好。
然而薛仁凱怎麽會輕易放棄,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大概是不會好起來了,公司開不下去,即將申請破產,他還有個兒子,還生著病,他要是撒手走了,留下這麽小的孩子,他死都不能放心,而江珠那個女人,是靠不住的,她根本不在意孩子是死是活。
薛仁凱聯係了保險的,給自己買了一份人身意外險,受益人是薛菱,孩子太小了,不能做受益人,而江珠沒有這個資格。
薛仁凱把事情都打理好了,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出了趟門便再沒有回來過。
薛菱再接到來自江城的電話,是保險公司打來的,詢問她是不是有一份保險,受益人是她,而投保人是薛仁凱。
她是從保險公司那得知薛仁凱出事的事。
意外身亡。
這四個字讓她眼前一暗,她恨他,卻不希望他出事,她也不是那麽壞,隻是氣不過,不能輕易原諒而已。
可她不想他死的。
薛仁凱去世後,薛菱要回江城處理他的身後事,是程竟陪同。
程竟不放心她,於是選擇陪她一塊回去。
回去意味著什麽,兩個人心裏都有數,也許會和陳冉撞上,也許會發生其他事情,也許薛菱一直想隱瞞的事也會被揭發,可這都沒關係,她已經做好了麵對的準備。
事實上,程竟也在想,一旦事情被揭發,他也做好了準備,不顧一切護著薛菱。
但是兩個人都沒想到,回到江城沒多久,就聽說了陳冉入獄的事情。
陳家也沒有比薛家好多少,陳冉入獄是跟挪用公款有關係,而陳父因為受陳冉牽連,也被公司其他合夥人架空了,他也沒了地位。
陳家一貧如洗。
而陳家老太太也因為陳冉入獄病倒,住進了醫院裏。
這也是薛菱萬萬沒想到的,陳冉居然會因為挪用公款被抓,而且判了七年,他挪用的數目可不小,其中案情複雜,還揪出了不少問題。
薛菱和程竟回到江城住在酒店的,程竟幫忙打聽裏麵的細節,得知了司微的下落。
司微瘋了,司微母親出了車禍,都不是什麽好下場。
薛菱想到司微瘋掉可能是跟陳冉有關係,應該是陳冉做的,隻是沒被發現,而司微母親出了車禍,這麽巧的嗎?出車禍死的?
薛菱把心裏疑問跟程竟說,程竟沉默半晌,說:“你認為是陳冉做的?”
“我的直覺,陳冉他沒有那麽好的,我太了解不過了,他肯定不會讓司家好過……”陳冉答應她的都做到了,可她沒有做到,她心裏很複雜,握著程竟的手在發抖。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薛菱忍不住發抖說,“我當初太傻了,以為和陳冉做了交換,就能幫程河報仇,程河死的太委屈了,我氣不過,我太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腦子一片混沌,還是程竟摟著她,輕聲安撫:“這不是你的錯,菱菱,跟你沒關係,有的事是逃不掉的,我也有責任,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我當初要是再主動點,你就不會去陳冉那邊,要怪就怪我。”
這件事他自認為是有不可逃脫的關係,否則,薛菱不會遭遇這些事。
司微瘋了,司微母親車禍死了,陳冉經濟犯罪被坐牢,薛菱多少對陳冉心懷內疚,她本意不壞,隻是想借陳冉的手讓司微得到應有的懲罰,卻沒想到後麵連續的事情就跟蝴蝶效應一樣。
程竟溫柔撫摸她的頭發,吻她的眼睛,“別想了,事情已經發生了。”
薛菱躲進程竟懷裏,說:“一開始我和陳冉隻是朋友,兩家人熟悉,經常有往來,我沒想過他會喜歡我,我真不知道,後麵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樣,不應該用自己和他做交換,這麽愚蠢的方法……”
薛菱很內疚,她沒辦法勸說自己不再想這件事,程竟心疼,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敢離開半步,不管發生什麽都好,他都會陪著她。
之後在江城的日子,薛菱一直在處理薛仁凱留下來的爛攤子,很多很多事情都要跟律師協商處理,她有很多地方不懂,甚至聽律師解釋完後還是雲裏霧裏的,聽的頭都大了,而且江珠抱著小孩也跑來鬧事,江珠是聽說薛菱回來了,以為她回來搶財產,就帶著孩子跟她鬧。
尤其聽說了薛仁凱出意外之前買了一份人身意外險,受益人居然是薛菱,江珠氣炸了,去保險公司鬧完,又跑來薛菱這裏鬧,她剛好在律所和律師見麵,江珠也跑來了。
小孩子還小,一個勁哭,鬧的律所都不安寧。
“我不信,我不信我老公去世之前的保險單填的人是薛菱,她什麽都不是,隻會吸我老公的血,她作為一個女兒,跟別的男人私奔,丟下她爸不管,她爸生病住院都是我在照顧,憑什麽我老公的保險單填寫的是她的名字!我這個孩子可怎麽辦啊!”
“孤兒寡母的,怎麽活下去啊,我老公怎麽會這樣對我,這可是薛家的親骨肉,這麽小,我一個婦道人家以後可怎麽辦?!”
這本就是薛家的爛攤子,薛菱不想讓程竟插手,而且程竟也說不上話,他沒有招對付一個耍潑打橫的女人,孤兒寡母的,程竟一個大男人,要是做點什麽很容易被放大。
薛菱就讓程竟別說話,她來處理。
她倒是很喜歡看江珠耍潑,也不著急,然後問律師,說:“那份保險單應該也是檢查過的,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薛先生臨終前簽字的時候有第三方證人的。”
“這位女士不信,我有什麽辦法可以證明保險單的真假嗎?”
“她可以去保險公司谘詢。”
薛菱就笑著對江珠說:“你不信可以去找保險公司的人,你找我沒用,在我跟前哭喊也沒用,這兒子又不是隻有我爸一個人就能生下來的,你不也有一份,他是你兒子,你照顧他不是理所應當?”
“你這樣說,那你是他姐姐,也應該給一筆撫養費!”
“你有病呢,就算按照輩分來說我是他姐沒錯,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怎麽跟你沒關係?都是薛家血脈,他爸爸現在不在了,你是長姐,你也有責任撫養!”
薛菱環抱著雙臂笑出聲:“你說出來也不怕笑到別人,江珠,我從來沒承認他是我弟,我弟弟隻有一個,他叫薛鬱,你小孩叫什麽我都不知道,讓我撫養?又不是我兒子。”
薛菱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鬧了一下午,薛菱煩不勝煩,回到酒店就睡覺,程竟叫了外賣,擺好了叫她吃一點。
薛菱吃著吃著就開始暴躁了,說:“她是不是有病啊?薛仁凱當初到底是怎麽看上她的,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為什麽就是她?就這副鬼樣子?”
程竟安撫她好久,她才冷靜下來,還很不甘心,說:“我家雞毛蒜皮的事真的多,要是有下輩子,我不要投胎這種家庭了。”
程竟:“別氣了別氣了,你現在還氣隻會把自己氣壞,乖,要是真這麽不痛快,我允許你喝一點酒解解悶,但是不能多喝。”
薛菱:“你不是想讓我喝酒吧,嗯,你隻是想讓我消停吧?”
“都有,不想你再生氣了,晚上睡覺都不安份,還踢我,你昨晚是不是做夢,把我當成壞人了?對我拳打腳踢。”
“我忘記了,我昨晚踢你了嗎?”
程竟正兒八經說:“踢了,還打我,哪裏都不打,就打臉。”
“我真不記得了,我連做的什麽夢都不記得了。”
程竟捏了捏她鼻子:“真的嗎?怎麽會記不起來,我可都記得,下次要給你錄音,你就知道你是怎麽對我拳打腳踢的。”
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程竟趁機讓她吃點東西然後再睡覺。
薛菱勉強吃了幾口,說:“對了,你吃藥了嗎?”
“吃了,放心。”
薛菱這才又躺下,想到程竟的腳,她說:“剛好回來了,我們順便去找醫院看看你的痛風,好不好?”
國內治療這類病症的權威專家還是很厲害的,薛菱一直擔心他的病情,忽然想起這件事,剛好去看看。
程竟說:“沒事,隻要吃藥就能控製住,注意日常飲食就沒問題。”
“不行,必須要去看,看吧,看了我才會放心。”
程竟隻能答應,說好。
為了讓她放心。
薛菱特地做了很多功課的,一直在找哪家醫院的專家好,專家的掛號費比較貴,而且難約,她在網上搜正規醫院找到了一家醫院的專家是這方麵的權威人物,她趕緊查資料,這樣又搞了一個多小時還沒睡覺,程竟已經洗完澡出來了,他擦幹頭發回到**,薛菱已經睡著了,手機屏幕還亮著,他拿過來看,正是關於介紹醫生的頁麵。
他把手機關了,給她蓋好被子,彎腰吻了吻她額頭,輕聲道了句晚安。
江珠一直在鬧,沒完沒了的,還把薛菱和陳冉的事拿出來說,當著程竟的麵,還有律師。
程竟倒是無所謂,他又不是不清楚,而江珠這樣做也是為了離間他們倆的關係。
薛菱等她撒潑完了,才說:“你到底想要多少錢,直說吧。”
“錢?你以為我是為了錢來的?我要的是我老公留給我們娘倆的財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吞了我老公的財產,你把錢都吐出來!”
薛菱覺得跟她說話太費勁了,簡直是對牛彈琴,她說:“我爸現在哪裏還有什麽財產,你日日夜夜陪在他身邊,你不知道嗎?他非但沒錢,還欠了錢,懂嗎?”
“又在騙人了,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嗎?那棟房子,車子,還有公司,哪一樣不是錢,這麽多財產你還跟我說沒錢,還欠錢,你心可夠黑的,不止玩弄男人,還想坑害我們娘倆,你還是人嗎?!”
程竟沒什麽表情,薛菱喝了口茶,他看到茶杯空了,順手拿了茶壺倒滿,薛菱看了他一眼。
江珠注意到這個細節,說:“薛菱啊薛菱,我也是太小看你了,要說玩男人,還是你在行,顯示一個陳冉,後來又來一個,你怎麽做到的?”
她諷刺的就是程竟,還有陳冉。
薛菱倒是不在意她諷刺陳冉,隻是牽扯到了程竟,她坐不住,幹脆嘲諷說:“哦,難道學你眼光這麽差,喜歡上了年紀的、女兒還跟你差不多大的成功男人?”
江珠被說到痛處,臉色差的不行,咬牙切齒怒道:“你隻是比我會投胎,我要是你,至於這樣?”